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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聊斋手札》  第3章

网友:树上猴 打分:0 [2008-03-05 08:56:28]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塑造了许多可爱的狐女形象,最美的要数婴宁。他称这女孩儿是“我婴宁”,口吻之亲密真像是称呼自己的女儿。
他爱婴宁,因为她纯洁得像露珠,美丽得像鲜花。他(异史氏)把他比做山中的一种叫做“笑矣乎”的小草。
《婴宁》是《聊斋志异》中最为优秀的篇章之一。
在《婴宁》中,蒲松龄着力刻画的是婴宁的外貌美和爱花、爱笑以及纯真得近乎痴憨的性格特点。婴宁一登场,作者就以传神的笔法勾勒出她不同凡俗的形象:她“容华绝代”,手拈梅花,姗姗行走在上元节的效野;当她发现王子服死死盯盯住自己的目光后,“顾婢曰:‘个儿朗目光灼灼似贼!’贵花地上,笑语自去。”仿佛不知道王子服“目灼灼”是为已者,亦没有想到此时遗花地上对一个封建社会的少女来说是“大不检点”。开篇起势,作者就以简洁的笔触,将婴宁爱花、爱笑、美丽、纯真的特点全面写出,也可以说是对婴宁的形象作了一个鸟瞰式的勾画。接着写王子服对婴宁的相思。正是婴宁的美丽的卓荦不群的风姿,才使得王子服“忽忽若迷”,所以,此处极力渲染王子服的相思之情,一方面是为以后情节的发展(王子服到西南山中寻找婴宁)“蓄势”,另一方面也是对婴宁的虚写,字里行间都能让读者感受到婴宁的存在。这个虚写非常巧妙。王子服按照吴生的诺言在西南山中找到婴宁后,作者对婴宁爱花、爱花、纯真的性格特点作了多方面的刻画。首先随着王子服观察点的变化,描写婴宁家中之花,以每花异卉映衬婴宁如花的容颜,纯真的心灵,并借以描写主人公爱花的性格特点。婴宁“由东而西,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作者将人和花作了有形的联系。王子服与婴宁相见时,作者淋淳尽致地描写了婴宁的爱笑。婴宁人未到爱声先闻,相见过程中,她时而“嗤嗤笑不已”,时而“笑不可遏”,受到母亲斥责后“忍笑而立”,但转瞬“复笑不可仰视”。笑的描写,声态并作,使婴宁爱笑的性格得到了最为集中的表现。作者写婴宁爱笑,并没有抛开她爱花的特点,插写了一句“(婴宁)顾婢曰:‘视碧桃开未?’”把前面对花的描写和此处相见的场面勾连起来。王子服和婴宁园***话一段,作者在刻画婴宁爱花、爱笑的同时,还刻画了她的近乎痴憨和单纯天真。王子服拿出上远节婴宁遗落的梅花示以相爱之意,婴宁却傻乎乎地说:“等兄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王生告诉她:“我非学花,爱拈花之人耳”,婴宁竟全然不解其中的缱绻之情,说:“葭莩之情,爱何等方?”当她得知王子服所说的是“夜共枕席”的夫妻之爱时,仍了无所悟,“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甚至要告诉母亲“大哥欲我共寝”。几句话,几个细节,将婴宁如痴似憨的性格特点刻画得栩栩如生。
和《促织》不同,《婴宁》重视人物的刻画,在情节的纵向开展中不时地作较大幅度地横向扩展,以在较大的描写空间里刻画人物。例如婴宁之母秦媪在与王子服谈话时,逐渐说到婴、王的婚姻之事,秦媪说:“如甥才貌,何十七岁犹未聘耶?婴宁亦无姑家,极相匹敌”,读到此处,读者会以为秦媪让王子服将婴宁带回成婚,但作者却不急于情节的纵向推进,他让秦媪接着说出“惜有内亲之嫌”一句话,将“偕归”之事轻轻荡开,又借秦媪说的“舍后有小园,可供消遣”的话,引出王生、婴宁园***话的场面,情节发展由纵向推进改为横的扩展,为刻画婴宁的纯真性格创造了广阔的描写空间。
在封建社会,青年男女是不能随便接触的,大叫大笑,更是不允许的。但婴宁大大方方地将花枝遗落在一个男子面前,在园中随意与姨兄共话,她终日“嗤嗤笑不已”,甚至抓树攀花,她像水一样纯净,玉一样莹彻,花一样时刻展露着她的心灵和笑靥。因而作者亲切地称她为“我婴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它寄寓着作者的人生理想。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像婴宁这样的人是无法成长、生存的。婴宁到王家后,婆母嫌她“太憨生”,经婆母的一番封建礼教的训诫,婴宁“竟不复笑”,天真浪漫的理想性格消失了。这样的结局,表明了作者对现实的认识,封建礼教像一道紧箍咒死死地束缚着婴宁的身心,绞杀了她最美好的东西——纯真。
小说的结尾安排了婴宁幻化成枯木臣蝎惩治西邻之子的奇幻情节,在情节的纵向安排上也作了匠心经营。小说以王子服见婴宁、想婴宁、找婴宁、重会婴宁、带回婴宁与之成婚作为情节纵向开展的线索,但又迟迟不点明婴宁是什么人,而是层层设置悬念。譬如,王子服在上元节的效野见了婴宁一面,爱上了这个姑娘,可这姑娘到底是谁呢?故事一开始就设置了一个悬念,为婴宁涂上了神秘的色彩。吴生认真探访而不得便撒了个谎,王子服按谎言找到了婴要,婴宁显得更神秘了。王子服把婴宁领回家后关于婴宁身份的一段对话,迷雾团团,疑去阵阵,婴宁这个人物更让人觉得来路不明、惝恍迷离。直到吴生追述了秦家姑丈和狐精的一段爱情史,后来又由婴宁说出了自己的身世,迹底才完全揭开,原来她是一个狐生鬼养的狐女。
那么,作者为什么要把婴宁这个美好的形象写成狐女呢?
一个原因是作者悲哀地发现封建礼教无处不在,有如天网恢恢,哪一个女子不在它的笼罩之下?哪一个女子能自由地生活?所以作者不得不到人类以外的鬼狐世界去寻找这样理想中的少女。另一个原因是美好如狐,为小说更添了几分神异的色彩,增添了阅读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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