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拽成名~》却却却之却

2、公主要上吊

　　阳春三月，人间芳菲，窗外微风轻抚上面颊，鼻端萦绕着氤氲的香气。

　　我心情愉悦的坐在镜台前梳妆，白雀站在身后为我仔细打理头发。不愧是侯门将府调教出来的丫头，里里外外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灵秀。一把小梳子被她舞得上下翻飞银光流溢，整套功夫做下来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我在镜中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原来你梳头的手艺这样好，先前我怎么不知道呢!”

　　白雀一脸的天真无辜状：“你又没有问我呀，我怎么好意思显摆呢！”

　　我嘴角抽了抽，她平日里显摆得还少么？“大将军府”四个字都快被她嘴皮子磨圆了。我直觉地感到今天她一定有问题。

　　“你的手真巧。”摸摸盘得溜光水滑的发髻，我忍不住由衷地再次感叹。

　　每天清晨的镜前梳妆是我最惬意的时候，听着鸟叫虫鸣看着如画美景，心中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只是那一头无法无天的长发时常会搅乱了我的好心情。想不到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有白雀这样的一双妙手，何愁捣乱分子不乖乖归顺呢？

　　“这有什么，不过最简单的元宝髻而已，” 白雀谦逊道：“主要是你的头发好，又黑又亮像一匹缎子。可惜你只是一名尚宫，若是有个娘娘的位份，我能一天给你变一种发式，担保你在这宫里抢尽风头。”语气颇有些遗憾。

　　我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白雀停了手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镜中的她一张娇美可爱的脸蛋，弯着眼睛笑意盈盈，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可我怎么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那么点儿暧昧不明的意味？

　　左右轻摇了下头，我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妆容。梳得一丝不苟的鬓角，再带上青素缎面的压花，呆板老气毫无美感可言。难怪白雀要有感而发，这种元宝髻本来就是老成的女官们的标准发式，大凡能混到尚宫这一级别的宫女，除非有极特殊的恩宠，无不是已经三十往上的年纪了，而我满打满算也还有三天才到十七，顶着这样的发式委实有点儿不伦不类。

　　嗯哼，极特殊的恩宠？我微眯了一下眼睛，扯了嘴角勾出一个浅笑，眉梢斜斜地吊起，投给了白雀一个妩媚的飞眼。她微微一怔，嘴角撇了撇，还了我一个鄙夷的白眼，紧接着我感觉头皮一痛，定睛一看发髻上已多了支簪花。

　　簪子是景泰蓝的，簪头却镶着一朵粉色的珠花，材质粗陋色泽俗气，顶端还垂下几排珠穗的流苏，随着晃动轻浮的摇曳不停。

　　眼神疑惑地转向白雀，我记得尚服局刚刚发下了这一季的服饰，虽然资历尚浅好东西肯定轮不到我这儿，但尚宫怎么说也是这宫中官阶最高的女官了，总不至于给这种劣质的饰物吧，就不怕在主子跟前晃来晃去的寒碜么？

　　“这只簪子是阿珍送给我的礼物，我瞧着挺配你的发式的，就决定忍痛割爱转送给你了。”
　　我预感到大事不妙：“阿珍是谁？她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昨天尚服局的韩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御厨房的阿珍也来送果品，我就随手把那一包首饰打赏给她了。本来想着告诉你一声的，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我唇角剧烈抖了抖，一天抽动这么多次数，不知道这部分肌肉会不会提前衰老？想象了一下嘴角坍塌的惨状，我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竭力维持着面上肌肉，以使表情不至于太过狰狞，更是为了阻止住可怕的衰老：“嗯，小白宫女的手面很大么。”

　　小白宫女笑眯眯一脸谦逊：“微薄之物而已，一般一般。”

　　我急忙低下头假装去挑耳环，适时掩去眼里凌厉的杀气。小白宫女来了三个月，我这份“微薄”的尚宫薪水，已经被她一般般“打赏”得精光，不知道她下次会不会把我也随手打赏出去？
　　诺大的妆匣里可怜巴巴躺着几件簪环，与我脸对脸悲戚地对望着。我闭上眼睛开始采用精神安慰疗法，幻想着里面盛满璀璨流光的各色首饰让人目不暇接……

　　三月春意盎然百花盛开，宫中照例会举行一些赏花宴会，除了公主嫔妃娘娘们，有时也会邀请身分尊贵的王妃诰命及各家的小姐来参加。今天的这场赏花宴尤其盛大，听说还有外邦的王室成员前来。御花园中不知该有多热闹呢，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为了几件身外之物而心情不好呢？再说小白宫女虽然缺点多多，但至少她有一样是别人无法企及的，俗语不是说么，一白遮百丑，估计说的就是她这样儿的.......

　　精神安慰疗法果然屡试屡爽，再抬起头来我已经恢复正常，镜中的面容恬淡又清爽。白雀扫过我的眼神有一抹复杂，讪讪接过耳环来替我戴上：“我去端杯茶来给你。”

　　我瞅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越发感到我刚才的想法是非常正确的----你看她都知道给我端茶了，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呀，说明她已经慢慢进入到宫女的角色了......

　　“尚宫，尚宫！” 一名宫女快步从外边走进来，裙摆生风神色倒不甚慌张，声音清脆如莺啼婉转：“静安公主刚才从乾坤殿回来，就到处翻找白绫闹着要上吊呢。她们阻劝不住，派人来请尚宫快去呢！”

　　“哦。”我也淡淡的应了一声，瞥见台角花瓶里的花枝插得有点儿歪，我伸手将它们一一摆弄周正。然后悠然地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皇后娘娘前个儿才赏赐给我的玛瑙手串。光线下一只只珠子晶莹剔透，流转出魅惑的妖冶血红。一共是十八颗珠子，我的手腕纤细足足饶了两圈还有余。我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改成一根项链来戴？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这次比刚才急促了些，宫女说话的声音也稍稍有点儿大，但语气神态还算镇静：“静安公主上吊被拦住了，这会儿又嚷着要喝毒药呢！淑妃娘娘都急哭了，又派人来催尚宫快去呢！”

　　我依然“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漫不经心问道：“那公主有没有找到毒药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想必公主折腾得厉害，身边得力的人都忙着劝阻呢，派来的都是不经事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我又“哦”了一声。有柳絮从窗外飞来触动鼻痒，想打阿嚏又打不出来气息有些梗阻，这一声“哦”就拖长了尾巴且带了鼻音，让我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尚宫端威老练的气势感觉。

　　我心中情绪大好，面容越发保持着端凝：“你们先出去吧，记得躲远一点儿别呆在门口，莫让待会儿来的人撞见了。”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满脸的喜悦，齐声答应着款款走了出去。

　　整日呆在深宫里不见天日，今天这样难得热闹的场面谁都想去，我知道一大早董尚宫就跑到皇后娘娘那儿伺候去了，连带着另外那几名女官也不见了踪影，她们在宫中浸润多年早已经修炼成了精，我只能望其项背如望洋兴叹。反正今天这场繁华乐事注定已与我无缘了，我又何必难为几位小小宫女呢？她们留下充其量只是给尊贵的公主多两个撒气的对象而已，有我和白雀这两只煮熟的鸭子就足够了…….

　　提起白雀我忽然想到：我的茶......怎么还没来呢？

　　我抬起头看向门口，很配合的一个绿色人影恰巧此时出现了。

　　白雀端了一杯茶进来，我默默计算了一下路程时间---出了门口，穿过厅堂，再经长廊，然后左拐，进茶水房，然后沏茶，接着返回.....精细计算完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段时间来回沏八杯茶都绰绰有余，白雀这杯茶么很是有些问题。

　　我接过茶来打开盖子，茶水温度么---凉的，茶叶颜色么---褐的，中间还漂浮着些许不明物体…….我不动声色拿着杯盖撇沫，一副茶水很烫需要降温的样子。

　　期间假装无意瞟了白雀两眼，她满脸坦然丝毫没有异状，我不由暗暗佩服她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