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节 ...
-
不得不说，哈克的情报晚了一步。
直到巴尔巴德雾之团盗贼事件结束，哈克才在辛巴德的国家辛德利亚见到那个传闻中的“多出来的Magi”。
那完全还是雌雄莫辩的小孩子的年纪，长长的蓝色头发绑成辫子缀在身后，上半身穿着短外套、下半身套着肥大的裤子，额头上缀着的红色宝石衬得整个人天真又无辜——然而年龄和外表同样完全不搭的哈克却看得出来，这孩子的眼睛里同样有着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智慧。
不，也许并非智慧或经验，但一样是某些只有时间才能沉淀下来的东西。这孩子的笑容有着独属于孩童的天真和纯粹，眼底浮动着的情绪却比大多数大人更深邃。
这是一个不能当小孩子看待的孩子。哈克心里想着，冲着他郑重一礼，“阁下就是传言中的第四位Magi？某的名字是哈克，现担任七湘总大将之职。”
“呀，哈克桑，你好！”孩子愉快地跑到他面前停住，抬头举高了一只手打了个招呼，“我是阿拉丁！——我听阿里巴巴君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很厉害的王——”
阿拉丁的语气纯洁无辜，歪着脑袋的姿态理却透露出审视。哈克轻轻笑了，“称某为‘王’实在愧不敢当。阿里巴巴阁下是……前巴尔巴德王幼子的那位阿里巴巴阁下？”
“嗯，”少年用力点了点头，“是我选择的‘王之器’！”
哈克吃了一惊。
辛巴德是个何等标准的“王之器”，从他还是个十多岁少年起就认识他的哈克是明白的，辛巴德吸引了多少王者和人才怪才伴随左右、收于麾下，然而唯有Magi——世界上四个Magi，全都不愿意选择他。
这还真是挺奇怪的。
“并没有选择已经成长为优秀王者的辛巴德殿，而是选择了还在成长中的阿里巴巴阁下吗？”哈克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也挺有趣的。”
阿拉丁的眼神落到铁扇上，然后又看了看哈克腰间的佩刀，“呀”了一声。
“看起来和魔神们相处得很好嘛。不过哈克桑说是‘王’，不如说更像是某个人的‘臣’……不，哈克桑确实是某个人的部下吧。”
——居然被看穿了，明明即使是辛巴德也只不过是怀疑而已，他却能这么肯定……哈克顿了顿，再一次微笑了。
“哎呀哎呀，应该说不愧是挑选王之器的魔法师吗？”
“哈克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吧，无论是这样过于谦恭的措辞还是‘七湘总大将’而非‘七湘王’的称谓。”阿拉丁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哈克桑在心里思念着某个人，是不会违背这个人的意愿称王称霸的。”
“……”
哈克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说了一遍“不愧是Magi”，然而其中蕴含的感情的重量，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过，我喜欢哈克桑！”阿拉丁转而露出了符合年龄的笑脸，“因为哈克桑和阿里巴巴君一样是虽然平时很笨但是关键时很可靠的人！而且很温柔啊！”
“——哎呀，不好，明明是初次见面……怎么说的这么多呢。”少年有点苦恼地偏了偏头，不过很快就不介意了，挥挥手，“不好意思，还有别的事要做呐。再见啦，哈克桑！”
阿拉丁欢脱地跑走了。哈克屈伸着手指，掌心铁扇冰冷而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
“……居然被一个刚见面的小孩子看透了。”而且被看透的不是戴着假面的“某”、而是名为哈克的“自己”。他轻声自嘲，“某的修行还远远不足啊。”
天空轰然炸响极大魔法特有的轰鸣声。哈克眯起眼抬头看了看，辨认出辛巴德和应该是属于煌帝国某个皇女的魔装。没记错的话，水属性……练红玉吧？
“难怪没人来迎接某。”哈克摇了摇头。辛巴德还好，那个皇女明显是打疯了，极大魔法特有的八芒星魔法阵都出现了。再这么下去哪怕不会波及皇宫，一般人也是要吓坏的，没人阻止可不行。
“辛巴德殿，你欠某一次哦。”
拔出腰间的长刀立于身前，微微收紧手腕侧过刀面，茶色的瞳孔映在钢灰色的刀身上，随后瞬间化作金黄。
“严谨与节略的精灵啊，”他轻声诉说，比起请求更接近于命令，“借吾力、凭吾身，化吾为伟大之魔神！巴钦！”
身体上、浮现出了光。
鸟鸣声如同幻觉。金色的飞鸟缠绕于身，涂抹出完全不同的色彩。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被缠绕而上的鲁夫强制改变了形态，鳞甲覆盖了胸腹，长袍甩出钢铁质感的衣摆，绸带在裸露的双肩密密缠绕，手甲延伸至肘部，重甲将整个双手包裹得看不到五指，右手的刀干脆和手甲化作一体。鳞甲延伸至面颊部分，然而上半边脸覆盖的面具依然如原样。
比起一直以来谦逊无害的模样，披上魔装的哈克简直像一头优雅地舒展出锋利爪牙的兽类，除却“危险”，就只给人“不妙”这一个感受。
和手甲化为一体的长刀上浮现出八芒星的形状。
哈克横过刀柄。
“极大魔法。”声音很轻，然而几乎就是下一个瞬间，天空展开了几乎覆盖了整个国都的大型八芒星法阵，金色的漩涡横在半空中交战的两个身披魔装的金属器使用者中间，“交错十字。”
双方的攻击同时重重地砸到那层纸一样的光幕上，然后——
——什么也没发生。
空气依旧平静，微风轻拂过脸颊。之前那么激烈的攻防战简直像是骗人的一样，从鲁夫到余波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高昂的战意还残留在练红玉的脸上，却因为被莫名打断而浮现出茫然失措和被横插一手的恼怒，硬生生扭曲了那张原本柔美的脸。这一招太具代表性，以至于练红玉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了插手者的名字：“七湘总大将哈克——竟然敢、竟然敢插足我和辛巴德大人的战斗——”
啊，真怀念。当初阿图依也是这样，一遇到战斗就露出映照着死亡一般的眼神、放声大笑着挥舞起长枪，和煌帝国的这位皇女真的很像啊。
轻飘飘地浮上天空，下摆和身后的绸带随着他的动作飘动。身上的魔装异常狰狞可怖，身姿里透出抹不去的武人的感觉，然而这个男人的气质却是无法忽视的温文尔雅。他低头一礼，声音温柔语气诚恳，“练红玉殿下的能力不言而喻，但是毫无准备地直面红玉殿下的力量，这个辛德利亚的普通民众会胆战心惊、害怕不已吧。为了给辛巴德殿减轻一些负担，可以请两位就此停手吗？”
练红玉“呃”了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然后立刻“啊啊啊”地手忙脚乱地变回了一个恋爱中的少女。
她低着头，眼睛里甚至隐隐浮现出水光，害羞得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然而显然她的理智还没有被完全吹走，磕磕绊绊地发问；“哈克大人才是，为、为什么应该身在七湘的哈克大人，会出现在辛德利亚啊？”
“还能是什么理由。”哈克笑了。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海平面整个地晃动了一下。练红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以她被魔装强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远处好像溅起了水花的景象。考虑到这个距离，这么远都能清楚地看到“水花”的话，那实际上应该是——
练红玉的脑袋里还没有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就被哈克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
“哎呀，真不愧是练红玉殿下，真是威力惊人的极大魔法。马尔巴士的输出上限太低，巴钦甚至根本就没有攻击力呢。”奉承的话也能说得极为真挚，哈克这个男人就是有这个能力，“某真是完全比不过啊——所以没什么战斗力的某，对传闻中的‘第四个Magi’实在很感兴趣呀。”
无论是谁，在看到哈克的第一眼反应，往往不是他的气势多重能力多强，而是他的“无害”。
哪怕他将自己武装成一个万事都难不倒他的万能形象，在从政者的眼里看，这个人也显得太过无害了。无害得过了头反而危险，因为即使他这样披挂着极为骇人的魔装、轻描淡写地将练红玉竭尽全力的极大魔法扔到极遥远的大海里，他给人的感觉，竟然还是“无害”的。
让人觉得无害的话，自然就让人提不起精力防备他。越是明白这一点，就越是让人意识到，这实际上是一个多么危险的男人啊。
“……阁下可称不上‘没有战斗力’呢，哈克大人。”
练红玉盯着哈克的眼里重新浮现出一些很危险的东西。哈克依旧不动声色地微笑，却放任气氛凝固起来。因为他知道，这里肯定有一个人是不得不来打圆场的——
“哦呀，哈克阁下，真是有失远迎啊。”一身赤红魔装的辛巴德飘上来，对练红玉露出某种极具男性魅力的笑容，“战斗中断了真不好意思，不过一国之主驾临，我不得不招待一下了……”
“啊，没、没关系！我不打扰辛巴德大人了，我、我、就、就此告退——”
练红玉红着脸落回地面，解除魔装后的长袖遮住下半边脸。辛巴德带着笑意目送她离去，在她回头看的时候还笑着挥了挥手，转向哈克的时候却敛去了笑容。
“煌帝国的人已经走了，”他问道，“哈克阁下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都说了我很在意那个叫做阿拉丁的Magi呀。”哈克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比起这些，难道我们要这么在天上飘着说话吗？”
辛巴德看了他一眼，当先落回地面。
“跟我来。”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