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故人依旧》逛栈桥

3、第三章

　　稀里糊涂的坐上了唐万里的车，来到他的住所时我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朝阳小区，一个离我学校不远的高级住宅区，十三层。
　　唐家别墅像宫殿一样，而这里，简单的装修，简单的摆设，没有一丝女性的味道。
　　他给我拿了瓶冰镇橙汁，看着我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
　　“你可以想想我的建议。”他笑笑的看着我，小远也在他的身边，却是一脸紧张，两张脸真有些相像。
　　“我们可以谈谈。”我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个不错的交易，很显然我也喜欢致远这孩子，而这份工作比较长久，这样我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你可以长住这里，每天负责送小远去学校，照顾他的起居，如果愿意，可以做一下家务。”他端起不知什么时候倒上的酒，优雅的喝了一口：“每月给你5000元，日常开销之外是你的收入，怎样？”
　　“不要在孩子面前喝酒”我走过去夺过他的酒杯，挑衅的看着他一脸的错愕：“我想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月的花销有多大。”
　　“3000元左右吧。”他淡淡一笑。
　　“我只要四千元，管吃管住。”考虑了一下，觉得五千太多了。
　　“五千元，学校的事交给我处理。”他笑了一下：“在此期间，你不要再做其他的兼职。”
　　“成交！”郑重的答应下来，小远欢呼一声扑在我的身上。
　　“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的照顾小远。”他笑着走进厨房。
　　“我来吧！”拉着小远往厨房挤。
　　“这顿算我感谢你。”他笑着关上厨房的门，我这才有时间抱着小远打量一下这栋空旷的房子。

　　客厅很大的套房，也许是四室两厅吧，小远兴高采烈的把我拉到他的房间里，两层的儿童床，上面堆满了玩具，电脑、小提琴、画板……可见这孩子的生活多么的丰富多彩。
　　“妈妈，你看你看，这是我的画。”献宝一样拿出一摞画，我逐张看着，小小年纪能画到这个水平已经难能可贵了。
　　“妈妈，你看，这是爸爸，这是小远，这是妈妈，我们一起在海边钓鱼！”他兴奋的解说着。
　　“小远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
　　“当然知道，妈妈就是长这个样子！”他指着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没有见到妈妈之前呢？”我开始认命的当起妈妈这个角色。
　　“也是这个样子！”他补充了一句：“妈妈样子一直没有变！”
　　“你……”我清了下喉咙：“之前，你见过妈妈的相片？”
　　“见过啊！”他神秘兮兮的趴在我的耳朵边说：“爸爸皮夹里有一张，我是不小心看见的，不要让爸爸知道啊！”
　　“好！”我笑着：“小远，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啊！”他摆弄着我的衣角：“可是我不喜欢爷爷奶奶他们。”
　　“为什么？”
　　“他们很奇怪！我不喜欢！”他瞪着圆圆的眼睛：“只有小叔很好。”
　　“唐千帆？”
　　“嗯！”
　　“平时你跟爸爸一起住？”我理着他柔软的头发。
　　“是啊，爸爸送我上学，中午不回家。”
　　“没有请保姆吗？”
　　“请了，可是我不喜欢！”他撅起嘴：“她们只对爸爸好，不对我好！”
　　“小远，你太敏感了！”我笑着：“那，妈妈也只对爸爸好不对小远好怎么办？”
　　“不会！”小远撅着嘴：“孩子是妈妈的宝贝！”
　　“呵呵！”我使坏的搔他的痒痒，被小炸弹一下子扑在床上，闹成一团。

　　“吃饭了！”我们衣衫不整的爬起来，小远不忘偷袭我敏感的腋窝。我抬头一看，唐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好整以暇的倚在门边，眼睛里溢满了宠溺。
　　我尴尬的拉起小远：“小远被教的很好，身为父亲的你很自豪吧？”
　　“当然！”他接住飞投过去的小远，帮他理顺衣服，带我们到餐厅。
　　餐厅不大，简单的摆着——方便面。
　　“这就是唐老板感谢我的大餐？”我挑挑眉毛。
　　“物以稀为贵！”他不在意的笑笑，陪小远坐在桌子对面：“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空手套白狼？不愧是生意人！”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你平时都是这样做给小远吃？”
　　“我们通常在外面吃！”小远大声回答：“爸爸很忙！”
　　“早餐也在外面吃？”我不赞同的看了看唐万里。
　　“呃，楼下有快餐店。”他补充了一句：“味道不错。”
　　“哦。”我笑了一下：“怎么办？我也不太会做饭！”
　　“我们可以继续吃外卖！”唐万里似乎挺失望：“没关系。”
　　“骗你的！”我喝了口汤：“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专业训练？”他挑了下眉毛。
　　“是啊！帮厨听说过吧？不过我学艺不精。”
　　“很辛苦吧？”
　　“一般啦！”我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方便面：“习惯就好。”
　　“那我们可有口福了！”他笑着摸了摸小远的头，小远大声宣布：“妈妈万岁！”
　　我笑着吃面，原来方便面的味道也可以这么棒！
　　“什么时候搬过来？”唐万里问。
　　“我得到学校办走读。”我皱了下眉头：“你有没有办法？”
　　“交给我！”他笑了一下：“今天就搬过来吧。”
　　“耶！”小远欢呼一声：“爸爸万岁！”

　　小远以坚决的态度参加了我的搬家。
　　我费了很大口舌跟舍友告别。
　　又费了很多口水跟谢东频解释，他很仗义的答应跟导员沟通，终于在五点前我搬到了朝阳小区，开始了我的“半工半读”生活。
　　我住在小远的隔壁，唐万里的隔壁的隔壁。
　　已经回公司了，刚进门就看到床上一张信用卡，一张便条上写着密码。不得不佩服他的办事效率，竟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将这间屋子布置得有模有样。不过我非常肯定，他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在小远的协助下把简单的衣物收拾好，然后带着小远去买菜。
　　第一次到菜市场他显得很兴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到超市买菜？”
　　“这里便宜啊！”我抹了抹他的头发：“而且新鲜。”
　　“妈妈，以后我们每天都要来买菜吗？”
　　“如果小远喜欢的话！”
　　“喜欢！”他笑嘻嘻的拿起一个土豆：“妈妈，你不觉得这个土豆长得很可爱吗？”
　　“是啊！小远真有眼光！”
　　“妈妈，还有那个茄子！”小远拉着刚收起钱夹的我：“妈妈，我喜欢吃茄子，可是爸爸很不喜欢。”
　　“小远不挑食，是个好孩子！”
　　“爸爸挑食不是好孩子吗？”
　　“当然！”我肯定的点点头：“小远不要跟爸爸学！”
　　“可是我以后要当一个像爸爸一样的人！”
　　“这个，小远不要学爸爸挑食就行了！”我摸摸他的头。很快我们大包小包的就买了好多，好孩子就是好孩子，小远主动帮我提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茄子。
　　我提着近二十多斤沉的蔬菜水果，回家的时候手都快被勒断了。
　　幸好菜市场就在小区旁边。我开始考虑以后要骑车买菜了。
　　将蔬菜分类放进冷藏箱，我开始准备晚饭：“宝贝儿，问一下爸爸要不要回家吃饭？”
　　不一会小远跑过来报告：“爸爸说七点前回家，我们可以先吃。”
　　“小远要不要等爸爸回来？”
　　“好！”他蹦蹦跳跳的答应：“可是肚肚饿了怎么办？”
　　我笑着打开一包奶，倒进两个酒杯里：“咱们先干一杯！”

　　厨房用具一应俱全，从崭新的程度上很容易看出主人不善厨。
　　好在有在餐厅打杂的经验，厨房的事难不到我。
　　快乐的跟小远搭着话，这孩子今天似乎特别兴奋。很快，酸辣土豆丝，油焖茄子，韭花鸡蛋三个菜就出炉了，再做一个芸豆疙瘩汤，我把菜肴摆上桌的时候小远欢呼一声扑到我怀里，在我脸上连连啾了好几下，看到他这么兴奋的模样，我心情也跟着大好。
　　拉小远在厨房洗水果，你一颗我一颗，笑声不断，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多好！我奢侈的想。
　　端着满满一盘水果，一转身，唐万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脸上一抹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我傻傻的笑了一下：“尝尝葡萄，无核的！”
　　他抱起小远，张口吃下孩子手里的葡萄：“你做的？”
　　“当然！”我自豪的说：“尝尝手艺怎样！”
　　“我不吃茄子！”
　　“挑食不好，你要给小远做榜样！”我边盛饭边说：“我保证你会爱上茄子！”
　　“哦？”他挑挑眉看着我。
　　“从今往后我要每顿饭都做茄子，放心，茄子有很多做法，不会让你觉得太单调！”我耸耸肩：“现在，吃饭！”
　　“爸爸，妈妈说挑食不是好孩子！”小远困难的夹起一块茄子放在他爸爸碗里：“妈妈做的，很好吃！”
　　我瞪大眼睛，期待的盯着他碗里的茄子，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是我的恶劣爱好之一。
　　“好吧！”他皱皱眉，认命的夹起茄子，闭着眼放进嘴里，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念头：“真可爱！”甩甩头，甩掉奇怪的想法，细心的照顾小远吃饭。
　　“爸爸，我好久么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小远甜蜜蜜的说：“有妈妈真好！”
　　“小孩子吃饭不要说话！”唐万里表情僵硬的咽下茄子。
　　“晚上我要带小远去趟超市。”我喝了一口汤。
　　“我送你们去？”
　　“有兴趣的话！”帮小远擦了一下嘴：“小远一定很高兴。”
　　“耶！我要坐儿童购物车！”小远兴高采烈的举手发言。
　　“好！”我宠溺的拍拍他的脑袋，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

　　临近学校、市场、超市，真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想想五位数一平的房价，我想，这就叫物有所值吧。
　　在我的强烈坚持下，我用自行车驼着小远去超市，因为我讨厌坐车。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大包小包的扛回家的时候，我和小远已经累得快要挂掉了。
　　女人可怕的购买欲！
　　“安家嘛！”我安慰自己，将牛奶、生肉、点心、卫生用品……各就各位，散架一样回到客厅的时候，小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使！
　　我叹息着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这个孩子，让人怎能不心生怜爱？
　　他似乎做着一个美梦，甜蜜挂在嘴角。

　　听见开门声，我回头，正看见唐万里站在门口，一脸疲惫。
　　衬衣扣子已经全部敞开，露出里面的背心，头发有一些凌乱，看起来——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些儿童不宜的镜头，直到看到他领边的口红，我一愣，然后低下头，将小远抱起。
　　三岁多的孩子已经很沉。
　　“我来。”他快步走过来，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水味让我想起《香水有毒》。
　　“嘘！”我朝他眨眨眼，然后朝浴室的放心使了个眼色。
　　他倒是没有一丝尴尬，把衬衣脱下来，丢在沙发上，自顾走进浴室。
　　故意磨蹭了很长时间才从小远的卧室走出来，却看见他在客厅抽烟，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凌乱的湿湿的头发，一明一暗的香烟，眯起的眼睛……一股颓废的味道。
　　很奇怪自己的感觉，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春风得意才对吧。
　　我闷闷的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然后坐下来等他要说些什么。我不会把他理解为发呆。
　　“林佳？”他眯着眼看我，随意倚在沙发里。
　　“是。”我毫不回避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孤儿？”他把烟拧熄在烟灰缸里。
　　“是！”我淡淡的回答：“需要我说一下自己的简历吗？”
　　“不必！”他疲惫的撩了一下头发，也是，剧烈活动下怎能不累？
　　“你想问什么？”我一顿：“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
　　“不要这么伶牙俐齿！”他笑了笑：“我要为小远负责。”
　　“我知道，所以在这里接受你的审问。”
　　“你——几岁被人领养？”
　　“刚出生吧，奶奶说我是被人仍在她的家门口的。”我一向反感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我是弃婴。”
　　“听说你奶奶已经过世了，还有亲人吗？”
　　“小学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她没有亲人。”
　　“那，这些年你一个人？”
　　“是啊。”我笑了一下：“有社会救济，我也可以争取奖学金，街坊邻居也很照顾，奶奶留下的房子出租出去也有一定的收入，还有，我可以打工。”
　　“生活很辛苦吧？”
　　“不像你想的那么差，也好不到哪去。”
　　“知道父母是谁吗？”
　　“不知道，知道就不叫弃婴了。”我冷笑一下：“我应该感谢他们给我留了条生路。”
　　“小远他……”
　　“他说，我跟他妈妈很像，有多像？”我似是不经意的问起。
　　“很像。”他眼睛里有一丝迷茫：“形似神不似。”
　　“哦？她呢？”
　　“死了。”他又摸起一根烟点上。
　　“抱歉。”我边说边夺下他手里的烟：“抽烟的时候应该征求别人的意见，我一向反对抽二手烟。”
　　“你，很张狂。”他不怒反笑。
　　“你错了！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也笑：“跟我说一下小远的学习吧。”
　　“他在小白鸽幼儿园，知道在那里？”
　　“不知道。”我诚实的点点头。
　　“在昆山路29号。周一到周五，早八点前到下午六点。”
　　“有学习？”
　　“你以为他在那里玩？”
　　“我以为幼儿园就是玩，呵呵，我没有去幼儿园的经历。”
　　“所以，尽量不要让他迟到旷课。”他淡淡的吩咐。
　　“没问题！”
　　“晚上——”
　　“还要上课？”我大大的瞪着眼睛，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比我还忙？
　　“不！我希望你能辅导他学习一些东西。小远很聪明。”
　　“这个没问题。”我皱了皱眉头：“你不觉的这样的童年很不幸？”
　　“比起长大了更不幸，这点功课不算什么。”他口吻淡淡的：“周六小提琴，周日绘画，所以，晚上希望你按照老师的要求监督他学习。”
　　“天哪！他才三岁多！你不能剥夺他的童年！”
　　“一直这样，就不会感到枯燥。”他不为所动的解释。
　　“只要不见到光明，就可以一直生活在黑暗里是不是？”我不赞同的反驳：“这样，太残忍！”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他强硬的打断：“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
　　“如果我不呢？”
　　“我可以雇用你，当然可以辞退你！”他定制我的眼睛。
　　“你在威胁我？”我挑挑眉毛。
　　“不是，只是在陈述事实。”他盯着我：“我希望你能做的很好。”
　　“好！”我迎着他的视线：“不过，我希望每个周能有半天时间可以让我来支配。”
　　他沉思了一下：“那就周日下午吧。”
　　“还有吗？”我淡淡的开口。“我们可不可以约法三章？”
　　“说说看。”他挑了挑眉毛。
　　“一、不许当着孩子的面喝酒抽烟，二、在家衣着要整齐，三、我们互相尊重隐私。”我一一列举，“你有什么要求？”
　　“一、不要带不相干的人来家里过夜，二、不要带小远去声乐场所，三、不要夜不归宿。”
　　“好。”我点点头：“不早了，晚安。”
　　“等等。”他喝了杯牛奶：“晚饭，很棒！”
　　“谢谢！”我朝他笑了一下：“对了，音乐和美术老师到家里来？”
　　“对。”
　　“需要付钱吗？”我平静的问。
　　“不须要。”他将牛奶一饮而尽：“明天8点，希望你能准备好。”
　　“没问题！”

　　生活需要磨合。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厨房忙乎，稀饭、小油饼、两个爽口青菜，在我高效率的劳动下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用了5分钟敲唐大老板的门，从敲门逐渐演变为拍门，差点认定里面每人时门突然打开，他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神有一丝迷茫，看到我的一瞬眸子里有一瞬的灿烂，像流星一样，又渐渐暗淡：“你要拆房子吗？”
　　“我在叫你起床吃饭。”
　　“现在几点？”
　　“六点半。”
　　“我六点四十五起床。”他瞥了一下嘴：“以后不要再拍门！”
　　“对不起。”感觉很委屈，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咬了一下嘴唇：“我叫小远起床。”
　　这父子俩很多地方像得不像话，我又用了5分钟哄小远起床，昨天他肯定累坏了，似乎是耍赖一样不想睁开眼睛。我使出浑身的解数，就在我准备拿凉水泼的时候小家伙才不甘不愿的睁开眼，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瞬，眼睛缓缓的睁开，灿若星辰！
　　看到这双眼睛，心里所有的不快都“嗖”的一下不见了，只剩下，似乎是母爱一样的东西。
　　“早安宝贝儿！”
　　“妈妈？”他有些不确定的摸了我的脸一下，然后大大的笑容绽放开来：“早安！”
　　给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来到客厅的时候，唐万里已经端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撑着稀饭的汤锅，他老人家却只是端坐着，等着饭来张口不成？
　　我撇撇嘴，认命的把油饼切成小块端出来，又给每个人盛上稀饭摆好筷子，他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吃饭，我对自己说：林佳，这是你的工作，高级女佣而已，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妈妈，真好吃！”
　　“谢谢夸奖！”我亲了他的脸一下，瞥了唐老板一眼，却只看见他优雅的喝粥。
　　边照顾小远吃饭，边往嘴里塞东西，动作娴熟，感谢帮人带小孩的丰富的经验。
　　“你吃饭很快！”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效率就是生命！”我不以为然：“小远，吃点青菜。”
　　“很不雅观”他坏坏的笑了一下。
　　“吃饭的目的是填饱肚子。”我吃饭、喂饭、说话三不误：“不是作秀！”
　　“有道理。不过女孩子应该注意优雅的举止。”
　　“淑女都是装出来的，你不是我的猎物，我不需要表演。”我调皮的笑了一下。
　　“有猎物了吗？”他突然问。
　　“我们互相尊重隐私。”我淡淡的说，不想谈亲近的话题。
　　“妈妈，什么猎物？”小远咽下一口饭，困惑的问。
　　“猎物就是喜欢，想得到的东西！”我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口粥。
　　“妈妈是我的猎物吗？”
　　“呃~”我看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唐万里：“妈妈已经是小远的了！”
　　“真的？”他眼睛一下子亮了，搂着我的脖子大大的亲了一口，我可以感到他油乎乎的嘴。
　　一顿饭吃的倒是精彩。
　　我毫无意外的看着他饭后抽身走人，跟小远一起收拾桌子，然后带着他到小区公园散步。
　　小孩子总是精力充沛，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有多久我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是我的天使！
　　“妈妈，老师来了！”他指着一辆车，大声对我说。
　　“那我们回家？”
　　“好！”
　　“小远喜欢老师吗？”
　　“喜欢！”他甜甜的笑：“老师笑起来这里有个小酒窝，我喜欢！”
　　“哦？”我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小远喜欢学习绘画吗？”
　　“喜欢啊！”他笑着：“爸爸说妈妈希望小远给她画像，就像蒙娜丽莎那样，所以小远要好好学习！”他摇着我的手：“妈妈，我一定会把妈妈画得更美，因为妈妈比蒙娜丽莎更漂亮！”
　　“小远，谢谢你！”我蹲下抱起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妈妈，我可以自己走！”他抱着我的脖子。
　　“没关系，妈妈喜欢抱着你！”我感觉眼睛热热的，难道这就是亲情？等他长大了，是否还会如此对我？
　　感伤？什么时候开始感伤？
　　“乔老师！”小远在我怀里招手，我抬起头，楼下停着一辆车，一个年轻男子倚车而立，修长的身影，清酌的面容，我被他眉间轻愁吸引住目光。
　　小远挣脱我的怀抱，跑过去拉着男子的手：“乔老师，这是我妈妈。”
　　“你好。”他伸出手。
　　“林佳。”我淡淡的笑，伸出手与他相握，对方指尖冰凉。听说指尖冰凉的人都有忧伤的往事。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我牵起小远的手，一起步入电梯。
　　“没关系。唐太太看起来很年轻。”
　　“我不是唐太太。”我无所谓的指正：“我是新雇的保姆。”
　　“哦？”他疑惑的看着小远。
　　“称呼，只是称呼而已。”我淡笑，敞开家门：“乔老师通常在什么地方授课？”
　　“今天就在阳台上吧！”他端过我端来的茶。
　　“您先坐一下，请稍等。”我拉着小远去准备用具。
　　他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远远的看着他教小远绘画，声音低柔，那画面，很美。
　　我拿了本英语杂志，阅读，心里平静而安详。直到一阵门铃打破平静。
　　敞开门，竟然是唐千帆。
　　小远欢呼一声：“小叔叔！”，被他阴沉脸吓了一跳，紧紧的牵着我的手。
　　“小远继续学习，林佳，我们出去一下。”他冷冷的开口。
　　“学长，什么事？”我不满他的失礼。
　　“你想在小孩子面前谈我也不介意。”我感受得到他的怒气。
　　“你等一下。”我安抚了一下小远，随他，出门。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感到一丝不安。
　　他拉着我，直直的走向花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突然转身看向我的眼睛：“你跟他同居？”
　　“同居？”我睁大眼睛，然后笑了，笑得很冷：“学长，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你的家族来这里质问我？为什么不去问唐万里？”
　　“你——”他被我问得一愣：“我是在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淡淡笑：“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你哥哥。”
　　“佳佳，……”
　　“我叫林佳。”我纠正：“我希望你不要用龌龊的思想来思考我的事。我虽然穷，还不到你想的那么贱，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佳佳，对不起，我关心则乱。”
　　“谢谢你的关心。”我盯着他拉我的手：“你就不怕弄脏了圣洁的手？”
　　“佳佳，”他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到学校就听到别人这么议论你，我——”
　　“算了，谢谢学长关心。”
　　“佳佳，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我哥那人，很危险，你——”
　　“他是杀人狂？”
　　“不是。”他顿了一下：“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私生子？”我挑了挑眉毛。
　　“不是，是爸爸前妻的孩子。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一直很排斥我和我妈。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小远的妈妈是谁，他从美国留学回来，身边就带了一个快两岁的孩子，什么话都没说。我想爸爸都不知道小远的妈妈是谁。”
　　“我只是长得像而已。”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不想诋毁他，可是，他的私生活……”
　　“我知道。”我淡淡的打断他：“他只是我的老板。”
　　“你，可以不用……”
　　“这是份不错的工作，”我打断他：“而且，我很喜欢小远。至于学校的传言，清者自清。”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我只希望你不会受伤。”
　　“受伤？”我扬起眉毛不在乎的笑笑：“你了解他？”
　　“……”
　　“那你凭什么妄加评论？我只知道他是个不错的父亲。”
　　“如果你这样想我无话可说。”他看着我的眼睛：“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告诉我。”
　　“谢谢。”我淡淡的笑：“还有什么事吗？”
　　“我……”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佳佳，陪我坐会好吗？”他的眼睛被刘海挡住，我看不到里面的颜色。
　　“好。”我顺从的坐在一张木椅上，他也在我身边坐下。
　　“佳佳，我们妥协好不好？”他好半天才说。
　　“什么妥协？”
　　“你不喜欢我。”他陈述着。
　　“你不用强求每个人都喜欢你，这不可能。”
　　“你承认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奇怪：“你的直接很伤人。”
　　“看来你只知道自己会心痛。己所欲不勿施于人，这句话你该好好记得才是。”
　　“我不知道你是……”
　　“孤儿吗？”我嘲讽的一笑：“孤儿有什么不好？”
　　“小时候，很苦吗？”
　　“怎么说呢？”我看着一朵月季花，红得像火一样：“我不知道有家是什么感觉，所以就不会觉得不习惯。从来没有拥有就不会失去是不是？”
　　“以后不会了。”
　　“当然不会了，”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立，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有个家，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不幸。我一直很快乐，所以，不需要同情我。”
　　“不是同情，是心疼。”
　　“我不想感激你。”我残忍的说：“做高级女佣没什么可丢人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工作。”
　　“中午请你吃饭好吗？”
　　“不好。”我淡淡的回绝：“没什么事，我走了。”
　　起身，我把腰挺得笔直却眼前一片漆黑，我赶紧蹲下，等待发热的耳根逐渐恢复。
　　“你不舒服？”
　　“没什么，站得太急。”我慢慢的站起来，腰杆笔直。
　　心酸，辛酸！
　　“佳佳？！”他叫我。
　　“什么事？”我转过身，一脸冷漠。
　　“我……”他紧紧攥着拳头：“我想，我想做你的朋友。”
　　“什么朋友？”我冷笑一下：“跟拐卖儿童的骗子还是别人包养的情妇？”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关心你。”
　　“不知道就不要关心了！”我淡淡的说：“学长如果是为小远担心的话，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讨厌我。”他迷茫的看着我。
　　“八字不合是天生的。”我淡淡的笑了一下：“你没有必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我先走了，如果愿意中午可以留下来吃饭，小远很喜欢你。”
　　“好！”他竟然大大的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唐千帆有那么重的敌意，更不知道会有人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我看书他也在我身边看书，我做饭他也笨手笨脚的打下手，我送乔老师走他也热情的在旁边道别，我跟小远说话他也在旁边装傻卖乖，吃饭时也夸张的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无奈！终于明白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无耻到了极致就是无敌！
　　雄性动物果然是世界和平的障碍，瞧？着一大一小竟然在者有限的空间里玩起了警察捉小偷的游戏！终于把小远哄睡了，我来到客厅，唐千帆竟然窝在沙发里睡着了，恬静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叹了口气，拿出我的薄被给他盖上，我认命的收拾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然后准备下午野餐的食物。
　　这孩子也许对野餐抱了太大的幻想，我想跟幼儿园小朋友略带夸张的描述有关，打电话约了舍友一起到植物园，免费嘛，再说我也没有去过。
　　这两人是猪吗？我看了一下时针和分针重合在水平的位置上，这一大一小竟然没有起床的征兆！我只希望唐千帆不要像他哥哥一样难以叫醒。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遗传的，有些家族性的恶习是可怕的。
　　我无奈的看着有些耍赖的唐千帆，终于忍无可忍的挥出了我愤怒的拳头，踢出了我虎虎生风的一脚，成功的看到他弹跳起来，眼睛雪亮的等着我：“你打我？”
　　“你找打！”我瞪着眼让他知道我有多么不爽。
　　“你故意的？”
　　“你自找的！”我毫不示弱：“自己看看几点了！”
　　“就是因为这么丁点小事你打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我。
　　“请问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叫你起床吗？”
　　“当然！你可以那冰块敷我的脸！”
　　“哦？我下次试试看！”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切！”我冷哼一声：“把沙发收拾干净！”
　　“妈妈，你好厉害！”我一抬头看见小远站在门口，瞪大眼睛一脸崇拜。
　　“宝贝儿！”我立刻摆出一副善良的面孔：“要不要先喝杯牛奶？”
　　“妈妈竟然教训了小叔叔！妈妈你太厉害了！”小远跑过来扑在我怀里朝唐千帆挤眉弄眼：“奶奶都不敢打小叔叔呢！”
　　“是吗？”我笑了一下：“怪不得家教这么差！”
　　“我哪里家教差？”唐千帆不服气的嚷嚷。
　　“你那点好？”我反问回去，得意的看着他吃瘪。
　　“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他拿起杯子泄愤一样猛喝水：“什么时候去植物园？”
　　“你也要去？”我好像没有邀请他啊！
　　“当然！”他扬了一下眉毛：“小远可是我侄子！”

　　“妈妈，下次我们还去野餐好不好？”小远一进家门边换鞋子边兴致勃勃的说：“我跟蕊蕊说好了。”（注：小远新交的朋友。）
　　“哦？”我摸摸他的头：“你喜欢蕊蕊？”
　　“嗯！”他眨着眼睛：“妈妈，你不觉得蕊蕊笑起来特别好看？”
　　“是啊！”我点点头，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泡妞了？孺子可教啊！
　　“妈妈，下次我们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为什么?”
　　“蕊蕊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野餐的。”
　　“你不觉得我们人多更热闹吗？”
　　“可是爸爸不能跟我们一起玩，好可怜！”
　　“呵呵，小远真是个好孩子。”我摸摸他的头发。
　　“妈妈，我们也养只小狗好不好？”
　　“不好！”我坚决的说：“我们白天都不在家，小狗饿了怎么办？”
　　“可是……”
　　“不能养狗！”我坚决的反对，因为我比较怕这种牙尖抓利的动物。
　　“妈妈……”小远开始撒娇的磨蹭我的腿。
　　“不行！没得商量！”
　　“可是小叔叔答应我帮我弄条牧羊犬……”
　　“什么？”我尖叫一声：“牧羊犬？”
　　“对啊，小叔叔说德国牧羊犬很通人性……妈妈，什么叫通人性啊？”
　　“小远，听我说，我们不能养狗！”
　　“可是……”
　　“没有可是！”我坚决的说：“小远，听话！”
　　“不要！”他委屈的瘪着嘴：“妈妈，求你了！”
　　“宝贝儿，不行！”我坚决的说：“我绝对反对养宠物！小远，快去给你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千万别把狗给牵过来。”
　　“不要！”他耍性子的甩头跑到沙发上，把脸埋在靠枕里。
　　“小远——”我推了推他：“别的什么都好商量，可是我们不能养宠物。”
　　“为什么？”
　　“小远，你想，我们不在家的时候狗狗只能被我们锁在屋里是不是？”
　　“是啊！”
　　“可是，狗狗不应该被锁起来的，如果小远 被所在家里不能出门，会高兴吗？”
　　“它可以在家看电视啊！”
　　“可是狗狗最喜欢自由啊！”
　　“什么是自由啊？我们可以给它买啊！”
　　“自由是买不来的。”我抚摸这他的头发：“自由就是喜欢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就像小远喜欢养狗狗就可以养狗狗吗？”
　　“呃……”
　　“那妈妈，小远为什么不能自由？”
　　“因为……”我越来越发现跟小孩子真是难以沟通：“因为妈妈不喜欢狗狗。”
　　“妈妈为什么不喜欢狗狗呢？”
　　“因为狗狗会咬人！还有传染病，还有……”
　　“不会，蕊蕊家的狗狗就不会！小叔叔也说狗狗不会咬人。”
　　“小远听话好不好？”
　　“不要，我就是要养狗狗，小叔叔说，牧羊犬可以长那么大！”他用小手笔画着：“小远可以带它出去玩。”
　　“小远，如果你要养狗狗，妈妈就不住在这里了！”我无奈的拿出杀手锏。
　　“为什么？”他紧张的抓着我：“小远想要狗狗也想要妈妈。”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呢？”
　　“我都要！”
　　“只能要一个！”
　　“……”
　　我看着他小嘴一瘪，“哇……我要妈妈，我也要狗狗……”
　　我束手无策的看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孩子，心里恨恨想：“都是唐千帆这个家伙惹得祸！”
　　“小远，如果你再哭，我就生气了！”
　　“不嘛！我要狗狗，我就要狗狗……呜……小叔叔……”
　　“小远！”我大喝一声：“如果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不管，我就要狗狗……”他越发瞪着腿，不依不饶。
　　我在心里把唐千帆千刀万剐。
　　“小远，听我说，你爸爸也会反对养狗的。”我耐心的解释：“狗狗也要吃饭，要吃很贵的东西，还会生病……”
　　“小远可以少吃点，……呜……妈妈，求求你了……我要狗狗，我要牧羊犬……”
　　“小远，可是我不喜欢狗狗啊……”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就可以不要，小远喜欢就不可以要？不公平……呜……”
　　我头大了，我头大了……
　　“小远，如果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我威胁他。
　　“我就是要狗狗……呜……”他蹬着脚，不小心将桌上的杯子踢掉了，“呯”的一声碎了，他愣了一下，继续哭闹。
　　“小远，你想挨打吗？”我的耐心渐渐用完了，看着这个哭闹的孩子我的火气蹭蹭的上涨。
　　“……我要狗狗，我要……”
　　我生气的抬起手，小远抽泣着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我犹豫着，手掌却舍不得落下
　　“怎么回事？”这时唐万里推门而入，皱着眉毛看着凌乱的地面、哭闹不休的小远以及怒不可揭的我。
　　“爸爸……呜……我要狗狗，我要牧羊犬……”小远一见，哭得更大声，边哭边将坐垫扔得到处是。
　　“小远？”唐万里冷冷的叫了一声：“别哭！”
　　“我要，就是要……呜……”
　　“你跟谁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唐万里眯着眼睛，似乎很生气，我坐在旁边看他要怎样处理这个复杂的局面。
　　“……我要牧羊犬……我……”
　　我瞪大眼睛看见唐万里沉默的走过来，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一下子小远就被揪起来，我都能感觉大唐万里的怒气：“是谁教你这样闹？”
　　小远被他的怒气吓得忘了哭，瞪大眼睛看着唐万里，我赶紧跑过去跟他抢孩子，“你吓到他了，孩子小不懂事，放他下来慢慢说。”
　　“妈妈……呜……”小远使劲往我怀里挤，试图挣脱唐万里的怀抱。
　　“快跟爸爸道歉！”我哄着：“说，小远不要养狗狗了！”
　　“不！我要狗狗，我就要！”他倔强的蹬着腿，试图踢把他提起来的唐万里。
　　“还不知错！”唐万里把他往沙发上一丢，扬起巴掌，我惊呼一声过去把小远搂在怀里。
　　“慈母多败儿！”他冷哼一声：“才几天？竟然这么无法无天了！”
　　我终于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唐先生，打孩子不是办法，我们换种方法！小远，快说不敢了，求爸爸原谅你！”
　　“我没错！”怀里的小孩小小年纪竟然倔得可以。
　　“没错吗？”唐万里危险的看着他：“林佳，你让开。”
　　“不能打孩子！”
　　“让开！”他大吼一声。
　　“坏爸爸！”父子俩瞪着眼睛，我在中间战战兢兢。
　　“好！”他把小远拎起来，摁在腿上，巴掌噼噼啪啪的落下，被打的孩子竟然咬着牙一声不吭。
　　“小远，快跟爸爸说错了啊！”我苦口婆心的劝着：“唐先生，别打了，这不是办法！”
　　“啪、啪、啪……”每一巴掌就像打在我心上：“唐先生，把孩子打坏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不讲道理，我就要让他知道胡闹的下场！林佳，你让开！”
　　……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
　　“住手！”我大喊一声，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把孩子从他怀里夺过来，不顾他的巴掌收不及落在我背上，火辣辣的疼，这么狠，孩子那受得了？
　　小远趴在我怀里抽泣，却不肯哭出声来。
　　“林佳！”他有点愧疚的看着我：“纵容他，会毁了他！”
　　“可是暴力不是办法！”我反驳：“今天到此为止吧。小远交给我。”
　　“……”他看着我，终于点点头：“麻烦你收拾一下！”

　　把孩子抱到我的卧室，我把他放在床上，然后褪下裤子一看，小屁股红通通一片。
　　静静的等他平静下来。
　　“疼吗？”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他赌气趴在床上掉眼泪，气得小肩膀一耸一耸。
　　“小远，知道为什么爸爸打你吗？”
　　“为什么小远不能养狗狗？”
　　“小远，爸爸打你不是因为你想养狗狗，而是……”
　　“那是什么？”他瞪着泪汪汪的眼睛。
　　“小远，你哭闹，摔碎杯子，扔抱枕……这样做是跟谁学的？”
　　“蕊蕊跟我说，只要使劲哭妈妈就会答应我养狗狗，她每次只要一哭，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蕊蕊是这样说的？”我挑挑眉毛：“那，我也哭，是不是小远就可以不养狗狗了？”
　　“不会！”他想了下：“可是……”
　　“蕊蕊这样做对吗？你好好想想。”
　　“好像不对！”
　　“那，你这样做对吗？像个男子汉吗？”
　　“不对！”他垂着头。
　　“知道错了？”
　　“知道了！”
　　“那里错了？”
　　“小远不该哭闹，也不该打碎杯子，不该乱扔东西。”
　　“以后还敢闹吗？”
　　“不敢了！”
　　“那还不去跟你爸爸道歉？”
　　“妈妈，可是爸爸打我也不对！”
　　“怎么不对？”
　　“打人是不对的！”他抬着头看着我：“老师说好孩子不能打架！”
　　“可是小远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我摸摸他的头发：“以前爸爸打过你吗？”
　　“没有！”
　　“所以，小远要好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低着头：“可是，妈妈，我很想养条狗狗。”
　　“这个，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再说。现在，去跟你爸爸道歉！”
　　“可是？”
　　“你不是知道错了吗？”
　　“可是爸爸不原谅我怎么办？”
　　“那就一直道歉，直到他原谅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要不然爸爸气坏身子怎么办？”
　　“可是……”他扭捏着。
　　“没关系，去给爸爸倒杯牛奶。”我鼓励的朝他挥挥拳头：“加油！”
　　“我……”
　　“小远是不是男子汉？”
　　“是！”
　　“男子汉就要勇敢！”
　　“好！”他翻下床，牵动伤痕累累的屁股，皱了皱眉毛，却没有叫痛。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端着一杯牛奶，一瘸一拐的放到茶几上，怯怯的看了我一眼，我鼓励的一笑。
　　“爸爸，小远错了！”他低着头，不敢看唐万里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唐万里捻灭手里的香烟，把孩子拦在怀里：“疼吗？”
　　“不疼！”
　　“以后……”
　　“小远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儿子！”他回头，朝我笑了一下：“谢谢你！”
　　我耸耸肩。
　　“爸爸，小远真的不能养只狗狗吗？”
　　唐万里看着我，眼里有询问。
　　“呃……”我想了一下：“听乔老师说，年终有个少儿书画大赛，如果小远能拿到前三名的话，我们就奖励他一条牧羊犬，怎样？”
　　“好！小远，可以吗？”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小远会努力的！”他笑着抱着父亲的脖子，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