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不会怎么去爱》蔚未未

4、第四章 意外的来访

　　等把我和崇黎把杂物间整理干净时已经不知不觉下午一点，崇黎满头大汗的坐在沙发上拿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米优不是说你已经戒了吗？”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水，笑容很浅：“革命尚未成功。”
　　“你们男的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欲望，我不明白那种对身体有害的化学物质到底凭着什么特质如此吸引着你们。”
　　“教育得是。”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捏灭，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麻烦帮我送一份快餐到11楼。”
　　他站了起来，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起背包。
　　“我下午还有点事，你先吃完中饭再整理，整理完了看还需要什么，给我来个电话，我等会给你买回来。”说完走了出去。
　　尽管一直不善言语而且在优越家境长大的崇黎在我看来一直都是个不太会关心别人的公子哥，可这一刻我却质疑了我过去七年的想法。

　　傍晚的时候米优来了，她惊讶的望着着我整理好的房间。
　　“不错呀，杂物间一秒变精致一居室啦。”而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抱来一束玫瑰花。“楠，我刚路过花店买的。”还没等我说话，她便又不知道从崇黎工作室的某个角落找了一个玻璃罐，将插好的花在我房间的桌子摆来摆去。
　　我惊讶的望着她：“这是干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钦慕你很久了吗？”她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她很满意的位置，回头笑着望着我：“好看吗？”
　　我无奈的望着她：“这千里迢迢带来的，我能说不好看吗？”
　　这就是米优，她总能想方设法的带来意外，而制造惊喜好像对她而言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米优摆完花后将我带到崇黎的工作桌旁。
　　“给你看一个好东西。”说完，她开始翻箱倒柜的在崇黎抽屉里找了起来。但吸引我注意力的却是我最下方被一把并不搭调的大锁锁上的抽屉。
　　“那个抽屉里装了什么重要东西吗？”
　　“他很紧张那个抽屉，从来都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打开过，里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忽然她兴奋的站了起来：“找到了！”
　　“是什么？”我凑近了才发现米优手里拿着的原来是一个光盘。
　　“是崇黎最近制作的关于我们毕业那会的光盘，他找了不少照片呢。”
　　看着熟悉的场景从电脑屏幕上播放出来，那一刻心里就想打翻了五味杂坛，思绪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毕业季的那个夏天，可对于我而言那个夏天越甜，这个夏天越苦。
　　米优一直在电脑前认真看着，偶尔还会回头指着哪个镜头对我傻笑：“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吗？”
　　而那些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岁月，我怎么会忘，怎么能忘。

　　崇黎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秦焕居然也随他一起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我曾有那么几秒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就像秦焕结婚的那天一样，由于失恋而引起的内分泌失调让我的大脑接受了凌乱的脑电波刺激，而见到秦焕的那一刻，我也还在用这个理由试图说服自己，直到当我看清了秦焕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孩，我才彻底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幻觉。
　　我站在那里，望着他，牵着她，那一刻明明内心愤怒的洪水已经泛滥得快把我的世界全部淹没，但可笑的我却好像变成了一个不能动弹的木偶，仿佛任意动弹一下我的世界就会完全散架。
　　米优看出了我的不安，她极其不自然的笑着：“你们怎么来了？怎么这么不巧，楠楠新交的男朋友送完花刚走。”
　　秦焕尴尬的眼神越过我停在我身后的那束玫瑰花上，却不敢在我的身上做一秒的停留，他刚准备回应米优的话，而我却在那一刻恢复了身体所有部位的知觉，我听不清楚米优在我身后的呼唤，因为无论我怎么认真去听都只能听见来自内心急促混乱的喘息声。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远，只知道那段路程用尽了我这25年以来最大的力气，等我无力的顺着地心引力滑落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我不知道狼狈为我引来了多少路人的视线，我只知道整个世界多我而言早已模糊不清。
　　米优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她特意跟我留出的那几步距离或许是因为她心虚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也早知道他会来，是吗？”
　　“楠，对不起，我不应该答应他让他来，我没想到他会带她过来，对不起，对不起。”

　　米优把我带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是凌晨了，那时秦焕和陶妍早已离开，而崇黎双手抱着低下头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们回来了他马上站了起来。
　　“好点了吗？”
　　米优偷偷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再问，而这一幕正好被我看到了，我无力的伪装着挤出笑容：“我没事了。”
　　米优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崇黎身上砸去：“都是你，早知道他会带着那个女人来，你干嘛不阻止他们过来？”
　　白色的抱枕砸在崇黎的身上并顺势反射了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来回才停住，我被米优忽然的举动吓得停在原地，而伪装的笑忽然僵硬在那一秒，而在尴尬过后我走到米优面前想要阻止她对崇黎发的这场无名火。
　　“我没事了，你别闹了。”
　　崇黎沉默着，他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而在无言以对后拿起烟和打火机朝外面走去。
　　“你给我回来！”
　　米优朝着崇黎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却没有唤住崇黎离去的背影，她一怒之下将另一个原本在沙发上好好躺着的抱枕朝着他背影狠狠砸去，就好像极力想要留住崇黎的脚步，可所有命令在这一刻都好像已经对崇黎够不上威胁。
　　米优拿起包包哭着冲了出去，而原本不属于我的这个空间里却嘲讽的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晟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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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在沙发上把泪流干了才慢慢失去意识，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浮肿而只能微睁的眼缝让我的瞳孔在感受到光线的那一瞬间，感到了来自光明的强烈刺激，这让我没法完全睁开双眼。
　　我慢慢爬了起来，透过微开的门缝正好能看到崇黎的侧脸，他拿起一罐咖啡喝了一小口，严肃认真的好像在截剪着昨天外出拍摄的视频。
　　我悄悄的打开门，脱掉拖鞋，垫着脚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原本是为了不打扰他工作，没想到他连头也没回就冒出一句：“桌子上有早餐。”
　　我尴尬的‘嗯’了一声，果然男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

　　洗漱完，我拿起他买回来的早餐，咬到一半馒头时想起昨天他和米优因为我而争吵，内心一阵愧疚，于是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
　　“你跟米优…”
　　没等我说完，他指着显示器里切换的两个段镜头。
　　“你觉得把这段放在开头好，还是把这段放在开头好？”
　　我不知道他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还是他太认真沉浸于他的工作以至于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我知道我不该再在这个气氛下继续追问什么，因为装睡的人是喊不醒的，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在装睡。
　　“可能第一个会比较唯美一些。”

　　在一家杂志公司排队等待面试时，我拨打米优的电话，可回应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21号晟楠。”
　　到我了，看着那扇为我敞开的未来之门，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我的简介走进了面试厅，尽管被残酷的现实磨掉了这25年所积攒的自信的棱角，但这段像在地狱历练的日子也时候结束了。
　　面试完后已经将近下班的时间，我来到米优的公司，在门口意外的遇到了与米优合租的同事李媛。
　　“李媛，你知道米优在哪里吗？”
　　“她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眼睛哭肿了，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今天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要我帮她请一天假，中午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但已经关机了。”
　　说完，李媛把手机的短信递给我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的不安仿佛像是指数函数，一路上扬。
　　米优，你到底哪里去了？

　　就在我回到工作室准备将米优失踪的事告诉崇黎的时候，却发现米优居然出现在崇黎的工作室，他们好像又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我停在门口没敢进去，毕竟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独处时间，可我没想到崇黎却出来了。
　　当他忽然看见我站在门口时神情一紧，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而屋内传来米优大声的哭泣，我马上跑了进去扶起坐在地上的她。
　　“你俩怎么又吵了？”
　　米优抱着我不断地哭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楠，崇黎不要我了。”

　　等我追上崇黎的时候，他正在一处角落吸着烟，大口大口的白烟从他嘴里吐出来，仿佛寄托于尼古丁能麻醉他此时的知觉，而我原本想要责问的怒气却意外的被这个画面给瞬间压制下来，我靠近他，连质问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昨天….”
　　“不关你的事。”没等我说完，崇黎打断了我。
　　“难道你跟秦焕一样变心了？”
　　我不敢望着他，生怕他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或者迟疑的眼神，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没法原谅的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说深爱，却在最后死无全尸的爱情，而秦焕的抛弃是直接原因。
　　他将烟头扔在脚边用力将烟头踩灭，用一种笃定眼神看着我斩钉截铁的咬出九个字：“我从来就没有变过心！”
　　“那你现在马上上去，去跟她解释清楚，我跟秦焕已经是一个彻底的悲剧了，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也这样收场吗？”
　　崇黎转过头靠在墙壁上，在重新低下头点燃一根香烟后他稍稍仰着头，一番沉思好一会后从我身边走过，等我回到工作室时，他已经抱着不再哭泣的米优。
　　我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安的心仿佛像新长出来的爬山虎的脚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附的墙壁，因为纵使世界上有再多的秦焕，我也不希望米优成为另一个我。

　　崇黎开车将米优送回了家，等他回到工作室的时候，轻盈的脚步声却惊动了一直未眠而辗转反侧的我。
　　透过微开的门缝，我看见他无力挪着步伐，躺在沙发上，疲倦的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他将头扭向我房间的方向，难道他知道我还没睡着正看着他？
　　我马上翻过了身去，果然，男人都是非常敏感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