《朕成了一个小心机》一方土石

3、北统军

　　召慧宫是先帝专门为储君建造的，赵勾自然是应当住在里边。他软磨硬泡和小婶婶磨了许久才被允许“屈尊”住进了另一座稍矮的阁楼。

　　皇后安置好自己的便宜侄子回到长乐宫，宫女便将从床底下搜出的物料呈上。各种大小不同材质的鞭子枷锁铺在六寸见方的木盘上，视觉效果十分惊人。

　　皇后纤纤素手拾起其中组细针，面色不虞地吩咐宫女：“勾儿用过早饭后使人带他出宫玩去，你们趁这段时间仔细搜查召慧宫，再让他找出一件腌臜玩意你们就去服侍先帝罢。”她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湿帕子将双手擦了许多遍，仍有若隐若现的腥气在长乐宫内挥之不去。

　　国都建业城向来是奢靡繁荣之地。建业地处国土的西南角，万重大山以西是臣服数十年的西南夷，每年向建业输入源源不断的玉石珍兽稀奇玩意儿。建业以西以北有中原腹地数十州的财物为其提供强大支撑。它是大齐最安定的地方，远离北边凶悍的草原民族，东部是海洋这块天然屏障。地震、海啸和旱涝饥荒通通与他绝缘，它是整个国家倾其所有供养的掌上明珠。

　　在皇城进行大清洗的时刻，赵勾带着两个平民打扮的侍卫在大街上溜达。

　　乡下苦寒之地长大的孩子第一次进城，那乡土气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哪怕这孩子马上将成为大齐最尊贵的人。

　　在他又一次挑了街边廉价的小吃“嘎嘣嘎嘣”啃得香脆之时，两侍卫已经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产生深切的担忧：他们未来的国君真不像是个能担事儿的，一块臭豆腐就能让他笑成一朵花，将来不得随随便便就能被哪个奸贼哄了去！

　　很好哄的储君一屁股坐进街边茶寮里听斗升屁民在那边侃大山，他的两个侍卫面有菜色拿臀尖沾上油乎乎的凳子，从身到心都备受煎熬，高门子弟的自尊心被一条脏兮兮的凳子踩在脚底。

　　所谓“屁民”就是“屎尿屁皆成文章”的小民，惯会偎在一处叨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次他们倒是蛮有心意，在几个书生的带领下踏上了“议论朝政”的高台。

　　“据说赵将军自国丧之后久未露面，皇后娘娘可紧张了，还让国舅爷数次上门拜访。”“没用的，国舅早前当监军的时候不知道给将军穿过多少次小鞋，北统军去年严冬缺衣少粮冻死的九千九百人赵将军也算在了他的头上。”“迟早轮到国舅哈哈哈哈哈”

　　屁民们东一句西一言，乐得看他们口中的国舅爷早日落马，言辞中多有“期待赵将军把国舅‘咔嚓’掉”的意味。

　　赵勾无知脸躲在角落嗑瓜子。

　　北统军去年冻死了近万人的事他是知道的，赵家沟作为齐国最北边的几个村落之一，北统军几乎天天都在他们眼前溜达。

　　去年冬季大寒，军队里储备的经年烂棉花难以抵御严寒，无数将士没有死在魏国士兵手里倒是倒在了大雪中。那时候有一支小队路过他们村，村民们还主动邀请他们渡过最寒冷的那几夜。

　　北统军的小士兵躲在赵勾被窝里暖暖乎乎抱着他的满足劲让人至今印象深刻。

　　“我抱着你睡好不好？”那个矮小的士兵缩在被窝里，看向赵勾风眼里满是渴望，一得到允许他就猫儿似得扎进身边人温暖的怀抱，呜呜地叫唤：“好暖，孩子你抱起来好暖喔。”

　　那冬过后，向来能征善战的北统兵彻底变成了被逼红眼的群狼。他们一鼓作气花了一季度的时间打进了魏国的皇都，生擒皇族一干人等押至建业，为齐国打退了最强大的敌人。

　　先帝连发七道诏书令统率北统军的赵石屹回建业受封赏，被拒。

　　随后先帝将赵石屹之妹赵檀“请”进宫，欲纳其为妃。

　　赵石屹跑死七匹马疾奔而来，进宫当晚就让先帝得了个暴毙而亡的结局。

　　这就很让人浮想联翩了。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大家都认为这天下要易主了，万万没料到赵将军从此闭门不出，还令北统军尽心找出了赵氏皇族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我看国舅还远着，”对国舅满怀恶意的一个屠夫笑得张扬，“我要是赵将军，先杀文慧小公子。”

　　“杀了再找，找了再杀。多找出些所谓的沧海遗珠杀杀掉，就再也不会有朝臣敢去找赵氏遗孤了。”一个书生眯起细长的双眼，显得格外的狡黠，“赵将军使得好手段。”

　　赵勾很想张嘴辩驳他不是“所谓的沧海遗珠”，而是真正的文慧遗孤。何况能教导出如北统军这般严纪虎狼之师的将才，总不是弑君夺位满怀算计之辈。他嘴巴张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没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来兀自走开了。

　　他口笨得很，但心里始终有一杆秤，凡事自有考量。

　　他的两个侍卫听得毛骨悚然，看他们小公子苍白的脸色不由升起一点怜惜。他们何尝不怀疑现在的文慧小公子不过是赵石屹手里的玩偶，只是没有肆无忌惮地往外说而已。茶寮里聊得越热闹，他们越坐立不安。他两见他起身如蒙大赦，殷勤地给他买了许多小玩意，希望小可怜那脸色能稍微红润一点。

　　赵勾就舔着侍卫给他买的糖人走在街上。

　　哇哇哇，我们公子这样子真是十分幼，齿啊，吃个糖的样子都和断奶期的奶娃娃没什么区别。我大齐吃枣药丸！侍卫Ａ在心里继续开启忧国忧民模式。

　　嘤嘤嘤。我们公子委屈兮兮舔糖吃的小模样……有点萌。看着这天然翘起的唇线，好想照着他撅起的嘴捏一下肿么破！侍卫Ｂ脑内大概发生了车祸，思路转了一个大圈之后照着与原先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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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攻……明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