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凳子汪

5、五朵桃花

　　沈枫下课后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等她从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老师知道你家里情况比较特殊，但是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你这次的成绩，这么多学生里能考第三名确实很不错，可我看了你的试卷，发现扣分的都是需要花时间的地方。”

　　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果实在有难处，你可以和我们说，高考一分就能拖死多少人，你这样浪费机会，将来是会后悔的。”

　　沈枫闻言只是应下，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垂下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未知的情绪。

　　聊到最后，只剩下班主任一个人在说话。

　　“王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谈话很难再进行下去，班主任也不知道沈枫听进去没有，看了看时间，只能挥挥手放她走。

　　沈枫转身出去的那一刻，办公室里响起了班主任压低的叹息。
　　“可惜了啊……”

　　沈枫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替办公室关上了门。

　　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吃饭去了。
　　三中占地大，怕打扰到学生学习，食堂修得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

　　为了节省时间，沈枫抄了小路。

　　她其实对吃饭没什么欲望，只是人一天内必须要满足身体的所需，不然铁打的人也撑不下去。
　　而她最需要的，就是保证自己能够在可控范围内持续地运转下去。

　　小路之所以是小路，就是因为没什么人走。
　　开春后，学校角落里的杂草树木没人修剪，长得快要没过脚踝了。

　　沈枫走的是留给工人检修用的石子路，周围十分安静，踩上去甚至能听到鞋底摩擦时细微的咔嚓声。

　　然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了一声保安的暴呵中。
　　沈枫侧过头，看见的就是叶窦从墙上跳下来差点脚滑的一幕。

　　什——
　　沈枫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想叶窦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体比脑子快一步，下意识打算赶过去接。

　　所幸叶窦立马撑住了，踉跄一下，双脚落在了杂草一堆的草坪上。
　　墙那边的其他学生闹哄哄地全跑了，翻/墙过来的人则拍了拍胸口，一副庆幸的模样。

　　沈枫迈出去的脚步一顿。

　　这就是叶晴口中，乖巧又听话的妹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就敢去翻比她人还高的栏杆。

　　沈枫目光微沉。

　　只可惜翻过来了还不算完。
　　紧接着，就是保安过来质询的场面。
　　他问叶窦为什么不穿校服不够，还要看学生证，不像是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的样子。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路上的沈枫。

　　按照惯例，遇到这样与己无关的事，沈枫并没有掺和进去的兴趣，会直接转身离开。

　　可想到刚才叶窦回话时明显抖了一下的声线。
　　沈枫的视线落在叶窦无处安放、紧张屈起的手指上。
　　那模样，怎么看都异常无措。

　　随着保安面上的怀疑越来越重，就差直接翻过来逮人了。
　　这要是被抓到，怎么也得是检讨起步，按初中对纪律的重视，多半还要请家长。

　　而叶窦家里，不就只有她姐姐叶晴能来了么。

　　“……”
　　沈枫深吸一口气。

　　她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这么做都是因为怕叶晴又在耳边聒噪，不是莫名其妙多管闲事，一边脱下身上刚洗没两天的校服外套，走上前扔到了叶窦脑袋上。

　　“你把校服忘在操场了。”
　　也借着这个举动，打断了叶窦准备如实招来的想法。

　　沈枫不由分说地拉起叶窦垂在身侧的手腕，攥在手里。

　　本来是怕叶窦挣扎被保安看出不对，沈枫用了几分力，却一点挣扎的力度都没感觉到，叶窦乖乖地就被她牵走了。

　　这种时候倒是乖了。
　　翻/墙的时候倒是比谁都快。

　　沈枫将人往外面带，“不是说要去吃饭么。”

　　“走吧，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
　　她实际是特意说给那头的保安听的。

　　保安看着是信了，在墙那边嘀咕，见沈枫她们走远了，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离开了栏杆，从来时的路回去了。

　　被掌心圈住的手腕又细又瘦，沈枫一只手就能包完，手指还能重叠上一截。
　　她一直将叶窦牵到了确保已经看不见栏杆的地方，才松开了手。

　　“谁让你翻/墙进来的？”
　　想到之前栏杆下那一群人，沈枫的脸色更是冷了好几分。
　　叶窦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愿做出这种违纪行为的性格，那就是被人教唆了。

　　结果身旁的女孩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和羞愧的神情。
　　沈枫听到她小声地说，“对不起，是我想过来蹭个饭。”

　　虽然叶窦只说了一句，但沈枫依旧很快反应过来，瞬间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皱了下眉，“就因为这个。”
　　一顿饭，值得特意翻个墙过来？

　　叶窦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们老师拖堂了，现在去肯定抢不到饭。”特别是实验中学的饭还那么难吃。

　　沈枫沉默了足足有十秒。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回感到了有些无力和头疼。

　　就因为抢不到饭，差点从栏杆上摔下来，受伤的同时也会收获检讨处分请家长的一条龙服务。
　　这种理由，说出去怕是都没几个人会信。

　　“……算了。”
　　沈枫最终放下手。
　　“你穿上校服，跟我来。”

　　自己捡回来的麻烦，再怎样都得负责到底。

　　-

　　沈枫将叶窦带到了最近的食堂，刷了两份饭菜。

　　叶窦知道自己给沈枫添了麻烦，想自己用手机付钱。

　　“不用。”
　　沈枫一起用饭卡刷了，端过来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叶窦进来才知道为什么沈枫要她把校服穿上。
　　整个食堂里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要是她就那样进来，指不定多显眼。

　　三中的食堂菜色丰富，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叶窦太瘦，对比沈枫，叶窦餐盘里的菜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叶窦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包养了的错觉。

　　在实验中学，她大概只能吃同口味的泡面。
　　怪不得实验中学的人老想翻/墙过来蹭饭。

　　食堂里有沈枫认识的人，吃完后路过，看见沈枫打了个招呼。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才来吃饭。”

　　有人看着坐在沈枫对面的叶窦，感兴趣地挑眉，“这是？”

　　“看上去好小，是高一的学妹吧。”
　　“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学妹？”

　　叶窦的脸看着着实太小，坐在一堆三中的学生里显得异常突兀，要不是穿着沈枫的校服外套，任谁也不会把她当成高中生。

　　沈枫嗯了一声。
　　她一向话少，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所以都没感到意外。

　　反倒是叶窦有些紧张，怕暴露，只低头吃饭，假装自己是不好意思。

　　等那群人走了，才敢抬头。
　　沈枫瞥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这时候知道怕了？”
　　翻/墙的时候不是挺利索么。

　　另一边，离开食堂的那群人里，有人忽然咦了一声。
　　“刚刚沈枫对面那学妹，身上穿的校服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袖子都往上挽了三四圈。

　　“怎么，不许人家买大一号啊。”
　　“也不是，就是觉得奇怪。”

　　反而在她印象中，一向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沈枫，今天却只穿了件校服短袖。

　　另一人听了，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天气温挺高，觉得热了不就脱了。”
　　还忍不住笑她，“你一天胡思乱想什么呢，难不成沈枫还能把她的校服借给别人不成？”
　　沈枫一向不喜别人碰她的东西，更别说校服这样贴身的衣物了。

　　那人想想也是，便摇了摇头，不再深究。

　　食堂的餐桌上，叶窦摸摸脸，无法反驳，只能心虚地拿着筷子扒饭。
　　“那个……”

　　“嗯。”

　　她有点难以启齿。
　　“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姐？”
　　检讨什么的都还好，要是请家长，她就真没辙了。

　　沈枫轻嗤一声，“告诉她还了得。”
　　就叶晴那烦人程度，非得在她耳边叨上一个星期不可。

　　叶窦听出了沈枫的言下之意，心里松了口气。
　　解决了一直担心的事，叶窦这才有心思去关心别的。

　　比如说，她身上这件校服。
　　穿上之后，叶窦就闻到了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混着棉织物晾晒后独有的温暖味道。

　　和靠近沈枫时，从她身上传来的气味如出一辙。

　　叶窦抓紧了卷起的袖口，被心里的某些想法弄得心怦怦直跳。
　　她也穿过同桌的校服，可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里乱糟糟的，停不下来。

　　叶窦觉得她的耳廓有点烫，估计是红了。

　　怕被对面的沈枫看到，怕没法解释的叶窦全程都低着头，努力做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干饭人。

　　吃完饭后，沈枫把两人的餐盘放到回收餐具的地方。
　　“走吧，送你回去。”

　　叶窦本以为她又要翻/墙回去，结果沈枫将她带去了三中一个偏门，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什么，竟然就带着她出去了。

　　实验中学的后门算是管得最松的地方，正好中午保安换班还没来。
　　沈枫用了叶晴的身份，和门卫说叶窦上午生病请假了，自己是她姐姐，送她回来。

　　门卫看她身上穿着隔壁三中的校服，加上沈枫语气太过平静，一点也没怀疑，就放叶窦进去了。

　　叶窦进去前想起身上的校服，连忙脱下来，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下。
　　“我回家洗了再还给你吧？”

　　见沈枫没说什么，叶窦按住心里那点惊喜，转身准备进去，却被沈枫叫住。

　　“下回别做那么危险的事。”
　　沈枫没有明说，但叶窦知道她指的是翻/墙的事。

　　出师就不利，她哪还敢啊……
　　叶窦赶紧点头应下。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三中的饭比实验中学的真是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叶窦的心思根本藏不在，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看穿的沈枫沉默。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吃，偏偏还那么瘦。
　　实验中学的食堂有这么苛待学生？

　　想到之前握住叶窦手腕时，那格外纤细的手感。
　　要不是看见了叶窦吃饭格外香的样子，沈枫还以为叶晴在家饿了她饭。
　　不然怎么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沈枫从没过教育人的经验。
　　她看着叶窦疑惑地望着她，抿了下唇。
　　“下次你不翻/墙，中午来这里。”

　　沈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耐心。
　　好像从遇到叶窦开始，她就总是做出一些很难让自己相信的举动。

　　“想吃的话，我给你带一次。”

　　就一次。
　　她只纵容这一次。

　　-

　　沈枫回到教室里时，叶晴正在和其他人说话。
　　“沈枫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真像你们说的，勾搭学妹去了？”

　　沈枫有时候真想拿个东西永远塞上叶晴的嘴。

　　那边的叶晴没发现沈枫，她咂咂嘴，感叹了一句，“那还真是禽兽啊。”

　　她看见旁边的人对她使眼色，奇怪道，“你咋了，眼睛抽筋？”

　　旁边的人：“……”妈的，没救了。

　　叶晴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沈枫到底去哪儿了？“
　　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寒到心底的声音：

　　“当禽兽去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沈枫站在叶晴身后。
　　旁边人落在叶晴身上的目光怜悯得像是在看死人。

　　终于反应过来的叶晴：“……”
　　靠。
　　怎么没人提醒她沈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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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睡着了！！要是我没更，多半是睡着了，虽然你们可能已经习惯了……
感谢在2021-01-22 02:08:29~2021-01-23 08:3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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