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26、第二十六章-一千零一夜（下）

　　“姐姐，慎言！”苗若兰虽然坐在椅子里，上半身已经向前探出来，用力盯着赵青。

　　赵青这才发现自己把“大清国要完”给说出口来，只得尴尬一笑：“无意的，无意的。我们那个时代拿这个当笑话。”

　　这回连石中玉都无语地望着她：“姐姐，你们的笑话真吓人！”

　　还是观念上的差别啊！

　　赵青一叹，转回原来的话题：“苗大侠和胡斐的事都说清楚了？”

　　想来也差不多。“这个”苗若兰，可是经历过后来在玉笔山庄那场多方对质的，没有谁——包括苗人凤自己——比她更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

　　而且，胡斐身边还有一个旁观了事情始末、却一直一言不发的平阿四可以作证。

　　有时候赵青真觉得这些小说里的人物想法清奇，明明可以说清楚的事为什么打死也不说、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幸好苗若兰已经点头称是：“阿斐身边那位平四叔，见到爹爹亲自去找他们，就把所知实情和盘托出。阿斐听说是那个跌打大夫、后来当了强盗的阎基在刀剑上涂毒，要害他爹爹和我爹爹，恨不得马上就去报仇。爹爹说他武功虽好，还不到火候，便把他接到家里来指点刀法。那位平四叔便辞别了阿斐，回乡居住了。”

　　“阎基？”赵青愣了愣，“不是田归农吗？”

　　先入为主，她隐约记得用毒药害死胡一刀的是田归农，但具体过程都忘了，听到什么“跌打大夫阎基”，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苗若兰倒已经很是习惯她的未卜先知，轻轻叹了口气：“那阎基后来出了家，就是玉笔山庄内的宝树和尚。当时在场回忆当年往事的时候，田归农的同党陶百岁亲口证明，交给阎基毒|药的是田归农，只是这段故事平四叔就不知道了。我没有证据，便没有对阿斐说，只单独告诉了爹爹……”

　　“嗯？”

　　赵青一时没明白，苗若兰是把田归农下毒的事告诉了苗人凤，还是，连她自己的来历也说了？

　　苗若兰淡淡一笑：“我这六七年容颜不改，阿斐来得晚或许看不出来，又岂能瞒得过爹爹？早在我们去商家堡之前，我就把一切都对他说了。”

　　赵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中玉已兴奋地凑上来：“这么说，兰姐姐，你现在也是神仙了？就和阿青姐姐一样？”

　　“神仙你个头！”赵青很是熟练地敲了他一下，“只怕是因为，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也不受这世界时间流动的影响而已。早知道这样，倒应该把你也留下，陪你兰姐姐过这一世。”

　　烛光下还是能看到石中玉的脸一红，然后就不说话了。苗若兰则静静地笑起来：“那么，阿青姐姐你呢？你当年为何不留下，害得我们这些年来牵肠挂肚，媒人几次来说亲，都被爹爹回绝了。”

　　“啊？给谁说亲？”赵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当然是给爹爹。人人都知道我不过是远房侄女，爹爹自己也没个一男半女的，怎能行？”

　　“不是，你……我……”赵青语无伦次，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当年的提亲，她只当是苗人凤一时心血来潮，过后也就作罢了。听苗若兰这一说，倒莫名地兴起一阵罪恶感来，好像真是自己耽误了人家一样。“你确定你爹爹是因为我……因为我……”

　　苗若兰一脸笑吟吟的。七年不见，这姑娘清秀宁静不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神情中颇带了几分狡谲。赵青很怀疑，现在要是切开她看看，里面多半是黑的。

　　“当然是因为你！”这回连“姐姐”也不叫了，还向赵青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你懂的”。“我们刚回来那年，爹爹可还不知道我是他亲生女儿呢！媒人走了以后，他就独个站在院子里看月亮，一直看到半夜。我问他时，他便说：‘我读的诗词不多，却也知道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好吧，都曾经沧海了……

　　赵青故意不去理会发烫的脸颊，以学术性的态度追问：“他……你爹爹……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苗人凤这人在原著里颇有些死心眼，爱钻牛角尖，但就赵青和他的接触来看，为人倒真是不错。所以赵青自管给他发好人卡，还不至于说“你喜欢我哪儿我改”。

　　她是真的没明白，就认识了那么短短几天，还是第二天就求婚、当场就被发卡，苗人凤为什么会对自己念念不忘呢？

　　“爹爹常跟我说，他平生最佩服的，是胡一刀胡伯伯，而最羡慕的，则是胡伯伯和胡伯母伉俪情深。尤其胡伯母是女中丈夫，巾帼豪杰，跟胡伯伯正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哦！”

　　苗若兰这看上去离题万里的回答，却让赵青猛然醒悟。在苗人凤心目中，胡一刀不但是朋友、是知己，还是个行为标杆。胡一刀夫妻情深，不避外人，苗人凤也想找一个和自己互敬互爱的。胡一刀老婆武功高强，头脑聪明，他就也想找个一样的。

　　赵青想了想自己刚露面那阵，行吧，是挺……引人注目的。

　　但是胡一刀死的时候胡大嫂还殉情了啊！难道苗人凤觉得自己也会……

　　赵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苗若兰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补充道：“后来我问过爹爹，胡伯母对胡伯伯至死不渝，却把刚出生的阿斐抛下，若她还在世，想来阿斐也不至于流落江湖多年。爹爹说，胡一刀伯伯视他为知己，阿斐自然也等于他的儿子了，所以胡伯母才放心而去。这事是他没能周全，有负胡伯伯所托，不能怪到胡伯母头上。”

　　苗若兰说得很是自然，看来和苗人凤是同样的思路，赵青只得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这事在苗人凤看来是他的责任，但那是因为他为人正直，对待朋友忠诚，并不能证明胡大嫂抛下儿子不管就有道理啊！

　　想过胡大嫂，又想起南小姐，赵青顿时觉得这本书里不靠谱的母亲还真是多。

　　“不过爹爹又说，阿青姑娘是不一样的。”苗若兰看着赵青出神，适时地撩了她一句，“他说，阿青姑娘那种自由自在、旁若无人的劲儿，才最是令人心折，倘若真叫她成家入室、相夫教子，反倒禁锢了她，失了本真。”

　　“啊？”赵青这回真惊讶了，合着这位金面佛苗大侠，还是个柏拉图爱好者？这思想挺前卫啊！

　　苗若兰叹了口气：“后来爹爹知道我的来历，阿青姐姐的身份便也知道了，更不作他想，只是从此不愿成家，我怎么劝他，也没有用。”

　　“不是，”赵青不禁失笑，“说了半天，你爹爹并没有那个意思了？那你跟我说这么半天！小丫头，你这叫不娶何撩知道吗？”

　　“那姐姐是希望我爹爹既撩又娶了？”苗若兰斜睨着她，目光中全是狡黠。赵青又气又笑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行啦，说正事！那田归农才是胡斐的杀父仇人，你要怎么告诉他？”

　　“爹爹说，一来这事没有实证，田归农是一派掌门，贸然寻仇对我们不利。二来阿斐的武功还需要打磨，怕他一时性急，直接跑到天龙门去，很是危险。”

　　“嗯，说的也是。不过刚刚你爹爹不是说，那田归农不是胡斐的对手么？”

　　苗若兰的目光亮了亮：“其实也是刚知道不久。阿斐来我家后，只头一年跟爹爹学胡家刀法，到他十五岁时，便辞了爹爹出门游历，到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这次匆匆赶回，我们也都没料到。

　　“幸亏有阿斐在，那田归农派人用计给爹爹下毒，又遣高手来骚扰，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全靠阿斐打退来人，又千里迢迢去药王谷请了程姑娘来。爹爹虽看不见，但听他武功招式，便知道他进境神速，已足够克制田归农了。”

　　“那就好办了！”赵青拍了拍手，“那程姑娘有没有说，你爹爹中的是什么毒？”

　　“说是……断肠草，等闲不可得见的剧毒。”

　　“对啊，那你记不记得，在玉笔山庄的时候，陶百岁说田归农的毒|药里有什么来着？”

　　“也是断肠草！”苗若兰恍然大悟，“当初和胡伯伯比武时的刀剑，爹爹还都收藏着。据他说，曾想找毒手药王去辨一辨毒性，但彼此说僵了，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有程姑娘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赵青点点头，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看看苗若兰，她既然解开心结，也比之前有主见了，自然令人放心。

　　“说起来，”赵青瞥了一眼一直不说话、只顾盯着苗若兰不放的石中玉，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这一口一个‘阿斐’的，相处得不错？他有没有……”

　　“哎呀，姐姐！”苗若兰毫不掩饰地红了脸，“我见到阿斐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四岁呢！”

　　赵青呵呵笑着，又看了一眼石中玉：“玉儿，你多大？”

　　“十五。”

　　石中玉一回答完，也不知怎么就脸红起来，被赵青带着一脸了然的神情一巴掌拍在头上。

　　“兰兰，你别忘了，你一直都是十七岁。眼下胡斐也十七了吧？”

　　苗若兰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我喜欢的是胡大哥，这个阿斐，我只当他是我的亲弟弟，想要照顾他一辈子。”

　　“可是你胡大哥……已经不会是胡大哥了啊。”赵青咳嗽一声，眼角已瞥见石中玉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不自然地转开脸，谁也不看。“胡斐和你爹爹的误会化解，又能知道真正的杀父仇人，等他报了仇，你们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到时候，恐怕就没有“雪山飞狐”这个人物了。

　　“我知道，”苗若兰淡淡地笑着，目光变得深邃而幽远，“我想，我就和爹爹一样，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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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话结束，下一章开胡斐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