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鸳错鸯对鸳鸯》耕书小农

4、第四章 失言失德遭人嫌

　　大生又是脖子上挂的，又是手里提的，累的满头大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五婆用原价的一半钱买下了小姐点明要的砚台，小姐好眼光，确实不错，还有淡淡的香气萦绕。
　　看到大生满脸汗水的跟在后面，心道这孩子倒是厚道，比以前那几个心术不正的强多了。本想给他擦擦，又觉的怪异。想起一路上声儿和大生两个人争抢着拿东西的情景，老婆子抿嘴偷笑。就让我老婆子帮他一把吧。
　　顺手接过声儿手里的布匹，暗示让她去给大生擦汗。
　　看五婆笑得这么贼，一项反应迟钝的声儿破天荒的反应过来，生怕她误会，赶紧摆手，急着撇清关系。
　　五婆还是一脸笃定，把声儿急了个大红脸，遂一跺脚：“五婆，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哪里有……有……”有那种心思？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虽然声儿可以压低了声音，一旁憨厚耿直的大生还是都听到了，黑黢黢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色，生怕别人看出来，忙掩饰性地连声喊热。
　　这时候低头看石雕的徐璐瑶，回过头来，不明所以的问到：“有什么啊？”
　　当即，声儿的脸红的快熟透了。
　　一旁偷笑了半天的乐儿唯恐天不不乱，赶紧添油加醋，“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桃花心思啊”说着，努了努嘴，明确指出自己指的是大生。
　　顿时明了的徐璐瑶，也凑趣，下令让声儿给大生擦汗。
　　声儿一脸的难为情，这还在大街上呢，多有伤风化，不过，自己也是愿意的，就厚着脸上前快速的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脸颊的汗，生怕用手娟会碰到他的皮肤。这可是小姐的命令。
　　这行为在天启国确实大胆，在民风相对开放的衢州也算是比较有胆色的，可是，因着小姐特殊，跟在她身边，自然是‘近墨者黑’了。
　　大生脸涨的通红。小姐以前任性倒也罢了，怎么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呢？这些话怎可是一个闺阁女子可以谈论的？看看她身边的这些个丫头。大生心里替这些人担心，担心她们嫁不出去，也担心她们将来的夫家厌弃。
　　回想起那时，兄弟们都以为来为小姐护院是个美差，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小姐实在太无聊了，拿兄弟们消遣。最后，兄弟们一个个地被整的叫苦不堪，都想着法子回府去了。这差事就轮到了自己头上。当值的第一天小姐就落水了，之后也没找自己的麻烦，白害的自己胆战心惊了这么多天。
　　不过，说实话，感觉小姐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刁蛮任性，专横不讲理，反而是没什么架子，待他们很好。轮值的这两个月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整的很惨吧？而且，这马上就要回徐府了，自己也可以提前交差了。
　　看着两人别扭地扭过脸，纱巾下的嘴角不自觉再次高高地扬起，徐璐瑶的心情更好了。她哪里注意到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了呢？
　　楼上的雅间，徐玉堂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心里很是反感。出去游历了半年，想不到衢州的民风竟已彪悍至此。
　　徐璐瑶的声音最是大，此刻周围也没什么人，正在添茶的小二也听到了。在酒楼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到对面的公子似乎很感兴趣，忙讨巧道：“这位徐家小姐倒是特别呢。”
　　徐玉堂听是徐家小姐，顿时来了兴趣。“哪个徐家？”衢州只有徐知府一家，但是半年不在了，也许有新迁入的也说不定呢。
　　“当然是知府大人家。”小二还在讨巧卖乖，等着这位穿着不俗的爷给赏钱。
　　跟在身后的冯平看到自家公子下意识地转着左手扳指，就知道公子动怒了。
　　“那位小姐戴着面巾，遮去了半张脸，如此，你也认得？”徐玉堂端起了刚才小二沏的茶，吹了吹。
　　“认得，错不了”
　　“真的错不了？”故意用力放下茶盅，语气隐有威胁之意。
　　小二不明白这位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不过，到底是聪明人，看情况不对，赶紧改口，“小的也不是很确定，那位小姐好像比这位小姐高，也好像比她瘦点，小的也记不清了。小的去给您催催菜”。怕他追究，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说完就准备开溜。万一这位公子再反复，也好糊弄点，说‘是’也行，这徐家小姐长高吃胖也是可以的嘛。说‘不是’也行，这不，已经说了，外形不同，今日才见，长高吃胖不可能相差这么大。
　　一旁的冯平心里奇怪，那位小姐的事，整个徐府都讳莫如深，老爷杖责过不少私下议论的下人，消息应该一直压着才对，怎么就众人皆知了呢？
　　“等等！”公子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徐玉堂给冯平使了个眼色。
　　冯平会意，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故意一只手抓在腰间的剑柄上。
　　小二哪里敢要，看着冯平的动作，吓得腿软。知道自己嘴巴坏事了，赶紧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嘴贱。二位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徐玉堂估摸着吓唬的差不多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只需要老实回答，你是怎么确定的？”前后矛盾，真当别人是傻子吗？知道这些人最爱嘴上讨乖，往往是看人下菜，话里半真半假的，不吓唬一下，未必肯实话实说。
　　小二战战兢兢地接过银子。“以前，徐知府带着这位姑娘来过几次，虽然每次都带着面纱，可是，身旁的那位姑娘，小人是不会认错的。三个月前，徐知府亲自传出话来，承认徐家大小姐的身份。”
　　三个月前？不就是过年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正好不在家。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徐玉堂仔细想了想，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个妹妹，打小养在外面，从没有回过家，自己还真没有见过她，也不甚关注。以前家里的那些个女人没事干的时候，总喜欢找她的茬。
　　私生女？那又如何，和我们这些庶出的有什么区别？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听说父亲把她送到乡下庄子上去了，那帮女人才消停。
　　徐玉堂对这位名义上的‘妹妹’越发好奇了。
　　“你怎么知道徐府有位小姐呢？”
　　“过年前后，有出摊早的卖包子的摊主看到徐知府清早走出牡丹园，好几次呢，后来就……就……就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后来越传越离谱，为了那位小姐的名誉，徐知府当着众人的面称呼那位小姐为‘女儿’，还说是她大夫人所生，因着身体不好，一直在外公家住着，回来没多久。”
　　原来如此。牡丹园是吧？记住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该见识一下徐家大小姐的芳容呢？
　　瞥了眼窗子外面，看到那一行人也进了这家酒楼，心思一动，便招手让小二靠近自己，如此这般地说了吩咐了一通。
　　小二点头哈腰的连忙称是。临走前，冯平照着公子的吩咐又给了一定银子。威胁他不可说出今日之事。小二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乱嚼舌根子了。这才放过他。

　　逛了半天，大家都饿了，便当即走进了距离最近的留客斋准备解决肚子问题。据说，这家留客斋，才开业不到半年，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看到这行人的穿着，不必问，自是有钱人。二狗子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要上前。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三一溜烟的小跑下楼，接声道：“哎呦喂，贵客来了，快，快，楼上请。”说着自行引着众人上了二楼雅间，安排的雅间恰好是刚才那位公子的隔壁。
　　看来是熟客，没劲，二狗子甩了甩抹布，往肩头那么一搭，继续回去收拾他的碗筷去了。
　　正噼里啪啦敲算盘的掌柜，正好看到比平时积极百倍的李三引着客人上二楼，很是满意。小伙子虽然才来了三个月，不过，有前途，酒楼就需要这样的。要是都有他这样的觉悟，这服务还不得更上一层楼啊？
　　显然，酒楼的掌柜误会了，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李三加点酬劳。
　　徐璐瑶逛累了，也懒得说话，任由机灵的小二带着她们到了一间临窗的雅间。
　　“客官，这间可满意？”小二小心的陪着笑脸。心中却万分担忧，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说不行啊。
　　徐璐瑶环顾了四周，环境很好，墙壁上还挂有一块长方形的大木牌，四周雕刻着木兰花，要不是太大，倒像是牌匾一样，上面还齐整地写着什么。临窗还有纱罗帐幔，虽是白天，淡蓝色的纱幔似站在那的少女，背影朦胧，铜钩勾勒出她细细的腰身，清风徐来，纱裙翩跹，说不出的曼妙，令人心旷神怡。
　　徐璐瑶闭目，小小的陶醉了一番。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临近窗子的位置，侧过身子，就能看到整个街面。
　　小二见状，知道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不禁暗自嘘了口气。
　　“小二，菜谱可有？”乐儿问道。
　　看来，这个时空还蛮先进的，居然都知道要用菜谱了，而不是挂在墙上的一块块小木牌。徐璐瑶不禁咋舌。
　　随后小二的回答，却让徐璐瑶大失所望。
　　“客官，这便是。”说着，指了指墙上。
　　什么？那块大木牌？徐璐瑶看到字就头大。想想自己也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到了这里却成了半个文盲。之前徐璐瑶还感叹这里的字和汉字的繁体字一样呢，多少自己还能蒙对几个。现在就成了睁眼瞎，呜呜……一个都不认识呀。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徐璐瑶学着电视上那些古代的达官贵人们的样子，也不看墙上的牌子，气势十足地直接吩咐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都招呼上来。
　　不久，小二就麻利地把菜上齐了。也不管什么菜，徐璐瑶吩咐了众人坐下一起吃，就开动了。没办法，饿坏了。
　　……
　　隔壁的冯平拿着倒扣在墙上的茶盅，提着一口丹田之气，不断地将隔壁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说给自家的公子听。
　　徐玉堂气结，直接命令他，说重点。
　　冯平心道，全说的是废话，哪有重点？干脆一直保持窃听的姿势等着。
　　见冯平半天没动静，徐玉堂无语，“只要转述主子的话便可”。不想承认有这么个妹妹，更没记住她的名字，只知道什么瑶来着。
　　于是，冯平踏上了，绞尽脑汁只为分辨徐家小姐的声音的艰难道路。开始了很正经的‘废话连篇’。
　　一开始，徐玉堂还能淡定地一边悠闲地吃着菜，喝着小酒，一边想着这个小丫头心地善良，对待下人还不错，渐渐的也不怎么讨厌了。
　　后来……
　　冯平又一次语气平平地转述着徐璐瑶的话，“有木瓜”。自动忽略了徐璐瑶的语气词‘哇塞’和‘嘿嘿’。
　　不知所谓，见识浅薄。徐玉堂在内心评论道，继续吃了口菜。
　　冯平又道：“从衢州来看，天启国的女性身材一般。”自动忽略那声坏笑。
　　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才见识了几人？就敢妄加评判。徐玉堂又喝了口小酒。
　　冯平继续道：“声儿，乐儿，你们想不想将来的夫君……更爱你们？”，汗，这话也说得出口？冯平不自觉的红了脸，和他一样的还有隔壁坐立难安的大生。
　　一点都不矜持，真不知道这个‘妹妹’有没有羞耻心。徐玉堂闻言，不小心把来不及咽下去的酒喷了出去，放下筷子，气急败坏地想。
　　“小姐我当然想啊。”冯平满头黑线，冷汗涔涔。
　　看来还真没有。
　　“别不好意思，告诉你们，以后要多吃这个东西。怎么说呢，木瓜能丰胸，美容养颜的效果也不错。”
　　简直不知廉耻。听到那个‘胸’字，徐玉堂的脸黑的可比锅底。
　　隔壁的徐璐瑶看着众人红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自知确实是言语过于大胆。便告诫自己以后要委婉，不可如此直言‘胸长胸短’的。
　　“我觉得我应该普及一下这个小知识，让天启国的没有身材的女性都能前凸后翘。”冯平不怕死地继续道。心里却暗衬，要命，这位小姐还真是胆大包天。
　　有伤风化，伤风败俗。徐玉堂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评判是在说他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她所说的景象。
　　“别不好意思，前凸后翘是女孩子特有的魅力，等将来你们遇到心仪之人就懂了。”冯平战战兢兢地复述完，这位姑奶奶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冯平乃一介武夫，他可不关心什么伤不伤风，败不败俗，心里暗自佩服起徐璐瑶的胆色来。不似寻常闺阁女子般扭捏。
　　“够了！不用再说了！”喝止完冯平，徐玉堂‘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起左手，来回度着步子，挥舞着右臂，气急败坏地说道：“此等寡廉鲜耻之人，也配当徐家大小姐？”
　　突然一个转身，吩咐冯平立刻回府。
　　看到自家公子这个样子，显然是气的不轻，冯平不由得替这位徐家小姐捏了把冷汗。临出门，冯平撇了一眼那满桌的佳肴，暗自唏嘘自己还饿着肚子，又想到公子刚才喷在上面的那口酒，顿时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