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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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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凌伤势已好，狐文也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数据，狐三便准备带着他离开。
“三儿，我们要去哪儿？”
“你可以回到我们的族人中间，但是我现在必须回到楚炎他们中间去。”
白凌不由得睁大了眼：
“为什么？”
“他们救过我们，别忘了。”狐三淡淡说道，“而现在，或许我可以帮助他。”
白凌不再说话了。
狐三将他一缕散乱的银发别过他的耳鬓：“你想帮我吗？”
白凌猛地抬起头。狐三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
“到了那地方，平日低调些。你现在没有多少修为，只能从头开始练。但是没关系，因为...以你的天赋，反正不会落在肖为那小子的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永远都有人给他垫底，白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笑之间，他就已经被狐三领到了魔尊的私宅附近。
进入院子的时候，白凌只觉得自己手心起了一层细汗。明明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却紧张得身体微微发抖。
——一个十几岁的魔族少年在金红的树林里逗着一个浑身甲壳的魔物玩耍。金色的瞳孔仿佛杂糅了冬日前所有的阳光，熠熠生辉，那仍旧属于少年的白皙细致的面容，天真到极致的艳丽。
在远处望着他的青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夜祁！肖为！”
“狐三？你可回来了！”在看到白凌的那一瞬间，夜祁生生把那句“四叔他很想你”给咽了下去，肖为远远地赶过来，也忍不住愣住。
白凌不懂为什么夜祁看着他的眼神里敌意这么重。或者说也不是敌意，就是某种类似于“不甘心”的情绪。
可是，这孩子明明不应该认识他才对。夜祁从来没有见过白凌的人形。
“...现在魔尊的私宅谁都可以进了吗？”
肖为从没见夜祁这么不客气过。
“夜祁？你怎么了？”他不安地扯了扯夜祁的衣袖。
白凌连忙躲在狐三的身后。
“我没事，我很好。”咬牙切齿实在不能说成是“很好”，“你就是白凌吧？久闻大名，看样子狐三已经作出了选择呢。都怪我四叔，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抢，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
夜祁拍拍皮皮虾，扯过肖为，径直走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白凌云里雾里，狐三却明白。纵然明白，这件事，她终究不能随了夜岑的意...至少现在，她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这不是时候。
...少年的手掌心有着肖为不能拒绝的热度。
“夜祁...”
肖为不是没有力气，但是他无法抗拒这个尚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艳丽少年。
狐三重新回到了他们中间，白凌和她同住一间...因为这件事，夜祁连续好几天都不怎么想跟狐三说话。
“难以理解！”
肖为正在桌子边上看书，夜祁忽然一脸黑气的从外面走进来，然后直接砸坐在了桌子上。
他这一坐让肖为顿时吓了一大跳：“又怎么了？”
“还是白凌那事儿。”夜祁在桌子上不服气地扭了扭，“那家伙脾气又差，心思也歪，狐三还要救他，现在他救过来了身上一点法力也没有，除了拖累狐三还有什么用？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我四叔这么好的人她不要，非要个无用的美人！”
...果然。
夜祁这几天除了白凌的事情就没念叨过别的，肖为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大概除了夜祁没有谁会有这样的执念吧，狐三选择什么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这选择还未必和感情有关，外人是没有资格去过问的吧？但是夜祁却纠结得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样...
“也许对于狐三来说，无用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男人？...我说夜祁，你与其纠结狐三，不如去帮你四叔找更合适的姑娘。”
“哼！”
肖为仔细地看了夜祁一看。
“诶？你看什么？”夜祁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凑得离肖为更近了些。
几个想法从肖为脑海中划过，其中某一个...他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夜祁，其实你不是纠结狐三不能当你婶婶，而是讨厌白凌吧！”
“呃...”夜祁瞪大了眼睛，“嗯...”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好像是这样？”
...夜祁讨厌白凌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毕竟说起来，即使没有多少接触，肖为对那白狐也没好感。一个卖弄自己模糊雌雄的美貌，心眼也狭小的人，实在是很难得到同性的认同。
——猛然意识到其实夜祁也算得上是过于美貌的人？
所以他讨厌白凌，算是同类相斥吗？...算了，白凌和夜祁很难归为同类...
肖为拎起书敲了敲夜祁的脑袋：
“别老是执着别人的感情啊，楚哥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
夜祁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至今不是很明白楚哥的意思。他大概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目的吧...但是他从不说。”看着自己的手，夜祁撇了撇嘴。
...某人是天选之子这种事，很难跟某人开口。
说起来，肖为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了。难道说自己已经被遗忘了吗？还是说，事情正在朝着系统原本预定的方向发展呢？
其实现在想这事也没什么用。肖为能做的也只有不断地按照楚炎的指导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已。
——不断流失的时间里，除了沉默的系统，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妖族们相信，修为的上限高低是由血统决定的。他们还相信，妖是不完全的仙...妖的进化最终会朝着仙的方向发展。”
“但这是完全错误的。”
妖和仙是完全不同的生灵。妖是由非人的生物进行修行而成为的，仙却只能由人变成。怎能一样？但是在几百年前，这样荒谬的事情却被当做是理所当然。
“真是难以理解啊。”狐三不由得如此感叹道。
对于本族的后辈们，狐三毫不保留地授予了自己毕生的研究成果。她曾经一度认为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是她无聊时写下来的修炼心得罢了。
但是妙就妙在这里，因为狐三的根骨本来在狐妖中是属于极差的，所以她能够使用的修炼方法一定是最基础、最无脑不过的，对于所有的妖族皆可通用。
当年基本没有人相信她能够修炼出来，她也根本找不到以她的天赋可以使用的方法，为了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她摸索了足足三百年。后来又用了数年探索成为狐仙的道路，同样留下了手札。作下的记录可以摆满一整个洞穴。
这批手札后来在白凌的事情中被付之一炬了，不过狐三对于大部分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后来又凭借着自己的记忆重新复写了下来。
当年写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其他的事。除了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人用得上的，因为没有谁的天资会差到她那个地步。之所以要写只是因为单纯的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而记录能够让她安静下来。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谁看。
当年在人间游荡，通常只有每天晚上一点时间是可以留给自己的，因而留下的东西不多，也就将将塞满一箱子而已。后来被白凌囚禁之时，时间倒是充裕...可惜白凌的时间也一样充裕。狐三逃不出去，也就干脆每天沉浸于自己的手札中，被冷落的白凌曾经气到撕了数本，，狐三也只是用法术拼回来而已。白凌也不是没有威胁过她要像当年一样烧掉那些东西，结果是狐三毫不留情地和他大打一架，打的两人有半个月都下不了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狐三基本上看过了他们每一个孩子的天赋，令她惊异的是，这些孩子的根骨并不比当年的她好多少...放在几百年前，这一批孩子多半是修不成人形的。
...难怪如今修成人形的妖比当年多了，现在的门槛比那时候要低得多了。狐三细细问过他们的方法，惊觉他们用的方法，其实是她当年记录过的...但是有很多变数，还有很多是错误的。
即便这样也很不可能。当年她的资料已经被毁掉了，族人也被灭，也就是说当过她学生的人也死了。后来她去人间，就与妖界失去了联系。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狐妖说道：
“当年那个被灭的氏族里有人在您离开之后也随之离开了，或者是因为通婚、出走等等原因离开了，然后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到了别的氏族里。”
她郑重地将一本很老的书递给狐三看。
“后来有人把这些知识又重新整理了出来...没有人带，我们这一辈很多人都是靠着它们修炼的。”
狐三打开书一开，第一页就挑出了五六个或是错误或是过时的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样也可以修炼出来吗？
“...这是最老的版本，后来还有好几个修正版...后来写书的人一直在人间寻找您，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再后来...就一直找不到了。我们就自己看着改了。”
“...”欲言又止，狐三默默地放下了书。她被白凌困了数年的消息也是不久之前才被同族得知，当然是找不到她的去处。
“...我误了你们。”我本该把更好的留给你们。
——狐三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这些后辈中的威望，只是因为时无英雄使庶子成名。却不料真相是这样。只是这个真相令狐三感到莫名地辛酸。
当年，她的家族属于妖族中的望族，她深居于山谷，即便有同族前来求教，他们本身的天资却是不成问题的。名门望族就是这样，哪怕是淘汰出来的人，也比其他不入流的小家族，孤独的散妖要优秀得多。她却误以为世间的妖皆是这样的。自以为无聊时写下的东西无用之极...不知世上还有多少渴望修炼而不成的生灵。
——她该把那些东西留给他们的，让他们不必再苦苦地去寻找。她有捷径，他们却找不到。
“有一天，你们都会变得很强。”她拍拍年轻狐妖的肩膀。
敢于在黑暗里开路的，从来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人。不管多么年轻。
...
进入院子的时候，白凌只觉得自己手心起了一层细汗。明明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却紧张得身体微微发抖。
——一个十几岁的魔族少年在金红的树林里逗着一个浑身甲壳的魔物玩耍。金色的瞳孔仿佛杂糅了冬日前所有的阳光，熠熠生辉，那仍旧属于少年的白皙细致的面容，天真到极致的艳丽。
在远处望着他的青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夜祁！肖为！”
“狐三？你可回来了！”在看到白凌的那一瞬间，夜祁生生把那句“四叔他很想你”给咽了下去，肖为远远地赶过来，也忍不住愣住。
白凌不懂为什么夜祁看着他的眼神里敌意这么重。或者说也不是敌意，就是某种类似于“不甘心”的情绪。
可是，这孩子明明不应该认识他才对。夜祁从来没有见过白凌的人形。
“...现在魔尊的私宅谁都可以进了吗？”
肖为从没见夜祁这么不客气过。
“夜祁？你怎么了？”他不安地扯了扯夜祁的衣袖。
白凌连忙躲在狐三的身后。
“我没事，我很好。”咬牙切齿实在不能说成是“很好”，“你就是白凌吧？久闻大名，看样子狐三已经作出了选择呢。都怪我四叔，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抢，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
夜祁拍拍皮皮虾，扯过肖为，径直走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白凌云里雾里，狐三却明白。纵然明白，这件事，她终究不能随了夜岑的意...至少现在，她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这不是时候。
...少年的手掌心有着肖为不能拒绝的热度。
“夜祁...”
肖为不是没有力气，但是他无法抗拒这个尚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艳丽少年。
狐三重新回到了他们中间，白凌和她同住一间...因为这件事，夜祁连续好几天都不怎么想跟狐三说话。
“难以理解！”
肖为正在桌子边上看书，夜祁忽然一脸黑气的从外面走进来，然后直接砸坐在了桌子上。
他这一坐让肖为顿时吓了一大跳：“又怎么了？”
“还是白凌那事儿。”夜祁在桌子上不服气地扭了扭，“那家伙脾气又差，心思也歪，狐三还要救他，现在他救过来了身上一点法力也没有，除了拖累狐三还有什么用？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我四叔这么好的人她不要，非要个无用的美人！”
...果然。
夜祁这几天除了白凌的事情就没念叨过别的，肖为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大概除了夜祁没有谁会有这样的执念吧，狐三选择什么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这选择还未必和感情有关，外人是没有资格去过问的吧？但是夜祁却纠结得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样...
“也许对于狐三来说，无用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男人？...我说夜祁，你与其纠结狐三，不如去帮你四叔找更合适的姑娘。”
“哼！”
肖为仔细地看了夜祁一看。
“诶？你看什么？”夜祁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凑得离肖为更近了些。
几个想法从肖为脑海中划过，其中某一个...他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夜祁，其实你不是纠结狐三不能当你婶婶，而是讨厌白凌吧！”
“呃...”夜祁瞪大了眼睛，“嗯...”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
“...好像是这样？”
...夜祁讨厌白凌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毕竟说起来，即使没有多少接触，肖为对那白狐也没好感。一个卖弄自己模糊雌雄的美貌，心眼也狭小的人，实在是很难得到同性的认同。
——猛然意识到其实夜祁也算得上是过于美貌的人？
所以他讨厌白凌，算是同类相斥吗？...算了，白凌和夜祁很难归为同类...
肖为拎起书敲了敲夜祁的脑袋：
“别老是执着别人的感情啊，楚哥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
夜祁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至今不是很明白楚哥的意思。他大概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目的吧...但是他从不说。”看着自己的手，夜祁撇了撇嘴。
...某人是天选之子这种事，很难跟某人开口。
说起来，肖为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了。难道说自己已经被遗忘了吗？还是说，事情正在朝着系统原本预定的方向发展呢？
其实现在想这事也没什么用。肖为能做的也只有不断地按照楚炎的指导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已。
——不断流失的时间里，除了沉默的系统，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妖族们相信，修为的上限高低是由血统决定的。他们还相信，妖是不完全的仙...妖的进化最终会朝着仙的方向发展。”
“但这是完全错误的。”
妖和仙是完全不同的生灵。妖是由非人的生物进行修行而成为的，仙却只能由人变成。怎能一样？但是在几百年前，这样荒谬的事情却被当做是理所当然。
“真是难以理解啊。”狐三不由得如此感叹道。
对于本族的后辈们，狐三毫不保留地授予了自己毕生的研究成果。她曾经一度认为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是她无聊时写下来的修炼心得罢了。
但是妙就妙在这里，因为狐三的根骨本来在狐妖中是属于极差的，所以她能够使用的修炼方法一定是最基础、最无脑不过的，对于所有的妖族皆可通用。
当年基本没有人相信她能够修炼出来，她也根本找不到以她的天赋可以使用的方法，为了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她摸索了足足三百年。后来又用了数年探索成为狐仙的道路，同样留下了手札。作下的记录可以摆满一整个洞穴。
这批手札后来在白凌的事情中被付之一炬了，不过狐三对于大部分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后来又凭借着自己的记忆重新复写了下来。
当年写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其他的事。除了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人用得上的，因为没有谁的天资会差到她那个地步。之所以要写只是因为单纯的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而记录能够让她安静下来。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谁看。
当年在人间游荡，通常只有每天晚上一点时间是可以留给自己的，因而留下的东西不多，也就将将塞满一箱子而已。后来被白凌囚禁之时，时间倒是充裕...可惜白凌的时间也一样充裕。狐三逃不出去，也就干脆每天沉浸于自己的手札中，被冷落的白凌曾经气到撕了数本，，狐三也只是用法术拼回来而已。白凌也不是没有威胁过她要像当年一样烧掉那些东西，结果是狐三毫不留情地和他大打一架，打的两人有半个月都下不了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狐三基本上看过了他们每一个孩子的天赋，令她惊异的是，这些孩子的根骨并不比当年的她好多少...放在几百年前，这一批孩子多半是修不成人形的。
...难怪如今修成人形的妖比当年多了，现在的门槛比那时候要低得多了。狐三细细问过他们的方法，惊觉他们用的方法，其实是她当年记录过的...但是有很多变数，还有很多是错误的。
即便这样也很不可能。当年她的资料已经被毁掉了，族人也被灭，也就是说当过她学生的人也死了。后来她去人间，就与妖界失去了联系。
当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狐妖说道：
“当年那个被灭的氏族里有人在您离开之后也随之离开了，或者是因为通婚、出走等等原因离开了，然后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到了别的氏族里。”
她郑重地将一本很老的书递给狐三看。
“后来有人把这些知识又重新整理了出来...没有人带，我们这一辈很多人都是靠着它们修炼的。”
狐三打开书一开，第一页就挑出了五六个或是错误或是过时的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样也可以修炼出来吗？
“...这是最老的版本，后来还有好几个修正版...后来写书的人一直在人间寻找您，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再后来...就一直找不到了。我们就自己看着改了。”
“...”欲言又止，狐三默默地放下了书。她被白凌困了数年的消息也是不久之前才被同族得知，当然是找不到她的去处。
“...我误了你们。”我本该把更好的留给你们。
——狐三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这些后辈中的威望，只是因为时无英雄使庶子成名。却不料真相是这样。只是这个真相令狐三感到莫名地辛酸。
当年，她的家族属于妖族中的望族，她深居于山谷，即便有同族前来求教，他们本身的天资却是不成问题的。名门望族就是这样，哪怕是淘汰出来的人，也比其他不入流的小家族，孤独的散妖要优秀得多。她却误以为世间的妖皆是这样的。自以为无聊时写下的东西无用之极...不知世上还有多少渴望修炼而不成的生灵。
——她该把那些东西留给他们的，让他们不必再苦苦地去寻找。她有捷径，他们却找不到。
“有一天，你们都会变得很强。”她拍拍年轻狐妖的肩膀。
敢于在黑暗里开路的，从来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人。不管多么年轻。
冬天到来的时候，人界十四州已经沦陷了一半。
魔界占了四个，仙界占了三个。人界最富庶的地带已经完全失守。
楚炎毫不奇怪玄白会在此刻出现，并且和他一样沉默。
——一向孱弱的人界要如何与仙魔两界抗衡呢。玄白即使有着万种心思，在实力的碾压面前，又如何使得出来？
“今天的你不太对。”楚炎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平静地说道。
“...”
玄白没说话，只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发生什么事了吗。”
“...”
楚炎盯着头顶上的房梁。玄白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却奇异地没有很重。
“昨天沦陷的是哪一州。”
“...常州。”
“旁边呢？”
“...渠州。”
在楚炎的记忆中，渠州是个不起眼的小州。
“渠州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话音刚落，楚炎只觉得身上的人恶意地掐了他一把。
“...我家。”玄白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语气甚是平淡。楚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十分意外。这是玄白第一次提到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真是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爹娘能养出你这样的人类啊。”楚炎感慨道。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和我的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和我无关。我们家一向很和睦。”
楚炎愣了半晌。
“是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玄白会急于这样解释自己和他的家人的关系。解释得这样没头没尾。
在他的印象里，玄白是出生于修真世家，从他到他的家族，几乎从来没有任何负面消息。
“都是你丢给我的烂摊子。”玄白阴险地盯着楚炎看。
“你自己抢走的。”楚炎颇为无所谓地往后一躺。数个月的负面消息，如今他已经被刺激到麻木了。
“我可是直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玄白撇撇嘴，“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楚炎的回答也是一样地无所谓。
玄白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做了几个月的人界救星，一点做恶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实在没有脸对楚炎说自己几个月的辛苦。不是做着楚炎讨厌的事，那打败楚炎又有什么意义呢？
甚至于在三界大战的面前，玄白和楚炎的恩怨变得渺小得可笑。
“...外面下雪了。”楚炎幽幽地说道。窗外白茫的天光，看多了，眼睛发涨。纷纷的雪片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玄白向外望去。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屋内极暖，可是从窗外渗入的阴潮，只是轻轻地抚过两人裸、露的肌肤，便令人觉得寒气透骨。
玄白忽然说道：“什么世道。”
楚炎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只听说过逼着好人当坏人，没听说过逼着坏人当好人。这世道真是疯了。”
说罢，却将楚炎抱得更紧了些。
...
那天玄白走的时候，正看见魔尊的侄子夜祁骑着他那奇怪的披甲的魔兽从外归来，魔兽的背上还带着那曾经在白狐山的山洞中见过的青年。想不到他竟然没死，还傍上了不得了的靠山。
玄白的眼神一凛。现在杀掉他才比较像是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吧？他玄白应该是这样残忍的斩草除根的人才对。
但是他现在是楚炎手下的人，还背靠着魔尊的侄子。
算了。
玄白御剑离去，升到高处却没有想象中寒冷，低头一瞧，忽的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袍，俨然是楚炎放在床头的那一件。
楚炎什么时候给他披上的...不记得了。
玄白细细地摩挲着衣领处，仿佛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
...
“诶肖为，现在居然冷得这么快啊。”
“阿嚏！”
“...马上就到家了！”
狐三刚好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两人一兽抖成一团，场面十分有趣。她挥了挥手。
“这几天忙着别的事，没怎么跟你们打招呼，”她假装看不见夜祁撅得老高的嘴，“肖为，你的进展怎么样了？”
“多亏了楚哥，我进展很快呢。”
夜祁背后捅了一把他的腰：“别谦虚了，楚哥的原话是，虽然你才练习了几个月，但是已经可以和他曾经的许多学生一战了。”
“我记得他这话明明是在说他以前的弟子菜的抠脚。”肖为弱弱地反驳道。
狐三点了点头，显然对肖为并不担心。这孩子终究是让人放心的。
“你呢，夜祁？”
肖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夜祁难道不是已经上天了吗？
“我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狐三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竹烬最近在干什么呢？怎么没看到她。”
“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肖为一愣。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她和玄白那边有关系。”夜祁肯定地说道。
“凡人修真的方法就是她给玄白的吧，这也不奇怪。”
“讲真，一开始的时候我很气，感觉像是被背叛一样。”
狐三摇头笑笑：“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政治观念的人，你看不出来么。她最想做的事只不过是将她母亲的成就告诉世人而已。”
夜祁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她最近在哪儿。”
狐三叹了一口气。
“布置新的眼线去了吧。”
...
现在人界的情形形容起来，就是三线全崩。
昭阳城是什么，早就没了。
即使有凡人修真之术，然而在战争之初依然没有成熟的技术，阻挡不住血崩的情形。
如果人界没了，母亲的发现，又到哪里去存在呢？即使林竹烬对于人界一直都是冷眼相看，但是一想到这里她就很烦。
人界已经沦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等，已经沦陷了一半了么？
林竹烬有些许的恍惚。几个月而已，但是仿佛一个时代已经走向了末路。
...
作者有话要说： 干脆移到了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