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9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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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白撑开了纸伞。今天伞面的花纹是锦鲤。一样是水墨的风格，朱砂调制的颜色却凭空赋予了一点俏皮的氛围。
外面并没有下雨，目的地也一样。硬要说的话这不过是某种习惯，白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了，感觉就好像是让自己把状态调整为“工作中”的仪式一样。
看到他一副准备出门的打扮，经过庭院的人们纷纷打了招呼。白微笑着一一回应，“没错，是准备出门了，阿道夫；早，达尼尔拉小姐；啊，绯村先生？正好，今天柳洞君也许会来，如果来了就拜托你先招待一下——”
最初不过是想多做一点。
白是个怕麻烦的人，不工作最好，好吃懒做又贪生怕死，“遇到战争肯定是最先逃跑的那个”。如此宣言的白被双子投以怜悯的目光，白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锁之巫女们这么看。
“主人的人生里，和平才比较罕见。”乌露露说。
“这句话从为了‘挚友’的一句话而舍生忘死、越过无数修罗战场的主人口中说出来，真是极具说服力。”萨拉娜说，有一部分被微妙的强调了。
“……你们在吐槽我？等等，你们两个居然会吐槽我？！”
“诚惶诚恐。”双子笑着低头。然后，一如既往的，白拿这两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到战场……白自从那片雪山中苏醒之后，只过了很有限的悠哉时光。之后又是乌兹鲁夏的侵略又是图斯库尔侵攻，然后又是宫廷政变——
白深呼吸，稳定了一下心神。
——逃回恩纳卡姆依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备战和战斗。在前一个世界也一直在备战和战争中循环往复。乌露露还真没说错，自己的人生里，战争反而占据了绝大多数，无论是鲜血、尸骸还是寡妇孤儿都看得够多了。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他面对这个发生了世界大战的“过去”，不由得想要做点什么吧。
说到底不过是半吊子的觉悟，这一点白自己也是明白的，一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而如果使用了解放者的能力，这份异常的力量定然会传到不同势力的耳朵里，从而让自己和平静的生活再也无缘。
“做决定的，是主人自己。”
“但是请务必记得，无论到哪里，我们必将跟随到底。”
肆意使用这份力量的自己，最后大概，不，是一定会迎来极为悲剧的终末吧。只不过，比起因为帮助了什么人而后悔，他更不想因没使用这份力量而后悔。这份心情，和当年他四处恢复环境、消灭塔塔利的，被人敬为“真白大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因此他默认了双子用探索术法覆盖全世界的行为。
第一个同他缔结契约的男人名为绯村剑心。
白当时感受到的是另一个名为绯村剑路的男人的祈祷，他在乞求“救救我的儿子”。然而在说明契约内容之后站出来的，却是他的父亲。
“在下已经活了那么久，”年迈的老人笑着说，“但是剑路，你还有足够漫长的人生。”
绯村剑心曾经是一个举国闻名的剑客。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真是厌烦了立刻计算出他有多少利用价值的自己。真是患上了不得了的职业病了。一边想着既然注定会惹上麻烦不如提前做好准备，白一边表示了对自己已经变成这样的思维方式的无语。
结果最后，出言安慰的居然还是不得不付出代价，永恒徘徊于生死夹缝中的那个人。
“……嗯……想起奇怪的事情了。”
白摇了摇头，将伞骨倚在肩膀。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唔，真够偏僻的地方啊。”
漩涡般的通道被开启了。
通道的另一头连接着深山。
岩石勾勒出冷峻的风格，高大的树木遮蔽了阳光，让森林里显得阴暗又潮湿。总体说来，大概就是“不祥”具现化为了以森林为背景的实体，这样一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这里，好像有不少妖怪啊。”
而且很少有大妖，基本上都是有一定实力却还不肯老老实实地呆着的、最麻烦的类型。不能拿他们当做只会恶作剧的无伤大雅的小妖怪无视，那样的实力也无法吸引到真正强大的术者来处理，都是很容易给一般人造成严重伤害的那一类。
这个地方好像离远野不是很远……回头跟赤河童说一声吧。白的眼神寻索着看向四周，最后在一个方向停顿下来。
“那边的姑娘，可以出来了。”
没有反应，甚至之前隐隐能听到的呼吸都格外放轻了。白无语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双子。
乌露露和萨拉娜心领神会地左右绕过去，在那棵树边同时探出头。
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呼，藏在树后的女性毫不犹豫地一拳揍过来。不过人类软绵绵的拳头当然没可能伤害到亚人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萨拉娜轻易接住了这一拳，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到接近面瘫，却又柔和得不露分毫敌意，“请不必如此警戒，吾主是被阁下的‘愿望’呼唤至此的神明，并不是你的敌人。”
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确定没什么威胁性了吧，一直躲在树后的女性终于扶着树干探出了半边身子。
白的眼神不由得一凝。
难怪她如此小心，敌意又是那样明显，看她完全站不住的颤抖着的双脚和捂住腹部的手……赤红的颜色浸染了手掌，顺着布料的纹理逐渐扩大。
白下意识地上前了半步，然而在那双警惕的眼睛前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而看向了在那女性身边的双子巫女。乌露露和萨拉娜各自伸手扶住了她，然后以术法治疗她的伤势。
“看来阁下的愿望仅仅是保证性命吗……乌露露，萨拉娜？”
““没有问题。””
“很好。之后把她送回家吧。”
女性很明显地愣住了。
“……你，不是为了友人帐……？”
什么东西？白偏了偏头，“虽然不知道阁下是在说什么……不过某对除了‘愿望’之外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选择帮助的对象也只是随性而为，不必在意。”
女性苦笑了一声。是气流呛到了喉咙吧，她咳出了血块。
“什么啊，因为友人帐而搞成这样，最后被救的理由居然还是随心而为？再怎么愚弄人也该有个限度……还不如、还不如直接让我死在这里——”
“别随意言论生死。”不知为何，听到这种说法的白有点不舒服，声音难得有些严厉，“无论如何能活下来都是件好事。”
“切。说大话也——呜啊！”
还想说什么的女性被双子用力按了下去，“在此之上。”
“再侮辱主人的话，绝不原谅。”
“……”
女性的脸上带着些许阴郁。被浅色的发丝遮挡的眼睛里透出不符合她外貌给人的印象的某种黑色情绪。她歪着头看了白一会儿，在治疗接近尾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不如你直接带我走吧？”
“……别太轻率地下决定。某的神社是不允许工作人员随意离开的，而且会呆在某的神社里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本来也遇不到什么好事。”
这个人在赌气。
白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她在气什么，不过这明显不是她在理智状态下会做出的决定。但是真白神社可是让人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住民除了永生之物就全都是无法称之为人的异形的空间，这个仅仅只有一些素质的女性住到那种地方一定会后悔的，也许根本用不上几天就会后悔吧。
姑且先提醒一下，“某的神社里可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包括某本人在内的大多数存在都是怪物。即使这样你也要跟来吗？”
女性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没办法。那就去跟你的家人们先打个招呼——”“没有那种东西！”
白茫然地歪了下头。
“我没有能称作家人的对象。直接走吧。”
这可真是，问题好像格外大啊。
白重新打量着这位女性。她有着暖黄色的长发和同样颜色的瞳孔，称不上倾国之姿却也是个容貌秀丽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从那打扮看来已然嫁为人妇，不管怎么说都是早就过了叛逆期、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的年龄了。
似乎确实是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苦闷吧。白换了个说法，“那么，在妖怪中总有谈得来的对象吧？不留下信息好吗？”
女性笑了笑。
比起之前那副阴郁的表情，这个笑容里却透出了些许暖意，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斑的话，即使我不说也没关系吧？他可不是会给我送别的性子呐。不过，也是呢，稍微留下什么吧……”
被血浸染、因受伤而开裂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女性也就毫不吝啬地撕掉还带着血的一角布料压在石头底下。
“这样就可以了吗？”
“没问题啦。”女性干脆地说。她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厌烦的眼神里隐隐透出解脱的意味。
“……好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阁下的名字是？”
女性眨了眨眼睛，“啊，对了，还没有自报姓名。我是玲子。夏目玲子。”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9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