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严格的说，这并不是一篇书评。
我最近在听江美琪的歌。那一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每一次都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我的亲爱的，也不在我的身边。
我偶然间读到欢欢的《莲与泰》。酝酿在眼眶中许久的泪水，终于汹涌澎湃地冲出来，弄花了我好不容易涂出的完美眼影。一旁的朋友惊讶地望着，我没有解释，只是痛快地哭泣着，仿佛控制泪水的闸门忽然间坏掉了一样。
我喜欢的人，也是个Gay。
莲曾经是个快乐的肥女，死命减到100磅后，漂亮了，却没有更快乐。
我也是。
漂亮并不等于快乐。正如爱情不等于幸福。漂亮只是……只是漂亮。
莲只在得到了泰的爱之后，才变得幸福起来。
我也是。
爱情不一定能让人一直幸福，可是，就算只幸福那么一秒钟，也比从未幸福过要好得多。
莲和泰的爱情，让我重温了一遍我们的爱情。
欢欢，我想问问你。
我和他相爱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一旁看着呢？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故事呢？
或者，这世上竟然有与我们那么相似的一对痴人？
莲初次遇到泰的时候，正面临着有关生死存亡的生存大计，却依然把脑袋变得像浆糊一样，不停地冒出“极品美男”的字样。这时想必已经一见钟情了吧？
我初次遇到他的时候，正在为我的话剧寻找男主角。焦头烂额之际，L带来了他，介绍说：“这是J，在音乐舞蹈系主修现代舞。”
L是个YC市玻璃圈子里拔尖的人物。那时我和L之间颇有一点暧昧（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看到J时，我忍不住一愣。
J身材很好，跳舞的人么。183ｃｍ的身高，穿一件宽大的黄色毛衣，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双眉入鬓，举手投足都是妩媚的。那时的他很有一点女性化，看我的眼神很是狐疑。
他分明是L的小男朋友。
我们对视一眼，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情敌。
于是大力地瞪来瞪去。L无视空气中噼啪作响的火花，兀自微笑着说：“我看他很符合你的要求，你们好好合作吧。”
那时的我并不懂Ｌ的用意，只以为他是真的为剧组着想，加上Ｊ念了几句台词，的确表现不凡，只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答应下来。
Ｊ其实也不情愿，但被Ｌ扫一眼，只得同样勉强地笑着，点头应下。
我们被他半强迫的眼神逼得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握了一下，都有些如芒在背，浑身上下都痒起来。
现在想来，当日Ｌ身后定是得意地晃着九条狐狸尾巴，笑眯眯地看我们争风吃醋。
那时真是傻。
可并不是不快乐的。
我们俩排练的时候总是按时到的。都是为着Ｌ。可是Ｌ并不常来。每次怀着期待早早地来到破破烂烂的小剧场，左等右等，望眼欲穿，却总等不到那个修长的身影。心中的失落，岂止一点点。
所以彼此更加仇视，排练的时候，我俩专门对着干。搞得大家啼笑皆非——明明都是最谦和的人，为什么碰到一起却总像仇深似海呢？
我是编剧加导演，他是男主角，Ｌ是神父。
排练什么？
讲了不要笑。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两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的爱情。多么幼稚，可是多么荡气回肠。
十三四岁的时候，我们还在干什么？
在桌斗里偷偷翻着喜欢的漫画，为了少写点作业绞尽脑汁……虽然不至于在桌面上画三八线，但是男孩子和女孩子说的话多了，就会被嘲笑。
是古人太早熟，还是我们太幼稚？
被大家念的久了，我们的架吵得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可是冷嘲热讽总是短不了的。
后来……呵。后来。
一次排练，女主角练习那段著名的自杀戏时总是笑场，任我再三解释剧情，她还是笑个不停。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少女，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喝下了假死的药，张开眼睛时却看到了爱人的尸体……霎那之间，全部的幸福都划成碎片，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那么悲伤，那么壮烈的情景，她为什么会觉得好笑呢？
我压住火气，只得亲身下海为她示范那个场景。难为本人当日１６０磅的体形，在清瘦的Ｊ身旁越发衬得滚圆，更是笑坏了一番看客。Ｊ满脸不屑，被我一记如来神掌狠狠地拍在地上扮死尸。顿时满场肃然。我深吸一口气，跪倒在他身旁，轻轻地念出那段台词：
“去，你去吧！我不愿意走……这是什么？一只杯子，紧紧地握住在我的忠心的爱人的手里？……我知道了，一定是毒药结果了他的生命。唉，冤家！你一起喝干了，不留下一滴给我吗？……”
周围真的静了下来。
泪水，不自觉地充满了眼眶。
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在说“冤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一定还是温柔的吧？
可是，她的心，一定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我要吻着你的嘴唇，也许这上面还留着一些毒液，可以让我当作兴奋剂服下而死去。……你的嘴唇还是温暖的！”
　　有接吻场面。大家曾经很热情地讨论了半天究竟要不要真的给它亲下去，（Ｊ坚决反对。我大力赞同。女主角羞羞答答半推半就。别人是为了凑热闹，我只是为了整他。）后来被社团部的老师痛骂了一顿，只好作罢。只是安排女主角深深地伏下头，同时巧妙地用手掩住二人的脸而已。Ｌ笑得前仰后合，半真半假地建议Ｊ顺水推舟，假戏真做也罢。众人哄笑。Ｊ瞪Ｌ一眼，只有我看出他是真的动怒。黑暗中，Ｌ安抚地握住Ｊ的手，发觉我在看着，于是向我微微一笑，分开了。
我不是不嫉妒的。
一个有着爱情和生命双重分量的吻，就这样被我们改成了假的。
眼泪流了出来，落在Ｊ的脸上。本应克尽职守扮死尸的他不敢致信地睁开眼睛，叫道：“你真的哭了！？”
严肃的气氛全被破坏。在大笑声中，Ｊ被恼羞成怒的我疯狂追杀，上窜下跳，狼狈不堪。
可是在那之后，他对我的敌意分明少了一些。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三个月漫长的排练。终于迎来了公演。
甚少排练的Ｌ穿上用一块黑布裹出的长袍，居然也演得似模似样。当然。神父一角分明是我按照他的模子刻出来的，出场时间够长，台词又少，已有Ｎ多人骂我偏心。
Ｊ的演技本来就不须担心，只是他身上的女气太重，我很怕演完以后有人说“男主角比女主角还像女人”，于是从手指头抓起，狠狠地操练他的言行。这小子总算还有点悟性，三个月下来已经很像个男人。穿上纯白的燕尾服，英气勃发，连我也不得不喝一声彩。
不知是大学生生活太寂寞还是我们的宣传工作做的好得过了头，开演前半小时，只能容纳三百人的小小剧场早挤得人山人海，连窗外都挤满了脑袋。上台之前，除了早早就在电视台兼职作主持人，对镜头已经没有感觉的Ｌ，大家都紧张得要死。我内心慌张，却不愿在Ｊ前示弱，只得强装无事，为演员一一打气。Ｊ藏在幕布后，害我好找。他一直微笑着，可当我握起他的手，却发觉他的手心湿湿粘粘，并且不停抖动。
虽然专攻现代舞的他惯上舞台，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演话剧呵。
他习惯性地瞪我一眼，却紧紧地捏住我的手不放。
我几乎失笑。
内心的慌张，一下子飞走了。
我反手将他比我大得多的手握住，拉他入怀，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我相信你。你一定行。”
他有点僵，可是没有推开我。我像哄孩子似的，直拍到他全身放松不再颤抖，才放开他。
后来他说，那时的我，很像他的妈妈。
呵。
是啊。
因为那时的他，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我只是母性被触发了而已。
幕布拉开了。
音乐声起，灯光跟上。演员上场。
他自信满满地走上台，向观众优雅地躬身……谁看得出刚才他还全身颤抖如一只长了虱子的猴子。
一切进行顺利。
我脑海中幻想了许久的场景一幕幕地变成现实。
演员们发挥出色，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
我得意地在幕后品评，只是……
罗密欧与提波尔特决斗那一场，罗密欧指着提波尔特，威风凛凛地喝道：“我又不能和你决斗的理由，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某人大义凛然伸出的右手，竟然给我翘成了兰花指……
我的额角隐隐抽搐，隐忍良久才没有立时暴走到台上给他一个暴栗。幸而观众没有发觉。
除此之外，还是满成功的。
幕布终于落下的时候，满场掌声雷动，剧组的所有成员拥在一起又笑又叫，只有我躲在角落里哭个不停。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刚才自己有多害怕。
一只手迟疑了良久，终于放在我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某个温柔的声音缓缓地说：“都过去了。”
是J。
L微笑着站在他身边。
我扬起满是泪水的面孔望着他们。J有点不好意思，终于迅速地抱了我一下。L等他退开，也用力地抱我一下，说：“都过去了。”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这是L的功劳。
一直以来，只要他的一个眼神，我就能够平静下来。
好吧，我承认，J也有一点点。
多大的一点？嗯，如果L的功劳有一个油酥饼那么大，J的功劳就是那饼上的一粒芝麻。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粒小芝麻竟然在我心里落了地，生了根，又发出芽来。
后来还长得欣欣向荣，枝繁叶茂的不得了。
而那香喷喷的油酥饼……由于太过珍惜而不舍得吃掉，等我想吃的时候居然过了期，已经变质发霉了。
……人生实在是充满了变数啊。
剧组的成员们也围过来。我成了大家打趣的对象。好友娜娜说：“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呢。这个时候又哭起来……好丑。”
娜娜长得娇巧玲珑，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小小的雪白面孔只有巴掌大，又文静又漂亮。
我承认我是个外表至上主义者。一看到漂亮的男生和女生，我就忍不住想扑上去吃人家豆腐。可是又怕被当作变态色情狂送到警察局，于是就凑上去跟人家套近乎，死缠硬赖地和人家做朋友……娜娜就是被我这样泡来的。
而泡到手以后我才发觉，娜娜的好处，又岂止是长得漂亮而以。
像此刻，她嘴上说的刻薄，脸上却已经跟我一样满是眼泪。
如果我是个男人，一定要拐她来做老婆。
幕布再次拉开。我们一起谢幕。J站在我的左边，L站在我的右边。早有专门负责照相的人在一边狂照。
后来有人拿照片给我，我看了吓了一跳。
左边白色燕尾服的J，右边黑色长袍的L，加上中间一身蓝色中式长裙的我……都那么灿烂地笑着，非常快乐的样子，简直都有一点幸福了。
不可否认J长得实在不坏。不然L也不会中意他。
他好像还没有从角色里恢复过来，仍然满脸英气，竟然帅得出奇。
我一时看呆了眼。
偏偏那人凑趣地说：“哇，你们好有夫妻相啊！”
夫妻相？
我们？
是指L和我？
我笑得很嚣张。
还是L和J？
我有一点点呛到。
又或者，竟然是我和J？
我被口水噎住了。
这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欢欢。
莲在Cosplay之后发觉自己爱上了泰。
而我，大概是在那时候，有一点点爱上了J的吧？
爱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可正因为这突然，它才分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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