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侍奉过英国女王》艾德勒

51、成人之礼

　　尽管国事繁忙，尤其与欧洲之间的外交问题最近特别棘手，但福尔摩斯首相还是选择第一时间赶回伦敦为女王庆祝生日。
　　西伦敦的闲话不少，大部分认为他是这一趟瑞士没谈出什么成果，还是需要倚仗盛宠，这样殷勤的举动不过是为讨小女王欢心而已。
　　但女王本人显然并不这样想。安德利娜在急切等待夏洛克消息的同时，听说首相要提前回来，自然心虚地想到他是发现了什么，准备回来盯着自己。
　　他到底有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关于沉船案，他究竟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这让安德利娜发现自己除了夏洛克之外，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对于一个坐在王座之上的人，意识到这一点无疑更加深了她的孤独感和危机感，尤其是当她开始对身边最亲近的人有了戒备的时候。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选择用最真挚、最安德利娜的那一面面对专程赶回来的迈克罗夫特。
　　毕竟她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希冀，愿意相信迈克罗夫特真的是为她而回来。

　　伦敦初冬的风刮得寒意刺骨。
　　得知首相一行人从多佛上岸，女王命人在伦敦城外的郊野搭了大帐篷做驿站，自己亲自带人出城迎接。
　　“陛下，首相他们来了！”
　　安德利娜放下手中的热茶，立刻提着裙摆走出帐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到消息，安娜老远就看见他们一行人没坐马车，迈克罗夫特在几个护卫的围绕小，首当其中骑马跑在前面，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更是夹了夹马肚子，加快速度向她而来。
　　她站在营地前，眼睛里带着最本能的笑意，看着他翻身下马，卸了武器，走上前来亲吻自己的手背。
　　“女王陛下。”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同样含着无法被遮掩的笑意。
　　他们分别不过一个月，再见却好似久别重逢。
　　迈克罗夫特随着那声“首相先生”站起身来，看着她与自己逐渐平视，又稍稍仰视自己的模样，禁不住想起那首突如其来的圆舞曲，和忽然间被丢到半空中的上百张面具。
　　几曲回旋，掠影浮光，都不能抹杀他们相见那一刻的欢喜。
　　他是如此的思念她。没人能否定这个。
　　无论远近长久，无论何种情况下，只要看见了她的笑容，他就能再焕发出新的能量，去面对所有不堪的困局。
　　可惜的是，这样的眼神太短暂了。无论是哪一方都不能再容许这种情感的曝露持续过长的时间，他们很快在一次交会中心头一热，又在一个低头的瞬间将所有的汹涌按下水底。
　　“漫长的旅程，绅士们，”安德利娜又接受了海军大臣的吻手礼，分别冲他们笑笑，“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海军大臣抬头看了看迈克罗夫特，似乎在等着他先回答。
　　“复杂的欧洲局势，陛下，还有恼人的坏天气。”迈克罗夫特冲她提提嘴角，这回则是礼数周全、标准汇报公事的笑容了。
　　“但伦敦的天却不错，”安娜抬起头来看看高高的天空和薄薄的云层，眯起眼睛，“东风刮了太久，都刮干净了！”她从侍女手中接过帽子，往前走了两步，“如果首相公务还等得及的话，陪我走一走？”
　　迈克罗夫特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头示意大队人马先往回走，又命仆人牵了两匹马，这才跟着安德利娜的背影走向无限延伸的郊田那方。
　　那一路上他们其实什么也没说。
　　迈克罗夫特认为安娜有心事，而安娜只是想安静的和他散散步而已。
　　她走在田埂上，随手摘两朵野花，时而低头看路，时而眺望远方，也不怎么回头看他。
　　而他也只是默默跟在后面，比起陪伴她，更像是守护她。
　　他们都知道这样偷来的时光得之不易，没有人莽撞地做些什么，只是像两个普通人一样相伴着走一段路而已。
　　在这段路结束前，安德利娜对他说，“您上次提议的生日宴会，我接受。”
　　“嗯？”
　　“只是比您预计的规模小一些而已，如果您执意要邀请那些不惜跨海而来的王子或大公的话，也随便您。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请一位自己的客人，而您无权反对！”
　　迈克罗夫特的眉间露出疑惑的神态。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安德利娜那唯一的一位客人竟然是露易丝·罗斯切尔德。
　　而她竟然把露易丝安排成了自己的女伴！
　　在宴会厅外看见她的那一霎那，迈克罗夫特着实愣了神。他看着她从马车上下来，穿着隆重的礼服向自己而来，他甚至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福尔摩斯先生，好久不见。”罗斯切尔德小姐冲他微笑，并在他行礼的时候，忽然贴到他面颊边，在他耳边轻轻留下一句，“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而后以女王贵宾的身份，踏台阶而去。
　　可入座之后他才发现，这晚等待他的“意外惊喜”不仅仅是罗斯切尔德而已。
　　他看见肯特公爵坐在了安德利娜的身旁，而公爵那位从来嚣张跋扈的俄罗斯女大公妻子，则成了自己右手边的客人。
　　他看着王太后和安娜气定神闲的表现，不得不承人，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可是理由呢？
　　回国的这几天以来，他不曾在安娜的眼中看到过一丁点的不信任。除了她仍然执着地要追问夏洛克的踪迹以外，一切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尽管表面一派寻常，但迈克罗夫特整顿饭吃得芒刺在背，四面楚歌。
　　他观察着安德利娜和肯特公爵阿尔弗雷德的交谈，能看出后者对这一切也有些不适应。尽管不得不对女王礼貌以待，但作为一个自安德利娜登基后就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的王叔，阿尔弗雷德的表现也显得颇有几分被动和不自然。
　　安娜的表现倒是正常，毕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安德利娜在面对任何危机、尴尬的场面中，都能做到最起码的不卑不亢，扮演一个完美的代表国家的形象。
　　更何况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她最明显的诚意已经体现在了邀请名单和座次排序上。
　　她向阿尔弗勒德夫妇释出橄榄枝，是为了表现作为女王不偏不斜的姿态？或者是为了打击自己的势力？
　　迈克罗夫特这样想着，抿了一口葡萄酒，抬起头来却正看到露易丝在望着自己笑。
　　在他毁婚约时，露易丝的确在气急的情况下说过些怒气冲冲的狠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很明确知道是在这桩婚约上是自己处理失当。
　　他愿意承担来自露易丝·罗斯切尔德的后果，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借安德利娜之手。
　　安娜不应该恨极了这桩婚约的存在吗？她对露易丝，即便没有敌意，但总有些戒备，怎么可能会安排她做自己的女伴，还是在她成人典礼这样郑重的场合中？
　　迈克罗夫特承认，新君即位又加国丧，他这些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什么精力去管顾这些杂事，但眼下所有被他忽视的一切似乎都交汇到了这张餐桌上，他看着面前的酒杯，在纷杂的背景声中陷入思考。
　　舞会开始之前，他先以首相的身份为女王的生日了致辞。
　　尽管内心波涛不断，但他还是维持着应有的体面和理性，他看着安德利娜的眼神是一贯的尊敬和爱护，他以为人臣子的恭谦对待她，却也以师长的欣慰，回顾她不断成长、勇敢又鲜明的前十八年。
　　致辞结束，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亲吻她的脸颊。
　　“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安德利娜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否和此时的心情一样苦涩。
　　最终，在第一支舞开始前，他牵着安德利娜的手，将她牵到了她叔叔的面前，而后看着他们走进舞池，自己才回到女伴的身边。
　　“我可以吗？”
　　他向那位差点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士伸出手掌，在得到应允后揽上了她的腰。
　　“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您有话想要问我，可以现在问。”
　　“我为什么有话想要问你？”
　　“您就不好奇我是如果通过女王的安排走到您身边的？”
　　迈克罗夫特仅仅是冲她提了提嘴角，他的眼神越过露易丝，看向了层层人影后的安德利娜，眼神温柔的像诗一般。
　　露易丝抬头看着他，此时此刻，她从他眼中读到了无由的信任，和“无论如何我都能由着她”的满溢的感情。
　　露易丝当即明白，迈克罗夫特从不打算在自己面前伪装他对安德利娜的情感，他甚至愿意让她感觉到自己对安德利娜用情是何其深厚！
　　许多她从前的猜想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但她却不服气，她不解地问道，“你为了她放弃了我、我们的婚约！却为什么不留住她？”
　　音乐忽然进行到快板，他的舞步跟随着对方的动作急切了起来。
　　“露易丝小姐，那是一桩生意。”他的声音仍然柔和，但却没有了感情。
　　“所以你就更不该毁约！”露易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正当这时，旋律忽而转变了，男女分列左右，所有人交换了舞伴。
　　“生日快乐，女王陛下。”
　　他接过了他的小公主，在水晶灯的映衬下，她雪白的礼服和王冠显得更加夺目动人。他低头看着她，带着她起舞，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谢谢你的用心，首相阁下，”安德利娜冲他眨眨眼，“他们每一个都有趣极了！”
　　他顺着安娜的笑容瞥了眼那些王孙公子，浅淡地微笑，“但他们没有一个配得上你。”
　　而这一次，安娜也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她抬头看着他，脸上同样挂着淡淡笑容，轻声叹道，“可是，是首相您要把我送给别人的呀！”
　　迈克罗夫特蹙眉，似乎被这句话灼痛了，圈着她的手臂不由地收紧了些，再也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喜欢我的惊喜。”
　　“我答应过你，会处理罗斯切尔德的问题，我处理了。”
　　“露易丝小姐，我喜欢她！你喜欢她吗，首相先生？”
　　“安德利娜……”
　　“你不是希望我赶快长大吗？”她仰视着他的眼睛依然好看，亮晶晶的，让他整个人陷在里面，在一瞬之间忘记了身旁的一切，他看见安娜在他颊边同样落下一个吻，“福尔摩斯首相，祝我成人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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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加快节奏
我真的很想赶快把这文写完，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