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巫师》昆仑之丘

3、更改的计划

　　那是一个拥有红色头发的女孩子。皮肤有些苍白，脸上雀斑不多也不明显。迪娅丝对比记忆中的女孩儿，能够发现作为露西时，所未能察觉到的东西。

　　“中午好。”迪娅丝小跑着到女孩儿身边来，“你今天来的可真早。还是待到晚饭的时间再走么？”
　　“中午好。”女孩儿明显有些吃惊，“你来的才早吧，是有什么事情么？”
　　“不是的，今天没什么事情才想着早些过来看看。”迪娅丝笑着对女孩儿说，“我能向你请教文字的书写么？”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紧张羞涩的迪娅丝故意攥着衣服角揉搓了几下。
　　“当然，我是说，我今天还会待到晚饭的时候回去，你来的那么早，我们可以慢慢来学。”女孩儿明显看到了迪娅丝故意的动作，误会以为对方太过胆小羞怯。语气和缓，努力抑制着兴奋，“我叫玛丽，玛丽.马修斯。你可以叫我玛丽，我可以教你你不知道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谢谢，玛丽。我，我叫露西，露西.简。”迪娅丝笑着看向对方的眼睛。很显然，一个被排斥了的女孩儿。迪娅丝内心里分析着，好为人师，但现在这绝对是件好事。我可以从她这里学到我需要的一小部分，在结束学习之前，她会是个好朋友。
　　这样想着迪娅丝笑的更加真诚了一些。看到似乎因为交到朋友而开心的女孩儿，主动提起学习的话题。
　　“我没有看过书，不认识那些词语，能写给我看看么？”迪娅丝的语气渐渐低下来。很明显对方误会以为她在伤心，有些急切的在包里翻找起了课本。
　　“我给你看我的课本。”女孩儿热情的把书递给迪雅丝。“还是满有意思的这本课本。虽然它对于我来讲确实简单了一些。”骄傲的昂着头，女孩儿看向迪娅丝。
　　看似随意的快速翻了几页，迪娅丝面上似乎有些为难，面对女孩儿没能及时的反应，开口提示到，
　　“你可真厉害！我都看不懂这些。”
　　女孩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懊恼神色。很显然是想到对方的年龄和所处环境。她在后悔。迪娅丝意识到。随即心里有些好笑的情绪升起。然后不等女孩儿有所反应，主动略过这一话题所引起的后续。
　　“真高兴你愿意给我分享你的课本。但是很抱歉我从未学过这些，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些基础的东西。”迪娅丝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女孩儿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吧，迪娅丝想，这是一个有些不会交流表达但不失善良的孩子。
　　“当然可以。我来教你书写字母和一些简单的词汇。”急匆匆的掏出纸和笔，女孩儿迅速讲起她认为基础的知识。
　　孤儿院后门的台阶坐着的两个女孩儿认真的完成着她们各自的学习和教授。有些阴冷的风不时刮过角落，背靠太阳的两人浑然不觉，依旧认真的各自沉浸在她们的世界中。
　　“你明天还会这么早来这里么？”名叫玛丽的小女孩在看过迪娅丝的字母词汇抄写后拿着手中的笔问。“你可真聪明。”她看向迪娅丝，“这些都写对了。书写也很棒。你真的没有学习过这些么？”
　　“当然，这是第一次。”迪娅丝从手中的笔上移开视线，“我觉得还不够好。用笔的姿势有些不太对，不太适应这些。”顿了顿接着开口，“我今天恐怕得早些回去。明天的话，可能不能来了。”
　　女孩儿有些着急，“来吧，我把我一年级的课本带给你。我还会多拿些笔和本子过来。学习是不能间断的。”越说女孩儿语气越坚定，最后甚至不自觉用上了说教的口吻。
　　迪娅丝朝女孩儿笑了笑。“我今天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才和哈德森夫人请了假。听说明天可能会有家庭来这里，我想明天我应该来不了。但是之后我会尽力每一天都按时到这里。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从中午就在这里等着。”
　　“哦…。”女孩咬了咬嘴唇，“抱歉。”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了一句道歉的话语。
　　“没什么。我要谢谢你才是，愿意教给我这些，还拿课本给我。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做过。”迪娅丝真诚的看着对方。
　　玛丽闻言笑了起来。“你的身体还好么？唔，我是说，你今天不是因为身体的不舒服才请的假么？”玛丽的语气低落起来。“抱歉，我总是不太会表达。”
　　“没关系的。”迪娅丝安慰道，“你把跟我的交流当作练习，我跟你学习知识，你跟我练习怎么和朋友相处。我们一起努力。”

　　玛丽很开心的笑了。
　　“谢谢你，露西。谢谢你给我说这些。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说过。他们总是嘲笑我，欺负我。而我没办法融入他们。其实我自己也很失落。”
　　“你知道么，露西，我的同学都认为我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我长的不好看，没什么擅长的东西，除了学习，我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了。”
　　“家里面的人不会和我交流这些的。我现在和爷爷住在一起，他是个德国人。严肃的德国老绅士，说的就是他。我整天自己一个人，别说朋友，连一个能够交流的人都没有。除了看书，我什么都作不了。我的父母他们一年都不会和我见五次以上，唯一的哥哥和他们在一起，只有我，只有我要住在伦敦陪着据说一个人怀念着奶奶的爷爷。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都没人会关心我。”
　　玛丽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迪雅丝安静的听着，这种时候明显不该打断一个孩子的哭泣和宣泄。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玛丽把小西装的口袋中干净的手帕拿出来擦拭了眼泪。“我们说些别的什么吧，自我介绍下爱好生日什么的。”
　　“我先来。”玛丽眼眶有些微红，“我是圣诞节出生的，喜欢玫瑰花和英国的下午茶，不讨厌看书，不喜欢运动。喜欢吃的东西有很多，总体来讲偏甜的点心和浓汤是最爱。”
　　重新开心起来的玛丽看着迪娅丝，催促意味十足，“该你了。说完我们明天见。快，要说实话，不然不许你离开。”
　　迪娅丝无奈的笑了笑，顺着兴奋起来的小姑娘说起‘露西’的介绍。“生日是明天，九号。没什么太过喜欢的食物，我没离开过这里，很多都不知道是什么。”看着玛丽有些怪异的眼神，索性补充了自己的一部分真实喜好。“目前最想要的是书籍，什么类型的都可以。如果能有机会离开这里也算是一个想法，但最迫切的大概是希望能够进入学校学习。虽然这有些不太现实。”
　　迪娅丝说完玛丽有些急切的开口，“明天是你的生日？天，我差点错过第一个朋友的生日。简直不敢想像。你这样不好，露西，你该告诉我的。”顿了下玛丽阻止了想要开口说话的迪娅丝。“好了亲爱的露西，你可以回去了，明天见。我保证，给你一份你想像不到的礼物。”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迪娅丝通过突如其来的魔力的波动感知到向这个方向来的孩子们，来不及多说，匆忙的告别了玛丽。
　　临别时迪娅丝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自己次日无法到来的事情。至于玛丽脸上的表情代表了什么，迪娅丝有些头疼，那时一种她说无数遍也没用的固执。
　　不再多想的迪娅丝绕过她来时对人设下的魔法感知的小三角阵法，从偏僻的藤蔓植物里穿梭着到达花园一角。瞬移回到房间，打理起身上的衣服与头发。
　　小花园中藤蔓的小道上落下的飞虫和刺球，鞋子底部的土和因为捷径而踩过的泥水，迪娅丝不得不一一清理。既然不曾提到要离开房间，那么最好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迪娅丝决定出去找哈德森交差了。走到打扫过的角落的楼梯口，似乎是要掩饰的声音被迪娅丝捕捉的一清二楚。好吧，迪娅丝感慨，机会来了。
　　调动身体内和血液一并循环着的力量，不曾有分毫动作的迪娅丝已然被魔力包围了起来。随着背后伸出的手的接近，自然的从十一阶的台阶跌落。大概身后的人不曾想到自己尚未动手推就掉下楼梯这一场景，通过猛然间加大的呼吸声，迪娅丝推断，这个孩子不是策划者。
　　既然知道执行者并非策划的人，迪娅丝的耐心瞬间消失无踪。仅仅是几秒钟，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楼梯口呼吸声已经变化的足够明显。
　　心底叹了口气，可怜的男孩。迪雅丝闭上眼睛等待哈德森夫人的到来。这样的手段，在这里算得上是漂亮了。
　　如同脑海中想的那样，哈德森夫人在不到半分钟内到达了现场。接下来的尖叫声成功的让迪雅丝闭目装昏厥。再之后一切就如同迪雅丝猜到的那样，推她的人被当场逮到。是早上被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了一顿的那个新来的男孩儿。目击证人有两个，一个他的新室友，一个他的老房间对床。
　　很好。躺在床上的迪雅丝想，被两个人联手当刀用的男孩十之八九成为废子了。策划者是谁也清楚了，那个老房间对床没跑。可惜了，迪雅丝叹了口气，太急了，没能确定是不是会被领养就动手，如果没能成功被领养离开这里，他忽悠的地下室男孩会教给他最残酷现实的样子的。
　　事实上，即便是今天动手的执行者，都不一定会不会在地下室男孩的教导中成长起来，然后一起给他一个教训。
　　这是一种很大的可能。迪雅丝心道，就算他们没有这种打算，她也会让他们有的。
　　因为这场意外而获得的假期对迪娅丝的补偿意味很重。索性那个瞬间的计划是迪娅丝亲自执行并灵光一闪的产物，所以在不知情人眼中严重的伤，实际上也不过就是自己给自己添上的纯掩饰作用的外伤。
　　轻松的想着明天要如何去赴玛丽的约的迪娅丝压根就没有把这些看的太重要。对她而言，学习陌生的知识，了解并深入这个世界，才是首要的。至于这些生活的添加品，只要有趣，迪娅丝也不太介意顺着策划者的意，然后在对方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予对方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
　　这样才有意思。迪娅丝想。只有强弱，胜负，这样的规则才有趣啊。
　　因为这场意外，迪娅丝有了正大光明不出现的理由。得罪一个巫师召唤者会怎么样，想必吃下了被飞虫抖落翅膀上蝴蝶野花花粉的满怀期待的孩子会明白。那种野花的花粉没太大作用，不过一段时间周身不规则起疱疹。这样就够了。
　　原本以为会过段时间被教做人的策划者很不幸，在迪娅丝吃着哈德森夫人托人送来的晚餐时，就听送来晚餐的孩子隐藏不住高兴的讲起对方的倒霉事来。
　　因为不明原因被地下室男孩在厕所揍了一顿，很不幸周身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断了腿。听说哈德森夫人拒绝给他看医生，只是按照以往的旧例处理了腿，又因为周身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的东西被那位夫人命令搬到小黑屋杂货间。
　　迪娅丝有些惊讶地下室男孩的作为。转念又想明白了。资源有限的地方就算是孩子也不能因为年龄，理所当然的认为会比成年人好糊弄。
　　这样的例子太多。迪娅丝一面漫不经心的听着耳边讲述者的叙述，一面运转着有些透支使用过了的魔力。送食物的孩子眼睛瞄向倚躺在床上的迪娅丝，仿佛是因为对方那份不集中的注意力，讲述的声音里面透着种愉快。
　　此时此刻距离领养家庭的到来不足一天，少出现一个人，就多一份可能。这样的道理会使明天前每一个有所想法的孩子比以往小心很多。同样，也会让他们尽可能排除对手，比以往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