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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烛火在铜树上摇曳，拉住彷如鬼魅的薄影贴在墙上，时而一颤，如同众人仓皇的心事。
大殿在十几株铜烛树的照耀下依旧显得寒冷阴鹜。留下的几个近臣弯腰垂头，不敢看御椅上赵王看似平静的脸。
楚姜窈跪在御台下，身影单薄得如一张纸。她略微侧头，偷偷看了眼身后押守的铁甲武士，又慌忙回项，强自镇定地深深垂头。
她眼中的惊惧，赵王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越是清楚，他的心就越绷得紧。这个女子，和虞从舟紧紧绑在一起，又似乎是站在命途的两端。此时迷雾将散，却是前途未果。
这时杜宾躬身，请命赵王：“王上？”
赵王不语，只是颔首。杜宾得令，命人拉了条矮案置在楚姜窈身前。杜宾上前，将怀中一直抱着的物件从左至右铺在案上。楚姜窈凑着烛火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再不似之前还能故作镇定。那些竹片残布，一件件地指向了同一个结论：她是秦国暗间。
“楚姜窈，”赵王高高在上，幽沉开口：“招是不招？”他盯住她，仿佛听见心尖绷直的声响。只要只言片语轻轻一划，心血就要溅满胸腔。王心已动，谁人生死将乱？
楚姜窈猛然昂头，恐惧到肩头剧烈颤抖。“王上……我不是秦人！我不是暗间！王上我没有做过！”她尖叫高喊，声音嘶哑，哀求的眼神带动手足上的铁铐铿然作响。
哗！
王袖挥过，御案上诸器落地尽碎。赵王再一拳砸在案上，一直压印的愤怒终于迸发如火：“你已毁虞从舟，还敢再欺寡人？！从舟如此待你……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杜宾！”
杜宾弯腰一躬，转身对那两个铁甲武士下令：“用刑。”
武士得令，立即解开楚姜窈手上的铁铐。两人擒住她双臂，一人扯下她的外袍，一人抽出佩剑，落手一挥。剑尖探衣而入，落在楚姜窈后背肩胛骨上。楚姜窈被两人钳制，左手伤残未愈，丝毫不能动弹，只能裂声哀求：“王上！王上！我不是暗间！我没有害过赵国！”
赵王蹙紧眉头。杜宾会意，向武士点头。持剑武士加重手腕力道。锋利的剑尖立时划破皮肤，浅浅地扎进楚姜窈的身体里。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滑过她已伤痕累累的后背，汇聚在布袍边缘，浸出红透的深痕。楚姜窈咬唇痛呼，模糊的惨叫压抑不住地溢出嘴角。
赵王想看她如铁心肠。武士倒并没有要剐她心出来，只是深深浅浅地扭动剑尖，从肩膀缓慢划下，直到腰间……
“王上……”楚姜窈脸色惨白似雪，额头上的冷汗落过下巴，一滴滴地砸在大殿寒冷如冰的砖石上。“我招……”
听到这两个字，赵王眉目一振，再开口时居然有些颤抖：“说。”他明白他有一丝期待。因为这是唯一的转机。可是他又忽然害怕听见楚姜窈口中将说的真相。若欺骗真由她亲口承认。那位身受酷刑，心死九分的赵国上卿，该如何面对呢。
楚姜窈不知赵王心中百转。她只能感受到背上无休无止的剧痛。到底从何时起，疼痛就不曾离身呢？到了此时此刻，也该了结了吧……
“我……我是秦人……我是暗间！赵军亡军三万，是我做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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