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白月光真不错》陵萌

22、借东风

　　秋高气爽，帝都的枫叶早早就红了。
　　悬浮跑车驶出郊外，进入到伊曼行宫，一路畅通无阻，所有安防系统识别出这是艾利斯公爵座驾后，都第一时间开启。

　　诺亚帝国如今外忧内患，各方虎视眈眈，国王不在宫中处理军务政务，却跑到郊外来赏枫叶。
　　随行的还有一批学者，姜易粗略扫了一眼，全是都帝国社会科学院大臣。

　　国王陛下见到艾利斯公爵，并不诧异，只道：“朕躲这儿来也会被舅舅抓到。”

　　姜易笑笑，并不理那些惶惶不安的帝科院大臣，而是说：“棋瘾犯了，找不到人下棋，只能来找陛下了。”

　　皇帝一听乐了，“行啊。”
　　便命侍从将棋盘摆上案。

　　伊曼山秋季风景绝佳。
　　国王出行浩浩荡荡，姜易发现桌上还摆着台高尖设备，与这一山静谧格格不入。

　　他捻起一粒黑子，笑道：“看来陛下赏叶也静不下心。”

　　战事胶着，能让国王跑到山里还惦记着的只有一件事。
　　公爵命侍从打开屏幕，连入星网直播间，国王没有阻止——

　　“穆先生！穆先生看这里！”

　　“穆先生您现在方便说两句吗？！”

　　“程先生收到网友们的礼物了吗？”

　　“有一位兽人先生没到场，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安小可爱，来，看这里，拍张照！”

　　“……他们到底听不听得懂星际通用语？翻译！哎我翻译呢？！你别挤啊！”

　　军队把疯狂的记者隔开，镁光灯还是耀得人睁不开眼，洛安躲在帽子里，怎么也不肯冒头。

　　场面一片混乱，就这短短十几米路程，军队都险些拦不住这帮记者。

　　刚才已经进去过一位了，但显然这一车兽人更受关注。

　　为人类挡子弹的剑齿虎、吃可爱多长大的雪貂，还有人龙混血少年——龙族和人类仇恨最深，这次真能成为星际外交的一个新开端吗？

　　诺兰侯爵最近在星网的热度过高，时寒登记姓名时还需要避讳。
　　哪怕死的是他自己。
　　于是时寒改用了母亲的“穆”姓，总算蒙混过关。

　　眼看着兽人要进入会场，有记者突然高声大喊：“穆先生，龙族领袖宣布将您开除龙籍，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场面忽然静了静，连镁光灯都闪慢了几拍。

　　那人又故意喊道：“请不要回避问题！穆先生！”

　　在场的都知道今天帝国政府召开表彰会，涉及种族矛盾的提问早在初筛中就被剔除掉了。

　　这属于突发情况，大伙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然，时寒脚步停了下来。

　　他望向记者，阳光落在湛蓝的眼睛里就像落在湖面的点点流金，漂亮得让人呼吸一窒。
　　少年通身上下充满野性，这双眼睛给深邃轮廓和桀骜的唇角铺上一层柔和蓝色。

　　他平静道：“我被偷猎者刺穿肋骨拖行五公里的时候，龙族首领在哪里。”

　　现场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气。

　　这话让他们想起，他还是只未成年龙。从居住星流落到帝国境内，并不是少年自己能决定的。他今天会站在这里，无论是偷猎者还是龙族部落，都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前段时间星网上流传着，兽人保护主义者拍摄的一部有关偷猎的纪录片——当然，被记录的不是龙族，而是鲛人。

　　每颗宜居星球都有大海，每一片深海里都可能生活着鲛人族。他们不仅不主动攻击，还经常帮助遇到海难的人们。
　　但偷猎者却利用鲛人的习性来捕捉他们，再卖给贵族做宠物。

　　这种美丽生物被注射退化液，药物使得鲛人智力倒退到人类三岁孩童的水平。
　　他们被关在玻璃水箱里，失去自由，直至死亡。

　　而这一切仅仅为了满足贵族的私欲。

　　记者还要说什么，时寒却在军方的护送下进入了大楼内部，留下草坪上的人们面面相觑。

　　网上弹幕已经刷疯了：

　　【满头呆毛】：这么刚的吗？一上来就各打五千大板。

　　【努力赚钱的工具人】：他比刚才进去那个好看……

　　【我佛不渡穷逼】：总感觉这气质似曾相识。

　　【听君一席话犹如听君一席话】：龙族不知作何感想。

　　【杠精网友996】：兽人滚出帝国！

　　【让苍天知道苍天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看到我的亲亲貂貂！

　　【阿瓦达啃脑花】：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鸽呢？这种场合也能放鸽子？

　　……

　　伊曼行宫内。

　　白子先行，黑子后行是对弈的规则，象征着白昼开始，夜晚结束。
　　国王手里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陛下在想什么？”

　　奥利维拉四世摩挲着手里的棋子，道：“朕在想，为了稀金矿脉而与兽人建立外交，到底是对还是错。”

　　公爵很了解陛下的性格，“兽人族势力割据，部落之间还没有形成稳固的关系，拉拢和平部落来增强我们在星际中的软实力，没有什么对与错。”

　　“可他们是兽人。”国王说：“朕的父亲、祖父乃至先祖都把他们当成异种。”

　　“切尔曼夫人来找过您？”公爵不答反问。

　　切尔曼夫人是贺林晚的母亲，奥利维拉四世国王的表姑母，他们是坚决反对兽人入境的一派党羽。

　　国王沉默不语，似乎还在考虑棋盘上的局势。

　　最近案台上堆满上奏，奥利维拉四世拉拢兽人族的举动，遭到大贵族集团的抗议和反对。

　　表态的不乏御前重臣和谏官，有人甚至拿国王曾狩猎兽人取乐的事，来批判他现在的决定。

　　姜易微叹：“陛下的意思是？”

　　国王的棋子都被摸热了，才落到棋盘上，发出“啪”的脆响：“兽人权利不不可能与人同等，鲛人作为重要的实验种族，不引入为帝国的‘新公民’。”

　　他说这句话时，卡普洛医院的病房寂静得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嗡鸣声。

　　细小的针刺入皮肤，冰冷液体从颈侧注射进去。
　　睡梦中的银发美人毫无知觉。

　　当针筒里的那枚芯片越来越靠近血管时——
　　医生的手忽然被紧紧握住，力道之大，险些将他的骨头捏碎！

　　病房空无一人，这只手就这么突然冒出，惊得医生打翻了注射筒。

　　南若瑜睁开眼，一双金瞳凤目冷淡又锐利。

　　他嘶哑着问：“这是……什么。”

　　**

　　星网平台上的各种讨论，时寒一点都不关心。

　　走进大楼后，在接引员的带领下，几名兽人来到会场后台，一进来就看见廊门边伫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

　　金发碧眼白皮肤，身穿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燕尾服，袖口也别着精致袖扣，看上去十分高贵。

　　洛安从未见过如此隆重的装扮，黑溜溜的眼珠子简直发光，“吱——爹咪他好好康！”

　　对方正和一名官员攀谈着什么，余光一瞟，也看见了他们。

　　时寒和程素都是休闲打扮，恢复期的程素更是穿得宽松。

　　对方露出了明显的嫌弃表情。当那双碧绿的眼珠子看见程素后，鼻腔里更是发出冷嗤：“什么东西。”

　　时寒漫不经心地摸着雪貂竖起的耳朵，问：“他和若瑜谁好看？”

　　小雪貂想也不想就道：“当然鱼鱼好看！”
　　白毛yyds！

　　兽人语是互通的，不管什么种族，他们天生就听得懂对方说话。

　　青年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很不好看。

　　他打量了这一行人，随后朝时寒的方向走来，向他伸出手：“我叫路千霖，是一名虫族博士。”

　　他着重强调了“博士”两个字，时寒却已经抱着貂走远了，边走还边哄道：“回去让若瑜给你买公主裙穿。”

　　洛安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公主裙，但不妨碍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好耶！安安要穿公主裙！”

　　路千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

　　全星际直播的表彰会召开在即，后台工作人员脚踏风火轮似的，忙得不可开交。

　　时寒听见有人在大喊：
　　“无线麦和收音系统准备好了吗？”

　　“安保再确认一遍现场情况，所有记者必须入座，不能有任何人站起来。”

　　“网络部再提5%的速度，技术不支持？你们这帮IT到底还有什么用！”

　　“服务器不能崩！听到没有！”

　　类似的场面时寒早已熟悉——过去他每次参加新闻发布会，后台火急火燎得都和这差不多。
　　面对新闻媒体，用错一个词就能引发不可预估的舆论后果。

　　但时寒并不紧张，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成功需要同时具备很多优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江乘舟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在时寒看来，男主每一步都堪称“精准”：

　　斯里兰是个小星系，男主能在星际中大放异彩，第一步就借了一道强劲的东风。
　　——种族战争。

　　原来的命运轨迹中，寒武星战役不算一场大型战争，却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由于国王摇摆不定的态度，帝国直到打完仗才确定联合其他兽人种族、发展星际外交。
　　这期间经历了半年时间，外强中干的帝国再次暴露其早已被蛀空的内核。
　　紧接着，暴风雨很快催打而来。

　　江乘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的。

　　这时他在斯里兰已经扎稳脚跟，又有小皇帝亲自作保，政治背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江乘舟很快就成为帝国对异族表现友好的风向标。

　　时寒要借的，正是本属于江乘舟的那一道东风。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簇本该熄灭的微弱萤火，经历漫长的严冬，跨越过星海长夜后，乘借着一股东风，再一次在这世间燃烧起来。

　　他听见一门之隔外的会场，主持人用热情的声音说：“欢迎我们帝国的新公民。”

　　时寒面前的门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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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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