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巫师》昆仑之丘

37、第 37 章

　　“我说，”曳瑟闭着眼睛，语气轻缓，“你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太对？”
　　艾伦没理会他的问题，眉头皱的死死的，“小心。”他提示说，“你确保状态没问题，现在，是吗？”
　　“呵，”曳瑟低低笑着，慢慢睁开眼睛，“你不是已经在‘小心’了么？”他说，“能让你这样的家伙，都察觉不出的存在，我倒是很好奇。”
　　“可惜了，”他叹气，“偏偏不是时候呢！”
　　艾伦抿抿嘴唇，也不在意曳瑟的话，“你作好准备。”他对他说，“我没有余力护住两个人。救人更不可能。”
　　“恩——”曳瑟拖长了音调，“我的直觉，一直没什么根据，但现在，我认为它或许靠普——”
　　“——离开，”他语气急促，“就现在，艾伦。”
　　同一时间，一跃而起的两人默契的配合着，要被带走的身体在他们靠近的瞬间，在魔法阵中暴出强大的魔力。
　　“该死。”艾伦骂道。
　　“来不及了。”曳瑟一把拉住他，向着结界边缘处退去，“别管她，我们离开这里，灵魂可以修补。”
　　“那具身体！”艾伦被他拽着，只能配合着后退，“那是不能复制的奇迹！独一无二！”
　　“有什么用？”曳瑟飞快的甩着魔咒，“找个合适的，总会有！那个魔法阵有问题，我就说，它透着股邪气！”
　　“……等等，”艾伦忽然停住了。
　　“等什么？”曳瑟大声问他，“显而易见，那玩意有问题，有问题的东西怎么可能和你们的设想一个样子？那身体肯定也有鬼！”
　　“我知道！”艾伦不得不加大魔咒的攻击力度，“所以才要等。”
　　“……得毁了那具身体。”他轻轻说道。
　　“什么？”曳瑟没听到他的话，追问道，“要多久？你说个时间，我们要这样待多长时间？”
　　“很快！”艾伦注视着魔法阵的异常，“你身上有空间割裂的东西么？”
　　“怎么做？”曳瑟也不问他要作什么，“展开一个小结界？多大威力？什么属性？时间上支撑多久？”
　　“五秒钟，其他随便。”艾伦答道，“就现在——”
　　曳瑟右手伸到随身携带的炼金物品中，掏出一把用于魔力供应的矿石，左手中魔杖同时甩出一系列的魔咒，随着艾伦的话音落下，两手同步，甩出的魔咒和掷出的矿石一并落在他们的四周，帮他们隔绝开了周围的一切。
　　“五十秒。”曳瑟深深喘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有五十秒时间，来离开这里。”
　　“要不了。”艾伦语气很平静，“我确定已经击中那具身体了。绞裂咒、焚化咒、死咒，一共至少八道魔咒，我刚刚朝它发出，击中了。”
　　“哦。”曳瑟轻轻发出一声感慨。
　　“——离开吧！”艾伦看了一眼结界外的情况，“趁现在，用空间标记，去珀涅家！”
　　曳瑟舔了舔下唇，没说话。在结界破裂开的瞬间，早已作好准备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作用于标记空间的魔咒，最后一秒钟，曳瑟还是怀着一种复杂的说不清楚的情绪看向了那具他已经看过很久的身体。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老天！”曳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心。”艾伦一把扶住了他，“那些校长留下的白巫术会和空间一起，毁掉那个魔法阵。不用太担心，我的鲎还在，那里它很熟悉，我们通过它，可以知道情况。”
　　“你是白坐了一千年的牢吗？”曳瑟不满，“……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眼前破败的老宅，难以置信的发问。
　　“显而易见。”艾伦也望着身前的建筑，“珀涅家族消失了，有些东西没有人维护，只剩下那些古老的血缘魔法，外人进不来，自然会慢慢坏掉。”
　　“这没什么意外。”他语气很平稳，丝毫不见起伏。
　　“……怎么可能？”曳瑟不敢相信，“你不是……”
　　“我知道。”艾伦和他对视着，不见任何退缩胆怯，“那个预言也好，后来的一些事情也罢，我都知道。”
　　曳瑟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也告诉过他们。”艾伦很平淡的看着身前的族地，“相不相信是他们的选择，我的责任尽到了。”
　　曳瑟闻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去吧。”艾伦笑笑，“你没仔细逛过珀涅家，等下好好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我带你逛逛，要说老宅，或许珀涅家还算够看。”
　　曳瑟喉咙有些干涩，他不知道艾伦话中带着的骄傲自己有没有察觉，连带着刚刚的经历，他不是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才能不触及到对方的痛处。
　　“你呢？”他慢慢开口，问道，“我在哪休息？”
　　“这个，”艾伦若有所思，“先进来吧，这么久，也还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和我印象里一致。”
　　曳瑟闻言也点头同意，“你们家的血缘魔咒之外，没有其他的魔咒来护卫这里？”
　　“曾经有。”艾伦道，“我离开的时候，是有的。但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也知道，魔法又不是永恒的，时间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搞不好那些魔咒就因为缺乏魔力的提供，自动失效了。新鲜的魔咒说不好有一些，正好我们查查看，看有没有可以用到的。”
　　“……好。”尽管有很多的问题，曳瑟出于平稳，还是没有询问。
　　艾伦小心的扶着他，跨过倒在路上的植物枯死的枝干，来到了特殊石材配合魔法矿石建成的老宅大门前。
　　“你还有什么防护用的炼金物品吗？”艾伦问道，“带上它们。”
　　曳瑟轻微撇了下嘴，老实的拿出他堂姐留给他的东西。
　　“你不要？”他追问。“这里对你也算陌生的吧？”
　　艾伦闻言看了他一眼，“那就要。”他伸手到曳瑟的右手边，“随便来一个，不用很繁杂制作的，简易些就可以。”
　　“没有。”曳瑟嘴里说着，随意扔给他了一个。“我们布莱克家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都是精心做出来的好吗？每一个都是！”
　　“贝拉？”艾伦好奇的问他，“她留给你的？”
　　“恩，”曳瑟道，“我没细看，估计还有很多，害怕布莱克家的东西失传，不知道让她偷偷藏哪里了。”
　　艾伦也笑了，“寻宝之旅？”
　　曳瑟嘴角抽了下，“还真算是。”
　　“挺好的，”艾伦把曳瑟扔给他的东西系在了袍子上，拿着魔杖的右手开始尝试打开老宅的大门。“你儿子很喜欢的游戏，我还帮贝拉设置过魔咒误导他。”
　　“你欺负我儿子。”曳瑟和他争辩道，“是不是借机公报私仇？”
　　“没有。”艾伦挥了挥魔杖，打开了大门，“相信我，要是把你和阿芙拉的作为报复回去，你儿子一定不会那么天真。”
　　“……什么？”曳瑟沉默了片刻，随着艾伦进了珀涅家的老宅。
　　艾伦甩出的魔咒迅速的把室内的场景作出了改变。
　　“暂时先这样。”他说，“看起来也还好，慢慢整理吧，你们布莱克家有人，你只能和我一块留在这里了。”
　　“你儿子当时被你们族里的人私底下称呼‘小傻子’，就是你小儿子，他确实不那么聪明——我是说，他有点天真，信任依赖着贝拉和他哥哥，不过他天赋很好，后来就没人敢再那么偷偷叫他了。”
　　“怎么了？”艾伦问道，“我这里有他的照片，你或许可以自己和他聊聊看，如果他还保留着那样的天真。”
　　曳瑟不敢相信艾伦的表述。他倒在珀涅家的铺着魔法动物皮的地上，忍不住问他，“你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疑问在怀疑自己没听清楚，那么之后的疑问，就全都在艾伦口中他儿子的描述里。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的问，“你说我小儿子是个天真的家伙？他怎么活下来的？贝拉在搞什么？”
　　艾伦起身走向后面，边走边和他讲道，“布莱克家的人都很宠他，没谁招惹，又有你大儿子在，加上贝拉，以及他自己的天赋，你知道的，那种家族里面受宠爱的小辈众星捧月的待遇，难免有些娇纵，很正常。”
　　“我找找看，还有没有活的妖精什么的，你稍等，坐那里别动，有些地方我还没检查过。”
　　曳瑟张张嘴，索性躺倒在了那张兽皮上。
　　他拿不准艾伦此时的心理，假如之前的事情，是艾伦在引导他，那么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比他擅长这些。
　　有关迪娅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那些海底的日子，宛若牢笼，一个巫师在笼子里关上千年，用作戏耍，哪怕这和迪娅丝无关，曳瑟也难免担心。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们三个哪怕落了单，也不至于怎样。可如今他本身旧伤未愈，更添新伤，魔力不稳，身体虚弱，迪娅丝灵魂残缺，身体都没有，处境也不隐蔽安全。
　　只剩下艾伦，还算得上完整，实力也在曾经之上。
　　曳瑟不知道如今的艾伦心里有什么打算。他再着急，也难免顾及对方的心情，憋在心里的担忧也只能一遍遍梳理着情况。
　　“在想什么？”艾伦拿了杯水递给他，“家里有个新鲜玩意，我叫它去整理我当时封起来的房间了，稍等等，你去那休息。”
　　“恩？”曳瑟仰头看他，“坐么？”
　　艾伦笑笑，也像他一样，倒在兽皮上面。“这是我留下的东西了。”他说，“瑟尔家的人送的，感觉挺实用，就摆这里了，没想到还在。”
　　“瑟尔？”曳瑟想了想，“化兽师？”
　　“对。”艾伦把杯子放在地上，轻轻敲着，“求个名字，珀涅家的名声多少有些用。”
　　曳瑟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就信这一套。”话里的讽刺浓厚，教艾伦侧过头定定看了他好一会。
　　“怎么？”曳瑟问他，“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艾伦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放心吧，等下你休息，我去看看那个孩子，灵魂上的事情不是小事，拖不得。”
　　“别担心，”艾伦看着陷入沉默的曳瑟，“阿芙拉不会轻易出事的。我这里的问题也有一些，你好好休息，珀涅家的魔法阵都启动了，这里安全的很。”
　　“要小心。”曳瑟略微担忧的叮嘱他，“我觉得很多事情不对头。”
　　“我知道。”艾伦微微颔首，扭过头看着屋顶，“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巧，偏偏这么巧。你被她唤醒，她为我散魂，我又为她守了千年的魔法阵，你因此重伤，她因此再度灵魂残缺，只剩下我，还算的上刚好。”
　　“放心，”他语气很轻，“我不会出事，也不能出事。没有一个能动的，我们都会被分散拖垮。”
　　“你打算怎么做？”曳瑟微微放下心，问他，“有计划了吗？”
　　“不，”艾伦说，“这不像一个人的作为。或许，我有点思路也说不好。”
　　曳瑟听他这样说，倒是放心了不少。“带上点东西，”他叮嘱道，“以防万一。”
　　“当然。”艾伦笑了，瞬间坐起身，“房间收拾好了，我背你上去？”
　　曳瑟和他对视着，两个人同时笑了。
　　“我整理下炼金的物品，你带上几个再出门。”
　　“好。”艾伦伸手把曳瑟拉上他的背部，“你该先清洗清洗，家里或许还有些白巫师送的药。我去给你找找看。”
　　“你认为是谁？”曳瑟有些好奇，他真忍不住自己的猜测。“我总觉得这一切乱七八糟，好像把我们都包括了进去。”
　　“你应该不知道，”艾伦背着他，走的很稳，“当初你们的契约，一共五十三人。”
　　“但实际上，当初陆续消失在巫师界的知名巫师，绝对比这个数字要多的多。”
　　“我起先只是觉得不太对，这样大范围的消失，就算给出的理由还算合理，也太牵强。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迁徙，就那么无故的消失，不再被谈论，这很不寻常。”
　　“你知道，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家族和传承。但独木不成林，只有五十三位不同立场各自为政的姓氏，是不可能和家族扯上联系的。”
　　“我想他们没这么伟大，为了巫师界的未来，贡献族里的青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