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开始学习做人类》如磐

22、二十二章

　　库洛洛知道我每天都能变成风，只是维持的时间不长，所以他话里面变回原来的样子，应该是能让我完完整整地、重新地变回风，不再拥有人类的躯壳。

　　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只是，我居然开始在退缩，心存犹豫。

　　我抬头看向库洛洛，库洛洛定定地望着我，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的微笑，让我觉得他在嘲笑着我。

　　我并不喜欢库洛洛的这个姿态，他高高在上，一双深邃的黑眼像是把我看透。我总觉得他在轻视我，也许不是，库洛洛应该是谁都轻视。
　　咳，这样想想，还是得理解库洛洛不是吗？人家天生就狂傲，他也有那个资本，以他的资历和智商，平时还一副温文尔雅的作派已经很不错了。

　　我退后几步，想要库洛洛远一点。只是，库洛洛却是抬脚跟着我，我退后一步，他就向前逼近一步。最后，我身体撞上了偌大的玻璃窗。

　　“还没有想好吗？”库洛洛低声问道，他抬起手，我以为他要碰我而去侧开头，他的手落在了靠近一侧墙的窗帘上，隔着我把窗帘拉过来，挡住了外面的风景。

　　“变回原来的样子，离开这里，不用辛苦地学着成为人类，不好吗？”库洛洛微笑着娓娓道来。

　　确实啊，本来我不是人类，莫名地变成了人。一开始，我不是在纠结着，梦寐以求地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只是，现在的我开始犹豫，心里拿不定任何的主意。
　　这又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舍不得吗？舍不得这里的人，还是贪恋着人类的世界？”库洛洛淡淡地说，“不，一开始我就想得到。”

　　听完库洛洛的话，我身体微颤，脑中似是有一道白光骤然闪起，划开了天空的黑暗。我所有的迷惑在这瞬间迎刃而解。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在舍不得啊。

　　有多长的时间，我不再努力地想着怎样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想的是，要怎样学会成为一个人真正的人，懂得人的感情，如何地在人类社会立足。面对躯体越来越沉重，能随心所欲变回风的时间越少，我也不在乎。只是告诉自己妥协就好，不要再任性。
　　我仰望着天空，立足在高楼，俯瞰着下方，就会满足。而根本的问题，我未想过，没有想过要真正地回到所心所欲的从前。

　　有一句话叫做温水煮青蛙，开始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纠结着青蛙为什么不会跳出来。现在，却是理解的透彻。青蛙贪恋着水的温度，而我也在贪恋着人类的世界，贪恋着这个世界，这些人赠予我的、属于人类的回忆与感情。

　　我干涩着喉，问道：“你的眼神，是在怜悯我吗？”

　　库洛洛摇了摇头，他的手捧着我一边的面颊，手指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着我的脸颊，让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说：“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想回去了，是吗？”

　　我被库洛洛看得有点心慌，嘴上仍逞能道：“才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那本书真的有写吗？”

　　是的，我差点就忘了库洛洛手头上的那本书，说不定这只不过是库洛洛骗我的罢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妖怪。

　　库洛洛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手离开我的面颊，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可以理解为，也许就是我在骗你。”

　　我忿然：“果然，库洛洛你太过分了。”

　　只是，说这句时我还是有些心虚。

　　库洛洛面不改色，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点燃火苗就要往书本点燃。不知我从哪里来的勇气，上去猛地就把库洛洛手中的书夺下。

　　库洛洛戏谑笑道：“不是说不想要吗？”

　　“我哪有说过这句话啊，我只是觉得你在骗我，我还想看看你这本书讲什么，你就打算那它来骗我。”

　　我迅速地翻开了手中的书籍，嗯，一点也看不懂，不，是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明明我就扫盲了，我发誓我真的认识很多字，可我还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抓狂地把书扔回库洛洛怀里，大声道：“你从哪里拿来的破书啊，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还有啊，到底说的是什么啊？”

　　库洛洛慢悠悠地走回到书架旁，把手中的书给塞回到书架里头。

　　“这是别的国家的文字，你学的是通用文字。”库洛洛解释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也不想了解。”

　　“我也没有说我不想了解。”我咬牙道。
　　被库洛洛这一说，我更是好奇了啊，怎么说，那关于我的出处，不想了解才怪呢。

　　“那本书记载，曾经有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他对着当时的智者说他是风神，并为了证明这一点而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因为他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恰好因当时的人们对宗教的态度甚为狂热。那个男人成了当时的活神明，人们给他建庙宇，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那个男人，一开始给人们解决了好很多问题，所有人欢喜供奉。人们纷纷相传，神明将至人间，如潮水涌至他眼前，发誓必终生信服神明。但是，时间一长，在他身上也发生了怪事……”

　　“干嘛停下来，继续讲啊。”我不满地说

　　库洛洛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他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随便地翻开。对于我的质问，他头也不抬道：“你想想，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

　　“变老了，脸烂了，还是一夜之间白头，”见到库洛洛还是没有回头，我有些气急，“你快说吧，算我求你了。”

　　库洛洛啪地合起了书本，他冷笑：“跟你差不多的情况，你想想你发生了什么？”

　　我发生了什么，我是遇见了一些人，跟我差不多，我好像变弱了，现在会流血会死亡，也就是实力变弱。那个男人的实力也变弱了吗？

　　像是为了证明我心里暗暗的猜想，库洛洛继续道：“那个男人开始不再能如愿地满足了信徒的需求，他的能力变得有限，他开始力不从心。因长时间地被满足心中渴求，人的心开始滋养地贪得无厌，再习惯得到帮助后，一次被拒绝，足以让人心生间隙。满足不了的欲望动摇了信念，男人不再能安然无素地坐在神明座位上，人们把他从神明的座位上扯了下来，践踏于脚下。男人勃然大怒，痛斥世人违背诺言，背弃信仰。世人皆当他是罪人，是骗子，没有人愿意再听骗子的话。男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痛苦与绝望，他大彻大悟。那一天，卷起了一场未曾如此恐怖的飓风，把当时的城市给摧毁，无人生还。”

　　“还真是可怜啊。我唏嘘，“不过，这就是你说的能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方法吗？那个男人到底怎样刮起了一场飓风啊，我怎么觉得，他真的是风神啊。”

　　“我也不知道。”库洛洛看了墙上的白色挂钟，他低喃：“时间快到了啊。”

　　“什么啊，你还是不想说啊。”

　　库洛洛走了过来，他把一副耳塞塞进我耳朵，对于我的不配合，他强制地捂着我的耳朵。

　　隐约中，我听见他说安静点，给你听首好听的歌。

　　既然这样说，我就听好了。
　　库洛洛选的歌很悲壮，让我心里不断地颤栗。我像是看到了黄昏火烧的云涌流动，吞噬着天空，天空成了一片火海，倦鸟凄厉嘶鸣穿过燃烧的云海，如□□涅槃；又像看到了月夜下，翻涌着的黑暗海面，海中央上空紫色闪电劈开海面，海水拍打悬崖，激起巨大的水花……

　　不过，库洛洛为什么让我听歌，是让我听完那个悲惨的故事后，听点悲壮的音乐情景融合？

　　听完之后，库洛洛就说要带我离开，他带着我往后花园走去。

　　我诧异地问：“库洛洛，干嘛不走正门。”

　　“接受了邀请，太早离开很不礼貌。”库洛洛解释道，月下，他站在墙上面，风吹得他西装猎猎作响，垂下的刘海如春风拂柳，让人看得很是舒服。他勾唇对我笑，一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此时如月色流水温柔，世间万物都能融化在他的眼神之下。

　　他探下了一只手，说：“上来。”

　　我忍不住捂脸，我之前被库洛洛骗的那么惨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库洛洛真的很好看啊。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翻墙？”

　　库洛洛风轻云淡道：“后门锁上了。”

　　我死鱼眼：“我就不信你打不开那扇门。”

　　库洛洛微笑道：“破坏别人的门不太好，月下翻墙比较有情调。”

　　你这个强盗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去了，还在乎破坏后门这点事，再说，你这个强盗讲究什么情调！

　　库洛洛把我拉上墙头后，我们两翻身跳下，然后再绕到正门停车处去拿车。

　　在库洛洛开车的时候，犹豫再三，我禁不住问：“库洛洛，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可不想只是听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哈？什么？

　　“你在犹豫，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会离开，既然如此，告诉你又有何意义。”

　　“这算什么理由，就算我不离开，这种事情告诉我不是很好吗？”

　　库洛洛对于我的指责并不在乎，他继续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我看着他俊秀的侧脸，有些心烦，可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过，你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两全的事情。我要是告诉了你，我就会亲手送你离开。”

　　库洛洛平静地说着，却让我噤了声。

　　库洛洛又轻叹一声，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他说：“记住了，人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后悔是没有用的。”

　　我的双手举起了搭在脑顶，覆盖住库洛洛的手，从车前镜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傻。

　　我沉闷道：“库洛洛，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对我很好，可看起来对我又不好，你真矛盾。”

　　“是吗？”库洛洛毫不在意道，“大概是我把知道的教给你，然后想看看你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吧。善与恶，信任与欺诈，任性与克制，好的坏的，都想让你尝试一遍，然后想要知道你在经历这些后，性格会是怎样的，变成怎样的人。”

　　“你真恶趣味，不过，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性格。”

　　库洛洛思考一会，他说：“还处在傻白甜阶段，不过，也许，就是傻白甜了。”

　　我：……

　　我不是，我没有。

　　到了酒店后，库洛洛让我下车，然后潇洒地跟我告别，就驾着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暗暗感慨，难道库洛洛真的转了性，居然放我离开了。

　　风轻轻地浮动着白色窗纱，房间暖黄的灯光暧昧流转，站在窗口旁的男人侧脸完美，皮肤白皙，整个人浸淫在月色银辉下。

　　景好，人好，就是那个男人没有长长的黑发就好了。

　　也许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太对，重新来过，这次要踹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