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拽成名~》却却却之却

3、尚宫去劝嫁之送毒药

　　门外环佩叮当卷进一股大风，将我的茶杯都差点掀翻在地，白雀被逼得退了两步。

　　“哎呀元淑宫里都快翻了天了，你还有闲情在这喝茶!尚宫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莫非还要等淑妃娘娘亲自来请你不成？”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女官文茹，看来静安公主到底是把皇后娘娘给惊动了。

　　我急忙站起身子，做出一脸的惊诧：“元淑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么？竟然劳驾文茹姐姐亲自登门找我？” 尚宫局原本是专门惩治犯错女官及宫女的地方，到了本朝虽说为适应形势又添加了一些别的功用，但总体来说依然是一个得罪人不讨好的地方，等闲没人会愿意到这儿来串门，像文茹这样主子跟前的红人更是不到不得已不会登门，只要登门必定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文茹是当朝重臣葛太师的外甥女，通身气派不比寻常宫女，素日里架子端得十足，倒是难得见到如此脚步生风的样子。她生着一张容长脸儿，细细的眼眉原本甚是秀气，这会儿气急败坏全都吊了起来，就显出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比皇后亲生的容华公主更像皇后一些。

　　“我来还算劳驾？只怕你再不过去，一会儿还要劳驾皇后娘娘也说不定。”

　　文茹用鼻子哼了一声，派头十足气势逼人，我立马为刚才自己那副强装的老练感到羞愧无比，果然人比人高低立现，我和人家这样的资深尚宫真不是一个级别啊！

　　我看着她诚惶诚恐道：“姐姐就别吓我了，我胆子小着呢。刚才不知打哪儿落进茶盅里一只大毛虫，这会儿我还恶心得要吐呢，要不早就去御花园看热闹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跟我说一声儿。对了，董尚宫她们不是在娘娘跟前伺候么？”

　　文茹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又看看旁边一脸讪笑的白雀，我自然是一丝不苟的着了尚宫的全套服饰，白雀亦是一身簇新的宫装，脸上红红白白画得像只花猫。为了回报她今日为我梳头，我决定回头得友情提醒她一声儿，其实她脸已经很白了，再擦那么多粉就有点儿像面团子了。

　　文茹带笑不笑瞅着我，道：“行了就别委屈了，娘娘心里头自然是有数儿的。今儿这一场事情若是你能圆了下来，恩赏还少得了你的么？”

　　我笑嘻嘻作势蹲了蹲身子：“多谢姐姐美言。其实妹妹也就是因了跟姐姐亲近，随口说上那么一句两句，哪里就是觉得委屈了呢。”我知道文茹和董尚宫之间有点儿梗刺，机会合适我不介意再给插上那么一小根。

　　文茹舒缓了脸色，细细的眼眉伸展开来：“你知道就好，要说这宫中不顺心的事儿是越来越多了，还真少不了你这样的人才。”说着一把拉住我就往外走：“耽误了这些时，只怕娘娘是真的要着急了。静安公主往日里看着挺通透的一个人儿，怎么临了却属她闹得动静大呢！”

　　果然是人急力气大，我被她扯着往外走，只来得及回头对着白雀使了个眼色。白雀怔了怔，犹豫一下还是端起桌上那杯茶放进托盘，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我看着她抽动的嘴角，心里涌上一股恶作剧之后的快意。

　　一路上听着文茹碎碎念叨，“今日之事不同往日，回鹘这些年一直跟咱们打打停停的，边关那边总是清静不了，听说回鹘国内一派主和一派主战，闹得不可开交。这次回鹘王子带了使团前来求亲，皇上下旨将静安公主许配给他，原也是十分重视极力安抚的意思……现如今可全都指望着你了，只要劝得静安公主答应和亲去回鹘，十日后体体面面将她送上喜轿，咱们也就算是交了差使了。若是和亲之事出了什么差池，我不说你也知道厉害轻重…….本想着静安公主是个识大体的，哪知闹腾起来也这般泼辣…….”

　　闹腾是真，可是也不算出格。以前那些公主们，也没比这消停多少。只是她们没有一位与皇后旗鼓相当的的母妃，引不起皇后娘娘的“重视”罢了。

　　元淑宫里不出意料已是闹得人仰马翻，我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懒得翻一下。只是端凝着一张脸，听文茹冷声冷气地斥责站在院中手足无措的宫女们：“慌里慌张没头苍蝇一般！都是娘娘心慈面善惯得你们一个个没规没距的！若是在瑞福宫，早就拉出去一顿板子上身了。”又声色俱厉地诘问道：“娘娘公主现在何处？”

　　其实如她那般眼尖的人，估计早已看到了围在寝殿门外的人群。果然她这几嗓子过后，人群立时闪出一条道来，几位品阶不低的女官急匆匆迎了过来，簇拥着我们来到大殿门前。

　　殿门开着半扇，却无一人敢进，只是聚拢在门外廊上探头探脑。可以看见殿内一地的碎瓷狼藉，像是刚刚被查抄了一般。一向秀雅温婉的淑妃娘娘，拭着泪被宫女搀着转过身来，鬓发散乱面容苍白，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淑妃比皇后进宫还要早上一些，这么多年来能够一直圣宠不衰，在这朝花夕拾的后宫，也算得是一个传奇了，难怪皇后一看见她就酸意十足。不过酸归酸，却没出过辣手，这对嫉妒成性的皇后来说，也算是一个特例了。这一方面得缘于淑妃为人谦和淡泊从不恃宠而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淑妃膝下只有一女，对皇后的地位没有威胁。现如今连这唯一的亲女也要远嫁，难怪淑妃悲不自抑了。

　　皇后娘娘此时既要嘘寒问暖显示关心，又不能表演太过有幸灾乐祸之嫌，这之间的度就显得有点难以把握，一不小心火候不当就容易适得其反。因为要主持宫中大宴分身无术，所以才把最得力的身边人派了来。不得不说这文茹不愧是皇后一手调教出来的，果然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刚才风风火火将焦急关心演示得淋漓尽致，如今对着淑妃面色凝重轻言软语劝慰了两句，就不动声色闪开两步正好将我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我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冲着淑妃行礼问安，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人心安定，那怕仅仅是一张神色平静的面孔，抑或是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此刻都会如一根救命稻草般被紧紧抓住。

　　淑妃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红肿，眼神悲戚让人心中恻然。我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一袭翠色宫装的白雀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荷茶盏。一张娇俏的小脸，冷艳有余恭谨不足；挺得直直的小身板，凛然的气势端得很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卑贱的宫女。

　　我伸手接过托盘，心里对这个丫头越来越满意了。

　　淑妃凝眸盯着茶盏看了看，狐疑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白雀，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冲着她微微一笑：“这里面是银耳莲子羹，我方才专门给公主炖好的，吃了可以清心降火。娘娘且请放宽心，在外面耐心等候一时。”

　　淑妃一双凤目闪烁不定，半晌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在身后看着我缓步走进殿中，并在我的示意下轻轻掩上了房门。到底是这么多年宫廷争斗中过来的人，虽然心神慌乱毕竟还是能够竭力自持。

　　我将托盘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向着静安公主走过去，在离着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居高临下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静安公主蜷缩在床角，被我的眼神看得又惊又怒，狠狠瞪了我一眼喝道：“你是谁？胆敢这样看着本宫！给我滚出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滚出去容易，但只怕公主就死不成了。”

　　“你说什么？”她显然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疑惑地看我。

　　我依然不动声色端详着她：“公主不是要寻短见么？我就是来成全你的。”

　　她更吃惊了。

　　微微勾了勾唇，我将轻淡的目光落在那盅”炖品”上，幽幽地道：“那里面不是什么银耳莲子羹，我刚才那样说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其实是一种剧毒的毒药，我担保你只要喝上两口，立时就可以达成心愿。”

　　我说得云淡风轻，公主惊得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我继续轻描淡写的：“公主是现在喝呢还是等会儿再喝？奴婢倒是没什么事儿可以慢慢等，只是这样一来要连累好多人呢，恐怕不太合适。”

　　说着轻轻摇了摇头，鬓角那枚珠钗立即不甘寂寞地跳动起来。

　　公主一脸惶恐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只茶盏，抖得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谁让你来的？”

　　我高深莫测地一笑：“公主若是聪明其实就不必问，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这又何必呢？”

　　她本来潮红的脸色瞬间血色褪尽，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只言片字来：“莫非我不去那回鹘和亲，父皇竟然这般狠心……赐下毒药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