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树湾》杨林城

1、父亲的离开

　　这一年，三姨介绍了母亲和父亲认识。
　　父亲早年间退伍回家种了几年的地，买书看，学习种植李子树，漫山遍野的李子树苗，心想过几年结果了生活就好了，事事不尽人意，每年都有大部分的果子被他人摘走，家里人手不够，三两个人也看不住这李子树，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将就的结了婚，将就的生下了我。父亲感受到为人父母的压力了，光靠种地很难过上好的生活，这让他想起了在部队的时候，收到家书，五十岁的爷爷突发病逝，父亲含着泪看完了信，眼泪模糊了信纸。那一晚，长夜未眠，窗外安安静静，父亲呕心抽肠，眼睛一夜未闭，第二天父亲搭上了长途客车，三天三夜的历程，摇曳的客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路，一路的颠簸，窗外的美景也失去了味。
　　父亲退伍回乡种了几年的地以后，听说亲戚朋友们在外地打工很挣钱，他也希望能多赚钱改善家里的条件。父亲背上了比他大上好几倍的蓝色牛仔背包，为了省钱，里面装了被子，生活用品，还有妈妈给父亲做的玉米馒头，怕父亲在火车上饿着，就这样，一个人，一双手，一个鼓鼓的大包包，一家人的希望。
　　母亲看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父亲突然停了下来，朝着爷爷坟墓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起身继续走，他背上了妈妈的希望，妈妈背上了我，望着远去的背影，蓝色的圈慢慢变成了点，妈妈没有说话，背着两个月的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离别是痛苦的，妈妈知道。
　　1999那一年，山里的味道总是让我有一种踏实感，要我说的话，那应该是下过雨以后，泥土和林子的味道漂洋在茅草屋前后，那味道还不错，土香四溢。李子树上的果子密密麻麻，看来今年的果子味道不怎么样。
　　第一章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炎热，妈妈背着几个月的我走进了这片玉米林除草，我被玉米的叶子割得哇哇大哭，妈妈没有办法，找了地里一棵茂密的树，把我放在了树下的石头上乘凉，她接着除草。不知道我在石头上睡了多久，醒来以后嚎啕大哭，妈妈估摸着我是饿了，拿着锄头背上了我回了家，橘子色的光打在妈妈湿润且沾满泥土的脸上，妈妈哼着一些我没听过的歌，一步一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途中妈妈蹲在水井边上用叶子盛了一点水，轻轻的向我嘴边喂，看我喝了两口，妈妈蹲在井边匆忙的用手捧着水喝了两口，背上了我继续向家的位置走去。
　　天色暗了下来，妈妈到了门口，奶奶问妈妈吃饭了没有，要吃的话过来随便吃点，妈妈说中午已经做好了，等会儿热一下就吃了。随后妈妈把我放在了木床上，回头拉开了柜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装炒米面的袋子，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在碗里，妈妈端着碗拿着火柴去灶台点了火，用了一个小铁碗装了一点水，小火慢慢的熬大米面，熬到粘稠以后加了一点点糖进去，熬好了以后妈妈一勺一勺的喂进我的嘴里，我吃饱了，紧接着妈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了，吃了中午煮的红薯，看了几篇小说这才熄灭了煤油灯。
　　第二天一大早，门口雾蒙蒙的，门前种的树滴着露水，三伯家的大公鸡咯咯的叫了起来，日照蔓延到了这片土地。妈妈刚起床，正在门口扫地，忽然小军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小军是我二伯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大哥哥。小军对我妈妈苦诉着说:“四娘！我想把我的高中读完，今年要重新交学费了，可是我给我妈要学费，我妈叫我别读了，四娘给我想想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妈妈给小军说:“二伯母应该是能想办法的，你去好好做做工作，兴许二伯母能够让你读下去，况且你妈不是养了几十只鸭子吗？卖几只你好好做做工作这书肯定能读下去的，小军！”话说完小军往家的方向跑去，到了家指责着妈妈有钱不给他上学，又不让他上学为什么又要把他生下来，接着说四娘都说你有钱，大声的吼到你为什么骗我，不让我上学。二伯母气不过，拿起了扫把，用力的抽向了她的骨肉，一下，两下，三下，打到了小军跪下来承认错误。
　　二伯母转身走向了我家，对着在门口干活的妈妈张嘴就骂:“黄老五，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去蛊惑我家小军军来骗我的钱，你这么关心他你怎么不给他钱用。”这时大伯出来了，看见这一幕问怎么了，二伯母给大伯说妈妈叫小军去骗他钱用，一天带着一张嘴乱说。
　　妈妈回答道:“二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别这样冤枉我啊，你家小军要上学没学费，我才给他说给你这里做做工作。”大伯对妈妈呵斥到:“你这黄老五是真不懂事，一天得一张嘴尽是惹事。”其实妈妈知道，大伯经常在二伯家喝酒，所以大伯很袒护二伯母，奶奶也经常帮衬着二伯家的部分农活。这件事情过了以后，妈妈才知道二伯母的脾气很不好，从此便无与她有之交集。妈妈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男人不在家是会被欺负的，有时甚至没有反驳的余地。
　　纵使李子花在春天开得有多艳丽，夏天的来临也让它们纷纷逃走。
　　太阳照耀着淋过几场暴雨后的院子，妈妈望着未干的地上，有几块挡住阳光的地方，太阳即便晒了许久，也不见得能晒干，像漆树弯的夏天一样，很漂亮，但是很热，也和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