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冷眼旁观》魂与

77、加更

　　贾琏听说能获封爵位，正戳中了他的心思。自己挣个爵位，恰可将贾赦身上袭的那一等将军的衔儿推给二房，又不落人口实。于是忙道：“外甥自然是愿意的，不知是何良机？”

　　张尚书便道：“原我与如海兄的意思，都是稳妥些，只提了你做户部郎中就罢了。如今却出了新变故，恪靖郡王领了理藩院的差事，发觉西北有生乱的迹象，今上有意先发制人，由我朝先行增兵西疆，为无端受戎人吞并的大小部落做主。近日兵马已开始调动，秋收后粮草也将要向西北运过去，这就是立功的良机了。”

　　贾琏听了这话，叹道：“唉，若是我当年从武，接了祖辈的衣钵，倒着实可趁机立功，偏我入朝任职以来皆是文职，又哪里插得上手？”

　　张尚书笑道：“这却正好，若你果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我做舅舅的如何能放心？如海兄与我商议着，是要调你到西北平安州任知州，一来平安州掌军权的节度使原是你家的老部下，多少有些香火情；二来知州也是一方大吏，兵部出兵，你坐镇后方，也是有功的，公侯爵位够不着，要封个一等子爵还是容易的。”

　　贾琏听了沉吟起来，半晌方又道：“这是胜了，倘或败了又如何是好？”

　　张尚书一听，就手拿书册抽了他一下，道：“自然是有把握才推你去，如海兄与我，一个是你姑父，一个是你舅舅，还能坑你不成？我朝兵强马壮，粮草丰裕，要打一个尚未一统的荒蛮部落，朝中颇有几位大人说此举有失上国风范的，你倒还想着打不过？今日好几位素无往来的实权将领都来拜寿，你当是拜你外祖父？那是打探消息来的，都卯足劲儿要争着领兵，搏一个封妻荫子。人家是富贵险中求，你连险都碰不着的，还打怵？”

　　张尚书几问把贾琏问得脸红，忙笑道：“我也不是打怵，只是白问问，既然舅舅姑父商议定了，我自是乐意的。”

　　张尚书因又道：“叫你门下的那户盐商也赶紧收手，这节骨眼儿上，如海兄与我推了你上去，也怕有人眼红，要挑你的错儿抢这位子。往西北贩盐之事一旦叫人揭出来，给你安个里通外国的罪名都是轻的。”

　　贾琏忙道：“他们家是正经盐商，有盐引的，也做西北百姓的生意。”张尚书道：“便是他说做正经生意，你就信底下做事的人一点儿私盐都没往外卖？这忌讳能不犯还是不犯的好，那点儿钱财要紧，还是你的前程要紧？”

　　贾琏便忙点头答应，道：“回去我就约束他们。”张尚书又说：“此番只怕你媳妇儿的娘家二叔王子腾也要争上一争。我原与你说过，今上将他从京营节度使调任九省统制，乃是明升实降，执掌京畿卫戍之人才是皇上的心腹。今有此良机，想必他也要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以示忠心的。你若有意卖个人情，就去给他透些消息，也不妨事。待到日后翻出旧事那一天，他便是想要包庇他妹妹贾王氏，也得掂量掂量。”

　　张家与贾琏都不觉将王氏关起来就完了，只是不肯妄动，怕贸然闹了出来于贾琏仕途有碍，因此静待时机，要与王夫人秋后算账。王子腾乃是王夫人最大的依仗，张尚书此言便是要给贾琏凤姐夫妇多加分量，贾琏也心里明白，于是忙点头答应。舅甥二人计议一番，贾琏才告辞家去了。

　　张家寿宴过后，朝廷有意向西北用兵的消息也流传开了，众勋贵都百般打探起来。他们祖上虽都是开国功臣，如今太平盛世却无用武之地，如贾家那样执意转文的到底少见。一则不是人人都有这等远见，二则纵有此意，子孙没读书的天分，也是没辙。故此番用兵，正是难得的机遇。

　　甫一听闻传言，上蹿下跳最厉害的便是南安、北静二王府。南安王府原收了盐商孙家的礼，要坐实了茜香国无故扣押孙家子侄的罪名，向南用兵的。今听说西北要大动，便把这一茬儿不再提起，一心一意往西边儿钻营了。北静王更不必说，几年来有心上进都不得良机，眼见得差不多年纪的乐善王、恪靖王都越发显赫，他便更加急迫。当年打北狄时他年龄尚小，没赶上，这回却不同了，所以北静王又一心忙于此事，把婚事都暂且搁置不提了。

　　倒是当年开国时平定西疆的西宁王府毫无声息，东平王府亦不肯掺和。皇帝听说了，对这两家的知情识趣好生夸奖了一番，又赐了赏下去，南安王府与北静王府方略收敛了一些。

　　异姓王争兵权犯忌讳，诸公侯却是没这顾虑的，一时兵部衙门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待到传出贾琏升任平安州知州的传闻后，连各家年轻一辈儿也都动了念，四处托关系要谋算比长辈低两等的军职文职。譬如冯紫英、卫若兰等年轻公子都到贾琏这里来打听，连贾珍也来问过，还与贾琏商议趁机提拔几个族中子侄。

　　贾珍毕竟是族长，说的也有道理，贾琏便与他议论一回，挑了贾芸、贾蔷等几个族亲与他同去赴任。因凤姐有孕不能随他去赴任，还命小红跟了去，一为管内宅诸事，二也是让她与贾芸夫妻同住。其他族人听说了，也都到荣府来奉承，都是同族，贾琏也不好总拂人的面子，便躲到林家去了。

　　到了林家，贾琏也不说是为着躲人，只说是因升任四品来向姑父道谢。他也不是外人，往日也是常来的，管家便直引了他到书房，还笑道：“这深柳堂是刚翻修过的，四面板壁都是暖墙，又安了时兴的大块玻璃做窗子，如今老爷与小姐少爷都爱在那屋里消遣，表少爷也瞧瞧去？”

　　贾琏进了书房，只见林如海一人在窗边坐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一卷书。贾琏便上前行礼，又问：“弟弟妹妹怎么不见？”林如海笑道：“他两个方才说起一句诗来，玉儿说是孤本上看来的，珏儿不信，两人就去藏书楼找那孤本去了。既然你来了，就命人叫他们回来罢。”

　　说着，就命门口侍立的下人去藏书楼找黛玉姐弟，又问贾琏：“家里一切都好？你媳妇好些没有？我的侄孙如今几个月大了？”

　　贾琏忙笑道：“都好，都好，孩子快五个月了，只是太医说还需静养。”林如海笑道：“这也是常有的事，太医们一贯稳妥，便是没病，他们也爱叫人静养的。”

　　说了几句闲话，贾琏便就升官之事向林如海道谢，林如海听了笑道：“这值什么？还是你舅家下的力气多，我不过出个主意罢了。再说你当年十七八岁时便到了淮扬，在你姑母和我眼皮子底下长了那几年，跟珏儿是一样的，这会子倒客气上了。”

　　说毕又问：“定了何时离京没有？”贾琏道：“日期已择定了十月初四。”林如海道：“如此说来，还有两个多月，够你打点行装的了。只是我还要多说一句，你此去虽说不掌军权，却也要多带些人，以防万一。再者也别当功勋唾手可得，主政一方可不如当京官儿舒坦，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贾琏忙点头应是，林如海还要再说，忽然有回事人来禀道：“恪靖郡王来了。”

　　林如海听说，便起身要出去迎接，贾琏便上前扶了他，又笑道：“这书房新修的这样好，何不就请了郡王进来？也省得出外院去折腾一趟。”

　　林如海一听就要斥他，这处深柳堂是黛玉常来的，怎好让恪靖王进来？话到嘴边，林如海寻思一番，又咽了回去。恪靖来了这许多时日，他冷眼瞧着，着实出色，只不知黛玉是否能看中。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长辈定了，是不必问小辈儿同意不同意的。但林如海一向格外疼宠黛玉，黛玉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凡事都有她自己的主意。故林如海想了一想，让黛玉跟恪靖见上一面也好，终归他在场，也不算逾矩。

　　如此思忖片刻，林如海便吩咐道：“请郡王进来罢，琏儿你去迎一迎。”贾琏便忙答应着出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