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凳子汪

4、四朵桃花

　　下课铃响起的同时，老师布置完今天的作业，便夹着教案离开了。
　　老师刚一出门，教室里的气氛就瞬间放松了下来。

　　“哎呀，可算下课了。”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
　　有人趴在桌上补觉，也有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聊天。

　　叶窦收拾了下课本。
　　刚才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按实验中学的课表，还有一节就到午休时间了。

　　她的同桌拿胳膊肘戳了她一下，“窦啊，你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吗。”

　　实验中学只有初中，为了和隔壁的省重点三中看齐，中午都不让学生出校，免得学生在校外乱逛浪费午休时间，午餐只能在学校解决。

　　偏偏实验中学因为建校早的缘故，那时还没现在这么多学生，食堂修得很小，扩招之后每回到了中午都会出现抢饭盛况。

　　“下节课是老李的，他最爱拖堂了，到时候食堂怕是连面都没了。”
　　同桌长叹一声，显然是亲身经历过的。

　　老李是初二九班的班主任，同时担任年级数学教研组的组长，是一位对待上课异常认真的中年男子。
　　不讲完当堂课的内容，谁也别想离开他的课堂。

　　叶窦也愁啊，“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不拖堂吧。”
　　那恐怕比杀了老李还让他难受。

　　同桌却没有附和，而是四处望了望，确定没有老师，悄悄拿出手机放在桌肚里，示意叶窦看，语气神秘。
　　“那么，要考虑加入我们吗？”

　　叶窦定睛一看，上面是一个聊天群，群里正在商量中午翻/墙去隔壁食堂吃饭的事。

　　“这……不行的吧，学校保安肯定会拦的。”
　　叶窦震惊地看着群里的消息，那可是顶风作案，被抓到了一顿批评少不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隐隐有些心动。

　　实验中学的饭菜就是普通的食堂窗口，价格一般，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怕学生吃不饱，油还放得特别重。
　　饶是叶窦没有特别需要控制饮食，也承受不住这个。

　　“不是那条小路啦，是他们新发现的，在旧校舍那边有个栏杆可以翻过去，走几步就到了。”

　　和实验中学不同，三中是华国都很有知名度的省重点高中，升学率保证了每年政府都有拨款，食堂足足有三个，不仅不用抢饭，价格低菜色丰富，还因此上过新闻，不知道惹来过多少艳羡的声音。

　　“我们都摸清楚了，保安平时压根不去那儿。”
　　同桌继续怂恿道。
　　“而且人家跟我们学校不一样，保安巡逻没那么严，我们装成高一的学生进去就是了。”

　　“那校服怎么办。”

　　“就说脱了呗，我都问过了，午休时间不管这些。”

　　最终，在上课铃响起来前，叶窦被成功说服，加入了中午翻/墙蹭饭的队伍。
　　同桌欢呼一声，去群里说了一声，并顺手把叶窦也拉了进去。

　　【一只小猫】：这是我同桌，她今天也和我们一起去隔壁，@烤串炸鸡冰淇淋。
　　叶窦赶紧翻出手机冒了个泡。

　　【烤串炸鸡冰淇淋】：大家好，我是叶窦。

　　群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有些是其他班的，叶窦一眼扫过去，也看见了好几个认识的，顿时安心了不少。

　　组团蹭饭的群友都很热情地欢迎了叶窦，定好了十二点在主教楼偏门集合。
　　叶窦放下手机，铃声也正好响起。
　　老李拿着标配的大直尺和三角板，还有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讲台上，课代表已经替他接好了茶。
　　老李放下东西，吹了口气，抿了茶清了清嗓子。
　　“上课了，都安静了，这节课我们讲上次课堂检测的试卷，小组长上来领。”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上课还好，数学试卷一讲起来哪儿停得下来，这堂课肯定是拖定了。

　　老李眉毛一竖，“安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你们想我不留你们，那就认真点，我们今天早点讲完早点放。”

　　学生们抱怨归抱怨，当着班主任的面还是不敢太放肆，声音很快消了下去。

　　小组长上去拿了试卷，挨个发给自己那列。
　　叶窦也拿到了试卷，老李每个都改了，还打了分。
　　她成绩一般在中游，数学要差一些，这回题难，分数就有点低。

　　同桌探头看了一眼，安慰叶窦，“没事，老李不是说了，这是拿的三中的卷子，考差也正常。”
　　三中初中部还在老校区，没和高中部一起搬过来，出的试卷一直是其他学校用来打击本校学生的存在。

　　实验中学虽说名声也不错，但和三中这样的省重点还是没得比，也就是校址占了便宜，赶上十年前这边商圈开发，三中搬新校，正好选了这里，做起了邻居。

　　趁着发试卷，老李在台上捧着保温杯絮絮叨叨。
　　“你们初二了，该收心了，到时候初三了才来急，怎么可能考得上好高中。”
　　言语之间，很是苦口婆心。
　　“看看隔壁，你们不想去那儿读吗？都想的吧，省重点呢，考上了多有面子，皆大欢喜……”

　　“老李这话说得，那是人想考就能考的么。”
　　同桌小声和叶窦吐槽。
　　“就三中去年那分数线，全科最多扣五十分才有可能进，人家又不差学生，估计今年分数更高。”

　　老李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又提到了三中前几天的期中考试。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回可是地区统考，六个省呢，那么多学生，成绩出来了，我们不说高三，高二的前五有都三个是三中的。”
　　他忍不住感叹。
　　“要不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外省的都想把孩子塞进隔壁，人家确实教得好啊。”

　　教室里也响起一片惊呼声。
　　“我靠，确实牛逼啊。”
　　同桌啧啧了两声。
　　“这要是我们有谁考上三中，老李怕是能吹好几年。”

　　她说完，没听到回应的声音，转头一瞧，发现叶窦在发呆。
　　同桌奇怪道。
　　“喂，窦，醒醒，回神了，你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叶窦连忙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
　　“没，我在看错题呢。”

　　同桌也没多想，“放心，等会老李肯定会讲的，估计还要改错题。”

　　叶窦面上点头，心里想的却是。
　　高二啊……她姐姐和沈枫都是高二。
　　叶晴是一直成绩好，中考正常发挥进了三中，沈枫能进三中，成绩一定也很好吧。

　　反观她。
　　叶窦低头看着手里有些惨不忍睹的试卷，叹气，内心生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真好啊。
　　不管是哪方面，感觉都和她根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那天在楼道目睹了沈枫和人起冲突的画面，又被要求了保密，叶窦当然没有告诉叶晴，乖乖地瞒了下来。

　　而沈枫大概是觉得那样的场面，叶窦看了多半会觉得害怕，后面都没怎么和叶窦接触，吃饭也坐在了离叶窦最远的位置，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叶窦发现只有叶晴和她吃早饭，才知道沈枫天刚亮就走了。
　　后面直到今天，叶窦也没再在家里见到过沈枫。

　　沈枫的出现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但叶窦很难忘记。
　　不如说，随着时间的过去，记忆中沈枫的身影反而更加清晰。

　　不过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走了，下次见面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唉。”
　　同桌听到叶窦忽然叹了口气，看着讲台上口若悬河开始讲题的老李，以为叶窦这气是叹给数学题的，顿时心生怜爱。

　　看给孩子难的，中午可得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

　　老李不负众望，本来四十五下课，硬是拖了二十多分钟。

　　等叶窦她们到偏门时，人全都到齐了。

　　一行人趁着这时候大家都在积极抢饭，没人注意到这群游离于抢饭大军之外的人，大摇大摆从教学楼后面绕去了目的地。

　　旧校舍后面几乎没人来，栏杆比起学校其他地方都要低一些。
　　原本学校里是有条小路，尽头的铁丝网破了个可以钻出去的洞，但走的人太多，很快就被学校封起来了。
　　这回是新踩的点，还没人走过。

　　叶窦抬头望着面前的铁围栏。
　　虽然有些高，但努力一下应该能翻过去。

　　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有过翻/墙经验，只有叶窦是新手上路头一回，同桌于是提议，“窦一次都没来过，让她先翻吧，你们几个会翻的在后面看看需不需要搭把手。”

　　其他人没什么异议，早翻晚翻都一样。
　　加上叶窦也算是实验中学的名人，那零食广告可是黄金段播出的，学校不少人都看过。
　　哪怕叶窦并没有要提的意思，但还是在学校出了名。

　　蹭饭大队里多是男生，或明或暗都偷偷在看叶窦。
　　让叶窦先来，这点谦让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女孩四肢纤长，校服外套怕暴露提前脱了下来，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暖色，白皙细腻。
　　一双眼睛偏圆润，眼角却生得细长，就是没笑带着点若隐若现的笑意，清丽的五官透出恰到好处的青涩，在这个年纪美好得格外突出。

　　叶窦先试着抓上栏杆，身后的同桌见状托了她一把，一用力，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可以啊，窦，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啊。”

　　叶窦点点头。
　　她看了看离上面一米多的地面，刚伸出腿往下跳，栏杆那边就猛地爆出一声大喝。
　　“那边的！干什么呢！”

　　叶窦被这平地惊雷似的喊声吓了一跳，脚下险些一滑。
　　好在栏杆并不高，下面还有青草垫着，叶窦歪了一下，但不至于崴脚。

　　等她回过头，看见栏杆那边，保安远远地拿着对讲机，气冲冲地朝那群栏杆下的人走去。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准备翻/墙吗，哪个年级的，把学号报上来！”

　　“糟糕！快跑！”
　　一群人都不是头回遇到保安了，谁也没傻站着让保安逮，轰地一下散开，各跑各的。
　　只留下独自翻过墙的叶窦，一脸懵逼地站在墙下。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这要是被逮住了，批评都算好的，要是被拿来抓典型，怕不是要挨处分。

　　保安已经看见叶窦了，再跑就不合适了。
　　叶窦猜他应该没看见自己翻/墙的过程，因为保安最开始站的地方，正好有棵树挡住了栏杆的上方。

　　叶窦想到同桌之前说的，被问起就假装是三中学生的办法。
　　可行是可行，但她没有三中的校服，要是保安不信她的话的话……

　　“嗯？”
　　保安早就看到了墙下的叶窦，他没看见叶窦翻/墙，一开始以为是三中的学生，就没多注意。
　　走近了点，发现叶窦身上没穿校服。

　　他怀疑道，“你是三中的学生？怎么没穿校服？”

　　叶窦知道这时候最不能紧张，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脱掉了。”
　　但第一回做这种事，干坏事被撞到，说不紧张是假的，开口声音抖了一下，好在马上平静了下去。

　　但保安身经百战，显然不太相信，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
　　他不太信叶窦的理由，“你哪个班的？”
　　还向叶窦要学生证。

　　叶窦卡了壳，学号她记得叶晴的，可学生证她上哪儿变一个。

　　看人真的不能干坏事。
　　运气好还好，这点一背，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就在叶窦无奈地打算放弃抵抗时，她的头顶倏地一暗。
　　紧接着，一件从天而降的校服外套罩住了她的脑袋。

　　“你把校服忘在操场了。”

　　从背后传来的冷淡声线，让叶窦被衣服猝防不及盖住后去扒的手顿时一停。

　　沈枫穿着校服里面的短袖，她一边收回将衣服扔给叶窦的手，一边对她说。
　　“不是说要去吃饭么。”

　　吃饭？什么吃饭？
　　在叶窦发愣的时候，沈枫上前两步，攥住叶窦的手腕。

　　沈枫的体温，顺着皮肤相触的地方传了过来。
　　“走吧，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

　　沈枫拉着叶窦离开墙下，往外走去。

　　从始至终，沈枫没有看栏杆对面的保安一眼，好像将叶窦之外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保安见状，在栏杆那边嘀咕，“原来还真是三中的学生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小。”

　　叶窦则被沈枫拉着一步步走出围栏的范围，怀里还抱着那件罩在她头上过的校服外套。

　　上面残留着些许温度。
　　应该是刚刚才被人脱下来的。

　　想到某种可能性。
　　叶窦心中一跳，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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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叶窦：逃过一劫（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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