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侍奉过英国女王》艾德勒

50、淑女的锋刃

　　露易丝·罗斯切尔德，那个差点成为迈克罗夫特未婚妻的女人，正站在贝克街的公寓里。
　　“罗斯切尔德小姐。”安德利娜转过身来，眼睛盯着对方，全身紧绷。
　　露易丝却显得放松许多，她端着一只茶杯——正是刚才哈德森夫人拿出去那套——走向他们，站在了壁炉之前。
　　“您可以放下武器，女王陛下。”露易丝尽量让自己显得恭敬，“我是来帮忙的，”她放下茶杯，举起双手，“绝不是来威胁您安全的。”
　　一番使用过演绎法的简单确认后，安德利娜暂时放弃了拔出火枪的想法，转而向对方伸出手背，板着声音说了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露易丝似乎疑顿了一下，才上前亲吻她的手背。
　　“华生大夫，可否请您给女王和我一点时间？”
　　“当然。”华生依言退出了客厅。
　　与这两位女士共处一室让他感到被挤压的几乎无法喘息，在关上房门时，他才大大呼出一口气，并感叹当朝首相的承受能力的确非同凡人。
　　“您可以有话直说了，罗斯切尔德小姐，只要这房间里没有再‘藏’这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密探的话——”安德利娜转了个身，背着手说道，“我很有兴趣听听您准备怎么为我提供服务？”
　　露易丝知道这段对话必须速战速决，且不说时间久了必会引人怀疑，尤其是那位首相的疑心，只说个人感受，她也并不想保持这种与女王剑拔弩张的对峙，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知道福尔摩斯首相是因为您对我悔婚的，陛下。”她决定单刀直入，自己先将隐患见光。
　　这却弄得安娜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她和迈克罗夫特之间几乎没有讨论过有关那场闹剧一般的订婚。
　　“噢？是吗？”安德利娜提提嘴角，表示出适当的好奇。
　　“我可以直接告诉您，不是首相先生告诉我您与他的关系的。”
　　事实上这也正是安娜怀疑的地方，这个世界上知道她与迈克罗夫特之间曾经就差一步的人屈指可数，除了迈克罗夫特之外……总没道理是妈妈告诉她的吧？
　　“是夏洛克？”她只好猜测最后的人选，尤其眼前这位此刻还以主动地位站在贝克街221B的客厅。
　　可是罗斯切尔德小姐却摇了摇头，“您也许不会相信我，女王陛下，但……确实是我自己查出了此中真相，这与两位福尔摩斯先生都没有关系。”
　　安德利娜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这也是我今天到这里来的原因。”她顿了顿，观察着安德利娜的反应，“事先声明，我虽然出自情报世家，但从不做以个人隐私威胁他人的勾当，我的意思是，这种隐私。”她着重强调道。
　　安娜勉强提提嘴角，似乎仍然无法分清眼前是敌是友，“我想被您调查的另外一位对象最好也知道这一点，罗斯切尔德小姐。”
　　露易丝斟酌片刻，决定尽快结束这些无谓的对峙，切入主题，“我认为福尔摩斯首相的信息网络远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到的都要缜密，您认为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不确定迈克罗夫特是否知道自己被她调查，但她倾向于对方心中有数。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安德利娜的眼神从对方脸上转移向地板，极其短暂的消化后，她重新看向露易丝的眼睛，这回还带着一点笑容。
　　“您可以直抒胸臆了，罗斯切尔德小姐。”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有点喜欢这个小女孩了。
　　以她断断续续听来的故事和拼凑出的信息，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流连在各种感情中无法脱身的少女，从前纯真向往爱情，如今多了些许忧伤，但总归是敏感而多情的。
　　然而此时此刻，在听说了自己的心上人和其他女人可能有些远超出自己所知范围的关系后，她不仅冷静如常，并且反应极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痕迹，王者之风隐隐显露。
　　露易丝有点意外地点了点头。
　　“当然，女王陛下。”
　　安德利娜脸上维持着笑容，她走到侦探平日喜欢的那把椅子前，优雅地顺着衣摆坐了进去，并冲站在原地的露易丝点点头，“请坐，露易丝小姐，我很有兴趣听听您的计划。”
　　“如您所见，红盾家族的信息网并非沽名钓誉，您想在最短时间内联系上侦探先生，我可以为您提供最优质、最安全的服务。”
　　如果她都能查到迈克罗夫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那么她当然能够追索到夏洛克的行踪。但是……如果这是一个骗局呢？
　　如果她将自己的秘密兜售给了其他人，那会不会令王权陷入危险？
　　安德利娜观察着露易丝的表情，似乎想从她身上推理出些什么。
　　必须得学着自己下判断了，迈克罗夫特不可能跟你一辈子，安德利娜。她这样想到。
　　“所以，这是一桩生意？”
　　“没错。”
　　“如果我同意了，那么你的出价是？”
　　“我不要钱，陛下。”
　　安德利娜挑起眉。
　　“我只是希望您记得，您欠我一个人情。”
　　“那么，想必您是不打算告诉我您准备用这个‘人情’来做什么了，露易丝小姐？”
　　“我敢保证这不会损害政府和国家的利益，女王陛下，我的身后也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我还没有傻到会去挑战不列颠女王的权威，我所能说的是，我不会鲁莽行事。”
　　如果迈克罗夫特都能相信她，那么她或许真的是一个可以相信之人？
　　何况她确实需要尽快联系上夏洛克，此时此刻，能帮她的确实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么，您须得非常、非常谨慎了，罗斯切尔德小姐。”安德利娜站起来，摘掉一只手套，向她伸出右手，“相信您能明白，这件事要绕过首相先生的关注，保证比您的那些最高级别的情报都还要更加秘密才行！”
　　“当然，我只负责为您联系上夏洛克·福尔摩斯，除此之外，如果我的人会表现出任何‘其他’动机，相信侦探先生也能第一时间解除一切对您的威胁，您总不至于不相信福尔摩斯吧，女王陛下！”
　　“既然如此，我等着您的好消息。”安德利娜戴上高礼帽，向门口走去。
　　“小心那些跟踪您的人，一个友善的提醒。”作为一国之君，在大白天一个人穿男装，并且毫无守备的行走在伦敦的大街上，连她这个情报家族的成员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勇气。
　　安德利娜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您大可放心，这些人要向远在瑞士的偶像汇报我的行踪，再将首相的命令传达回来，怎么也要几天之后了，相信到时候您早就已经探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请华生医生联络您的。日安，陛下。”
　　“日安。”

　　送走女王，约翰·华生这才端着热水重新回到起居室，他向露易丝的茶杯里续了些茶，随口赞叹道，“非常勇敢的行为啊，女士！”
　　“没错，”露易丝轻轻啜饮一口茶，脸上露出赞许与得意的微笑，“非常勇敢。”
　　就在今天之前，她还对这场谈话没有任何把握，但就在初次的短兵相接后，她却对自己敢于与女王直接做交易这条路子充满信心。
　　安德利娜，她不止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想要绕过迈克罗夫特的监视，她敢于向眼前的一切发起反击。
　　“一个非常、非常勇敢的女士！”
　　露易丝·罗斯切尔德这样总结道。

作者有话说

　　作者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