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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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数量的鲁夫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黑色的，和泛着金色光芒的白色鲁夫盘旋上升，战场上被庞大到惊人的魔力所笼罩。哈克抬起头盯着天空中云后的某一点，眼神里逐渐点燃了热切的火焰。
——是那里。
世界的“壁垒”……变薄了。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没看出那一小块天空究竟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但哈克确实明白，只有“那一部分”是不同的。哈克能像是一个世界的根源感受另一个世界本身一样感受到这一点。
但是，会引发变化的契机在哪里呢。
“乌露露，萨拉娜。”
双子无声地抬起手——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和身着魔装的哈克一样飞起来的，只能看见原本好像影子一样在哈克身后、存在感本身都稀薄之至的双子，伴随着伸出一只手掌的动作，在半空中展开厚重而肉眼可见的结界——
无数扑过来的黑色魔神撞上来的一瞬间就自灭一般粉碎成原始的黑色鲁夫。完成结界之后，双子巫女才低下头一礼，“如吾主所愿。”
空中的哈克向其他的金属器使用者靠拢，将糅合在自然里的鲁夫用空间通道硬生生从其他地方拖过来，将之送到战场上的同伴身边。身边伴随着短发的巫女，身边环绕着鸟般飞翔的白金色鲁夫群，以异形之身缓缓而来。那个姿态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是——
“哎呀，生力军来啦。”辛巴德毫无紧张感地伸手打个个招呼。哈克点点头，一个个跟曾经见过的金属器使用者致意，“辛巴德殿下，练红炎殿下，穆殿下，练红霸殿下……”人数不少，而且还有以前没见过的人在。
“阿蒙的魔装……吗。那么阁下便是阿里巴巴殿下？”
话音未落，那年轻人就显得非常惊慌失措地“噫”了一声，在半空中就低头行了一礼，“是……是的！我，啊不，在下就是阿里巴巴！”
咦？还做不到处变不惊？这可称不上合格的王者啊。
哈克事不关己地想了想，不过倒也没有不识趣地说出来的打算，跟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对辛巴德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时候了。”
辛巴德愣了一下。
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个“时候”，但看到他热切盯着天空的样子——
“要走了吗？”
“某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哈克回答，“真要谢谢八芳星的那些阴谋家，走到这一步的伤亡比某预料到的小多了——本以为会成为世界大战，让人口削减至少一半……”
男人所描述的画面太恐怖，他的态度又太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眼神里甚至带着三分庆幸、三分狂热，和他一直以来展现出的谦谦君子的姿态全然不符。
辛巴德砍掉了一片黑魔神，眯了眯眼。
“……万事都如你所愿的这个表情我还从没见过——我好像从没真正的认识你啊。”
哈克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然而接话的却是双子巫女。这一对跟在哈克身边如影随形，却从不展示出自身存在感的双胞胎，此时第一次插口了主人和其他王者的谈话。
“吾主为神明。”
“吾主为根源。”
一如既往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方式。但是她们不是对辛巴德说的，而是面向哈克，像是在逼迫什么一样，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某种咄咄逼人的神色。
“吾主为一切之始。”
“吾主为一切之终。”
“吾主背负一切荣耀。”
“吾主背负一切罪责。”
哈克的脸色僵住了。
从来都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姿态的七湘总大将像是被剥掉了什么绝不可以被剥掉的东西，像是覆盖在他表面上的一层盔甲和遮蔽物被剥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梦总是会醒的。噩梦如此，美梦也一样。
“吾主为不可侵犯之神。”
“吾主为失却一切之人。”
“吾主为带来自由与尊严之福。”
“吾主为带走幸福与丰饶之祸。”
那是夺还帝都之后的事了。
原以为已逝的兄长，大和之“帝”尚存。他遵从兄长的命令前去图斯库尔寻找传闻中控制一切遗迹的□□“Master Key”，然后遇到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事——
“……闭嘴，锁之巫女。”
哈克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酷。
他这一生都在随波逐流。顺水推舟的做了暗部，自然而然地为了已逝的挚友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知道了兄长的愿望就选择实现它。至于自己的愿望是什么，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有什么绝不可让步的底线——这种事，他从来都没想过。
不如说，他不愿让步的东西，从来都无关自己。
锁之巫女们一只手抚胸，低下头摆出了类似于行礼的动作，然而依旧很罕见的，没有遵从哈克的命令。
“吾主为至尊。”
“吾主为至高。”
她们不停口地诉说、不停口地逼迫——
“闭嘴！”
不想知道。不想想起来。因为如果想起来了的话，如果恢复记忆了的话——
““吾主为‘解放者’大神。””
——自己就不再为人。
记忆的漩涡打破了篱墙。
没能尽早解决真正对帝下了杀手的那个人——没能尽早解决沃西斯的结果就是让他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动乱。他迫不得已一次又一次解放假面的力量，直至最后的最后。
他最终还是没能遵从君主和友人们的嘱托，在极限状态选择了打开第三道门扉——
——然后毫无遗恨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是啊。”
之前铁青着脸怒喝的模样简直就像假的一样。
“某已经，死掉了。”
躯体化作盐粉散于天际，一边感受着身体逐渐变成盐粉碎痛楚不安，一边抓紧仅剩的时间将圣上交付给奇羽琉，把大和总大将的责任一一安排下去、以至于最后甚至没能留下好好的和相恋的女性互通心意的时间。
……不，说到底自己对那个人的心情，真的能算是“恋爱”吗？她是自己苏醒后第一个见到的活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自己的监护人。比起会动摇内心的“恋人”，她的存在更像是类似于水和空气，是“生命”本身的一部分。
在那个人死后，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了。
“某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啊。”
所以原准备安心赴死的自己，面对绝望的她才无法安心。
所以他覆上了新的假面，继承了新的身份，承担了那所有的荣光、功劳和罪孽，继承了新的名字。
“解放者”——哈克奥罗。
“……哈克……阁下？”
辛巴德难得有些犹豫着问道。
这时候的哈克一点都不像往常的哈克了。表情明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散漫，眸子里染着狂气的光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光亮灼人。
甚至已经不似人类。
“时机已至。某不能留在这里了。”
哈克抬起头。
呼应着他的话一般，天空裂开了。
宛如深渊睁开了眼睛。黑色的不明物质就像一个正在探索新世界的、充满好奇心的人一样，确认了环境之后就拼命地向这边挤过来——
难以形容的不祥。
“这个时候？！”
“正因为是这个时候。”哈克回答道，“世界本身破了个洞，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哈克收起魔装，变回了原本的姿态。
脸上覆盖着左右额头两边各有一个小小尖角的白色面具，身上套着从没有人见过的异国服饰。蓝色的底衫外套着纯白的长袍，稍长的宽袖上臂部分留着菱形的镂空，没有纽扣而是用绳结系起的衣襟，整体散发着一种无可言表的安稳氛围。
他收剑的动作影响了遍布战场的空间通道，让失去辅助的所有金属器使用者都不自觉地看了过来——然后看到了不知为何以人身停驻高空的哈克。
“按照约定，你们最好离开。”
哈克轻声对两个魔神这么说。
在战场上展现出原本身形的魔神毫无疑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尔巴士沉默着点了点头，巴钦则无语地揉了揉头发，“真是的，还以为能看到你的最后呢。”
“抱歉。”哈克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已经有人朝这里飞过来，再不走就不好走了，所以哈克立刻叫上了侍从，“乌露露，萨拉娜。”
“在。”
“那么——”
“喂，哈克。”
巴钦突然插口。哈克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听他问道，“那个扇子，你无论去哪里都不会丢掉吧。”
“除非某死。”哈克干脆利落地回答，巴钦“那就好”地低语了这么一句，然后道，“后会无期。”
“甩了个不小的烂摊子啊……”辛巴德也这么叹了口气，说道，“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哈克最后打了个招呼。抬起头。
——现在就回去你所在的世界——
奥修特尔。
被光包裹着的身体变成了绝不可能是人类的模样，随后彻底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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