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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南极 ...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的。姜崇关切的目光中我缓缓道:“他们是,感情纠纷。”
      姜崇好像不明白:“怎么……喜欢哪个姑娘了?”
      “没事。”
      在很多事情上我不想与姜崇交流过多。尽管他对于我来说可能已经是这场纷争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仍然对他筑着一层起初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铜墙铁壁。
      或许有一天它会全线崩塌。
      小张和老薛的事情对我影响并不是很大。毕竟我在早晨与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只是傍晚结束工作,回到宿舍楼,看见两个互不搭理的人共处一屋檐下生活,心里总是咯噔一声。
      小张究竟要经历怎样的困苦。
      我要如何去跟老薛开口。

      “贺组长。”我在沉睡中被叫醒,“贺组长,这是这个季度的总结报告,请过目。”
      记录员将手中的电子板递给我。
      我答应着点开表格,浏览基本持平的实验数据。恒温箱的开关设计很有趣,按下的时候会有上弹的感觉,于是在电源关闭的情况下,我玩的不亦乐乎。
      这几个月我们几乎没有做别的什么事,一直在躲避战乱的同时做些凌乱的实验。数据对净化器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们只是一味地摸索着前进,碰到一块石壁,从此无法跨过,只好在原地踏步。
      目前我仍然坚持一个观点。无论多危险,无论发生什么,冰山必须去。
      我向上级提出要求,在格陵兰岛准备试验点。全组人员签订了无条件协约。
      “贺组长。”
      我回头,姜崇站在后面,背着光,神色坚定而理智:“请让我一起去。”
      我记得姜崇很早就对我说过,他有冰山恐惧症。我特意向上级提交过他的病情证明和申请,要求替换其他的组员。
      他还是来了,带着一身坚强。
      “我认为组织需要我。”
      “你参与的目的是什么?”我问他。
      他没有丝毫动摇:“为地球赴死在所不惜。”
      一句很中二的话在他嘴里硬是说出了英雄主义的感觉。我拍拍他的肩膀:“签名吧。”
      姜崇的名字和我的挨在一起,红色的联合政府签章正好压在上面。
      我居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也非常令人心动。

      前期预备活动是很辛苦的。我们这些搞科研的人没什么干重活的经验,人手又不够。物资短缺的时候以往一荤一素的盒饭改成了两素,许多人的宿舍也要拆掉改装成实验器材室。所幸我和姜崇的屋子没有住进其他人,否则真不知道拥挤的环境要怎么与其他人相处。
      有天晚上姜崇回来时我还没睡着,起了身。他问:“今天农历八月十五号,要一起去看看月亮吗?”
      我这才知道时间越过越快,转眼都到中秋 。
      他从大衣内侧掏出一包牛皮纸包裹的东西,说:“我从二食堂偷偷给你带了月饼。”
      也许是夜光下他的眼睛太好看,我一时间没能做出什么回答。只是这一天我像是酒精上头,感受到体内的冲动正在源源不断地上涌。
      “好啊。”我接受他的邀请,随着他小声出门。
      星光铺满夜幕,月亮点缀其间。姜崇带着我来到一片荒草地,告诉我:“这里以前是文化公园,因为温室效应没有得到合理的整治,它受到破坏,变成了一片荒地。”
      “你觉得可惜吗?”我抬头看他。
      “可惜啊。”他叹口气,“我还没有见过它破坏前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我认真地与他对视,说:“我会努力让它变成原来的模样,让你看见。”
      姜崇突然笑了,笑起来很好看:“谢谢。吃月饼吧贺组长,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我拿着鲜肉月饼与他“碰杯”,相视一笑。
      姜崇咬了一口月饼,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局势还是很混乱。基本上是……局部战乱,总体安全吧。”
      “已经很好了。”我说。
      姜崇无奈地摇摇头:“你知道地球现存人数还剩多少吗?”
      我摇头,听他说。
      他比了一个“2”,我说:“二十亿?”
      “两亿。”
      我将要不可置信地跳起来:“你说什么?多少亿?”
      “两亿。”他叹了口气,“其中一点五亿处于水深火热的生活。”
      我惊了,只躺在荒草地上,并不扎人。
      “那你知道阿尔法星人现在称我们为什么吗?”姜崇又问。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别卖关子!”
      “流浪者。”他重重地重复一遍,“是流浪者。”
      流浪者,既是那个通往阿尔法星的虫洞的名字,也为一条条星舰命名。
      现在我们成了这“流浪者”,无依无靠,无药可医。仍在固执地想要试一试。
      阿尔法星政府的人提出过无数次,与联合政府和解,将所有资源一并迁往阿尔法星。联合政府征集民意,决定做所谓的“垂死挣扎”。
      “你觉得我们胜利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我真诚地回答他。
      “那我换一种方式。你觉得,我们输的可能性有多大?”
      “怎样才算输?”我反问。
      他沉默地咬一口月饼,又说:“向他们妥协。”
      “百分之九十九。”
      “那这个百分之一,你愿意抓住吗。”
      “我怎么会不愿意。”
      别说百分之一,就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我也想试一试。
      姜崇也靠着荒草躺下,与我并排。
      我扭头看,他眯着眼睛,呼吸带着腹部起伏。
      “每次都聊这些,没意思。”我说,“不如说说你吧。”
      他望着我:“你对我很感兴趣吗?”
      “当然。”我坦诚地说:“非常感兴趣啊姜队长,要说说吗?”
      他笑了,搓了把脸:“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那就,从小时候吧。”
      “我的妈妈去世很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可能还要更早。我记不清了。”
      “我的父亲独自抚养我成年。后来我依法服兵役,进入了部队,在那里待了将近三年。”
      “我被选拔去国际刑警大队,后来国际安全委员会任命我去做生命安全保护。”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对了,我之前告诉你我有冰山恐惧症。”他说,“有一次执行任务,我们不得不去格陵兰岛。那时我被困在冰窟里24小时以上。我差点在那里毙命。所幸,我被救出来了。”
      “救我的人是我当时素不相识的,林开言。”
      “他为什么会在……”我不自觉地打断他。
      “他的父亲是负责我们组的组长,他是部队随从。”
      我了然。之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抬着头,看天上群星闪耀,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很美好。
      战火烧不到的地方,我与挚友的交谈。
      “他追过我。”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扭头看他:“什么?”
      “林开言。”姜崇把手交叠仰在背后。
      真正从他口中知道这件事,我依然非常惊讶,也只限于惊讶而已。

      格陵兰岛A组的牌照下发每个人手上。主任任命我为行动组长。苦苦企盼的冰川之行终于指日可待。
      这些天车辆来来往往,实验楼越改越小。物资短缺,两个人分到的只有平时一半的日用品。
      外界的纷扰和内部的冲突使得这里极不太平。我们被外界的阿尔法星人包围着,毫无退路可言。
      越来越升高的温度热得几乎受不了。姜崇从二月份开始只穿一件短袖。我还是穿很薄的衬衫。
      我盯着窗边的电子监控屏,防护层外的敌人越来越少,开出了一道通往格陵兰岛的路。
      出发前穿上防弹服时,我知道我们距离这条求生之路不远了。

      「第一卷流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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