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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赵一舟 ...

  •   五十八岁的赵一舟,现任齐省济城第一人民医院呼吸科主任,工作三十四载。

      赵一舟认为自己算是过完了美满一生,该退休了。

      老伴现在是个卖鞋公司的大老板,挣得钱比自己还多,想到这就牙疼,觉得自己还能再奋斗三十年。

      只遗憾身体至多再撑三年,大家总说戒了烟,戒了酒,多吃蔬菜少吃肉,多跑会步少坐着。可不快活,活得久有什么意思?

      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安安稳稳迎接死亡了。

      一直到2020年春节来临之前,赵一舟都是这么想的。

      ……

      赵一舟视角:

      前几天,徒弟说要注意些舞城肺炎的事情,我只想这离舞城十万八千里,并无什么需注意。

      直到今夜,小李说有个舞城来的病人,非得跑到我面前作报告。

      我不想听,在床上正睡得死沉,梦里我可是全国知名教授赵一舟,专攻SARS与人类社会进步的关系。去ta娘的,老子八百年前就不管人类社会这些虚晃晃的东西了,气得我赶紧起床。

      稀里糊涂听着小李说完,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个人史呢?”觉悟还差一点火候。

      当年易瑶从实习时就给我添堵,让她说个病历,就是说说现病史和既往史。谁知她非从个人信息一直讲到最后,体检也做全了。

      我谆谆教导她要抓重点。

      结果她面不改色说:世上的疾病千奇百怪,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不能以偏概全,只从经验出发,只有掌握足够全面的信息,才能窥其本质,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听听,这是我徒弟该说的话吗?呼吸系统感染病原体那么多,每次还不是治就行!非得把病原体查出来,等你查出来,病人都出院了!又不是像结/核……

      当年我的某个老师说过:很多历史都并非真相,因为人们需要一个解释,所以才有了历史。

      所以我抱着跟易瑶斗到底的心思单方面收了她为徒。

      “赵主任!大事不好!这个病人祖籍是舞城的,两个月前也就是十一月六号去了舞城,在那住了两个月,一月六号才让家属接回来,接回来两天就发了低烧,这两天还有几家十来口人去看他,家人都没在意,烧了三天才到我们医院来看病。”

      小李火急火燎地像吐连环弹似的。

      ……

      五分钟后,握着纸质版病历的赵一舟拨通了“徒弟”这个号码。她过二人世界,放任师傅擦屁/股可还行?

      “喂,老易……就是个普通老年人肺炎,小李刚跟我说,这个病人七十九岁,在舞城居住两个月,六天前来济城,四天前开始发热。”

      老易:“病人隔离,全科医护都带上口罩,让小李穿防护服,现在什么情况?”

      “我一听说舞城来的,就让隔离了。”其实一听舞城就想交给你全负责,但我不能承认。
      “现在高热,有点抖,不太清醒。三高,有糖尿病,但血常规,除有点贫血外,没大异常。热了三天,家人只给吃药没去医院。”

      老易:“让小李有事先问你,我马上回去,辛苦了老赵。”

      “可以请喝酒,哈哈,今天要不是替你,早就回家看我孙子了,你个老大不小也不找个对象。”

      老易:“我才二十九,不着急……实习生今天全领到肾病科,让沈医生帮忙带一下。”

      肾病科的沈丹,轮科时与易瑶一组,赵一舟也曾私底下问他愿不愿回呼吸科,他不愿。被佛了面子的赵一舟绝对不肯承认收他为徒的心思。

      “行嘞,你路上小心点,别着急。”

      挂了电话,赵一舟又开始嘟囔起来,啧!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老大不小嫁不出去,那小子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了五年了吧。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弟就是个没长心的。

      赵一舟对邱意的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和自家老伴比起来,这个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每次碰见,都能看见他脸上闪着“资本主/义”几个大字。

      ……

      事情安排下去后,赵一舟整理好一身工作服,晃悠晃悠地去了新来病人所在的病房。

      抬起脚尖,把脸怼在门上的窗,上下左右审查起房内的布置。桌子干净,椅子摆放整齐,窗台一盆吊兰,一盆富贵竹。

      赵一舟一咧嘴,病房里放死水?

      大摇大摆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护士站走,脚步微颤。

      一路上灯光明明灭灭,走廊里幽暗难视,地板上光整,映出的灯影却仿佛摇动出歪歪扭扭的线条,连淡黄色的墙壁都突然出现了三个黑骷髅眼,两小一大,一眨一眨。

      “哟呵,哪来的小鬼,给你爷爷退下!一对鼻孔加颗羊屎蛋,哼哼。”

      说完,赵一舟走了两步,叹一口气。

      “欺我年迈啊……老子死都不信这些……不信……”

      医院里暖气很足,零下五度的夜晚,只穿一件衬衣也不凉,护士们冬天也能瘦瘦的,开心得很。

      可是现在却不知是从哪儿溜进来的一股冰凉的气流,在指尖游走,仿佛是某种滑溜溜的东西攀上了他的指尖,蔓上掌心,环绕着小臂。
      骤然寒冷的刺激,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带着微微难以言明的触感。
      赵一舟使劲抖了抖两只胳膊,这种凉意才渐渐消退。

      “他niang,想起老子上山掏蛇窝的时候了,真他niang得恶心。”

      “那窝有毒没毒来着?”

      “应该没有,不然老子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又使劲甩一下左胳膊,要将整条臂膀甩下去般,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有点狼狈。
      隔着三个病房,短短二十余米的距离,这条路仿佛很长,因为赵一舟感觉自己走了至少两分钟,差点把一辈子干得事都回忆一遍。

      “嘿,不愧是死神常来的地方”,他情不自禁想,“这唬人得很。”

      “今年就退休,肯定退,必须退。”

      ……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五分,赵一舟拍了一下头,给沈丹发了个微信。

      “老沈,今天开始,把学生交给你了,领回去后好好带。”

      【沈丹】收到,马上安排。

      【沈丹】:你再晚说五分钟,我就下班了。

      ……五天后……

      “冯成栋怎么样了?”赵一舟踱到易瑶跟前,问她。

      这几天他像打卡一样每天问一遍,还是小李好声好气地走过去答他。

      “热退了,生命体征平稳,主要症状减轻,用药没有不良反应,贫血症状改善。赵主任,还有啥要问易老师的吗?我来给您说。”

      “哎,你说这个舞城肺炎真的那么严重?和SARS一样严重吗?”

      “赵主任,这个还没定下来。您看,一星期前证实为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了,十六年前的SARS病毒也是当时的新型冠状病毒,依据这几天新闻的报道,病人的病情比SARS轻多了,还有治愈的。这么看来,情况比SARS好点。”

      赵一舟嘟嘟囔囔地走开,十六年前,他还是个副主任医师。院里来了两例患者,带走了三个医务人员,其中就有赶在一线的原呼吸科主任医师肖天。

      赵一舟每次想到这,于心总是戚戚。医院里的“新鲜血液”越来越多,记得这事的人却越来越少。肖天在重症监护室时,他被隔离消毒了,然后就平安回家了。

      赵一舟很羡慕肖天,忙了一辈子,累了几十年,终于放手走了,简简单单、潇潇洒洒,还能把名字留在院内的荣誉碑上,国/家的荣誉榜上。

      羡慕得牙都酸了。

      ……五天后……

      “周风云院士?偶像啊!”赵一舟感叹道,八十多岁还奋斗在一线,可不是全国偶像嘛。

      “周风云院士说目前证据表明应该能够人传人,流行病学时我学过一点点,高/峰期还没到,看起来发病可能会持续两个月,全国控制严格的话就另说了。”小李看着网上的数据分析。

      “对了,我记得您说您的偶像是马克斯·韦伯,怎么又成周风云院士了?”小李很不留情面地揭穿他。

      “那是三十年前的偶像了,现在的偶像是周风云院士”,赵一舟又眯着眼,咧着嘴大笑,那颗金牙十分惹眼,小李看了直皱眉头。

      “你小子记性不错,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你竟然还记得。”

      “那可是您记性不好了”,小李伸手在自己的办公桌面胡乱翻了两下。抽出来一本《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这本书您还记得吗?看起来比我年龄都大。”

      书皮已经变得又韧又脆,被水汽熏过许多次的样子,皱地比眉头更深。

      泛黄的纸张随着执书人手的动作而簌簌摇动,一页一页的内容,组成了一幅连环画,画中一个个模糊的场景,都好像从记忆中抽离一般,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呈现在赵一舟的面前。
      如明日黄花,绽放,瑰丽一瞬,又消散。

      赵一舟默然,过了许久小李又回到办公室,两只手在桌上翻腾捣鼓,“那本书……易老师看见了吗?”

      ……

      当赵一舟接到大儿子的电话,已经晚上十点多,孙子小宝儿病了,热得抽了,喘得厉害。

      赵一舟联系了儿科门急诊,目前的条件,住院处理比较妥当,可是问题是——儿科病床满了,腾不出来。

      “来21楼呼吸科,我给办住院,再找儿科会诊。”

      赵一舟说完便匆匆去了办公室,正好今天听说有一床病人家属说住了十来天,好得差不多,想办出院。病人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初步诊断和出院诊断都不是新型病毒性肺炎,还是赶紧弄出去。

      管床的是谁来着?

      哦对,徒弟和小李。

      立即!马上!让他给办了。

      ……

      第二天,在小李匆匆跑来的时候,赵一舟心中一慌,有种不妙的预感。

      气喘吁吁跑到易瑶面前,甫一站定,冰冷冷的声音就灌进了他的耳朵。

      “乙类传染病,甲类处理,城镇疑似病人六小时内上报,做好隔离措施。样本报到省疾控,最快也要下午两点得到反馈结果,病人没彻底排除新型病毒性肺炎就出院,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多的人可能因此而被传染,这其中可能还会有谁因此失去生命。

      赵一舟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赵一舟看了看表,中午十二点三十分。他没有胃口吃东西。

      小李看见他的样子,想起了自己考试后在电脑面前等成绩的自己,不由在心里感慨,赵主任终于也像个正常人了。

      ……

      终于到下午两点十四分,冯成栋——确诊新型病毒性肺炎。

      赵一舟看见屏幕上结果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深渊,无数的尘土与人脸都面朝着他快速地向深渊坠去,挟起呼呼的气流加速的声音,夹杂着阵阵刺耳的尖叫和哀怨的嚎叫。

      刺耳。

      惊心动魄。

      揪住了他的心,心口痛得难受,呼吸也累。

      “我……我老糊涂啊……”他活着做什么?

      赵一舟麻木中,好像看见了掉进深井里再也没出来的哥哥。

      他的傻子、疯子哥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尖叫着满村乱跑、拿东西砸人的哥哥。赵一舟一有记忆哥哥就是这样了,别人都说是来还的孽,唤他疯子,而赵一舟喊他傻子。

      除了他没人知道那个人上一秒砸完人,下一秒会把糖果从兜里掏出来塞给他。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带着笑,笑得很僵硬,比哭还难看,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傻子真心的笑。

      那个时候,他给傻子吃了什么?不记得了。

      他又看见了,傻子在他面前笑眯眯地吃下去了,他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能吃,于是他想抓住傻子的手。

      可是徒劳一场,傻子已经开心地吃了下去。很快他又听见了,傻子抱住头发出的凄惨的尖叫,和现在一样的声音。

      那是傻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发病,傻子像在外面一样抓起石头,自己害怕地闭上了眼,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身子,撞了一下左边的胳膊,风在耳边呼啸,就像现在一样的风声,他又听见了。

      那次的风中还有血腥味,让他疑惑是什么铁锈带着令人反胃的甜腻。

      是血腥味!

      他看见远方的身影,上面一点红,不见了。

      傻子去哪了?

      “起来,老赵,事情已经过去了。”有谁在他面前说话,什么已经过去了?

      “不,不行!我去申请处罚!”

      赵一舟慌忙起身,傻子不见了,他要找回来。

      都是他的错,什么都是他的错。他错了一辈子。

      可是他被人抓住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他听见了四十年前那个人总是说的那句话——

      “我没事。”

      傻子在自己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如年少时,那个满头乱糟糟脏兮兮的长头发,一张脸很僵硬,却也是俊俏的,莫名带着点傻气。

      赵一舟只感觉呼吸在一瞬间都顺畅了,原来他一直在这里,怪不得总是能听见他的声音。

      “真,真的吗?”赵一舟问。

      傻子的身影有点模糊,隐隐绰绰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傻子不见了。赵一舟四处寻望,看见身旁抓住自己的年轻小伙子,面露疑惑。

      赵一舟:应该是认识没错,但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小李:……

      ……十天后……

      “辛苦了,赵主任!”

      “辛苦主任了!”

      “主任,这是最后一个接触者了!”

      “赵主任,易老师和她男朋友说等会儿来看您。”小李在旁边眨眼。

      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把新型肺炎病人的情况控制住,情况好转,有一个病人已经成功治愈,现在正在医学观察。大部分的病人还在感染科,而呼吸科的病房也腾出来了九间。

      之前提前出院的冯成栋和家属都被追了回来,冯成栋的女儿冯莹来到医院又开始大叫,说什么病人没人/权,唯一对着小李还有点好脸色。

      但不好意思,国/家下了通告,要服从安排隔离。

      “新型肺炎患者密切接触者根据国/家法律安排隔离和医学观察的,不服从,呵呵,咱就要报告上面的人了。”

      赵一舟端着主任的架子,愣是从冯莹嘴里套来了所有接触者的联系方式和居住地址,成功挽回了一场大损失。

      院里唯一一个重症新型肺炎患者,是赵一舟去会诊的,他站在那儿,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就像十六年前的肖天。

      但他知道全体的医护人员都把担起来的心放在他的身上,他不孤单。

      “赵主任,患病过几天达高/峰,病房不知道还够不够,任务量也可能会很大。”

      “小李,老易不在,你可得撑起我的助手的位置,别怂,就是干!”

      看着面前的病床和病人,身上的防护服似乎也带着温暖,赵一舟心里暖得荡/漾,觉得五十八岁的自己,人生目标似乎该换一个了。

      他就应该这样,然后治病救人。

      在他还能看得见病人和开药单上的字的时候,在他还能思考药物适应症和禁忌的时候,在他还能辩得清现实和幻觉的时候,在他还能站起来、走到病床旁边的时候,就这么治病救人。

      直到最后一刻。

      ……

      后来赵一舟回忆起了少年和青年时候的一些事情。

      年少时掏的蛇窝,里面是一窝小毒蛇,当时和傻子一起。

      傻子将自己砸伤后被人看见掉进山野的深井中,再也没上来。

      自己因为傻子改学了医。

      ……

      叮!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潘南海的一条语音。

      赵一舟想也没想,就叉掉了,过了两分钟,叹了一口气,拨了电话回去。“喂,老潘。”

      潘南海是学生时代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都说隔行如隔山,可两人一个医学状元,一个史学榜眼,达成了每月一对弈(打牌)的成就。

      相处十分“愉快”。

      “成个月无见啦,最近过成点啊。”潘南海的声音像戏曲一般,弯弯绕绕,听得难懂。

      谁高于毛巾呐?谁滴妈?

      瞧瞧,这是一个齐省人该说的话嘛,赵一舟脸一横,“说人话”。

      “一个月没见啦,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打电话来是不是想找虐?师兄等你很久了!”

      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见了,上个月还是在网上约的牌,只要两人成对家,就是你死我活,但十有七八赵一舟惨败,赢的场十有八九还是潘南海放水。

      “你最近在忙什么?”赵一舟有气无力地问,手上拿着从小李那偷回来的书,眼睛扫过看见上面的“竭尽天职”四个字。

      那几个字就活起来一样,从纸上跳起来,化成了一个个黑色笔墨线条的小人,“哈哈哈”、“嘿嘿嘿”叫喊着跳上衣袖。

      赵一舟迷惑呆住,以至于都没听到电话那边潘南海志意满志得的话“没出门,在家看资料呗。还是老样子,就是上学时我说的德/川/幕/府。”

      “竭”字化成的小人,拽着赵一舟的袖子,拽一下,松一下,拉扯着袖子随小身板摆动。虽然几个字变成小人后都差不多,但赵一舟还是一眼分辨出它来。

      “立”与“曷”为“竭”,“竭”义用尽了力气,就像他一样。

      那边潘南海还在说着“现在我又发现一个新的有趣的事儿,正想交给一个本科生,就是那个《荷兰风说书》有一本的记录人,哎,你都不记得了吧……”

      可是赵一舟只看见——

      小人张开嘴就是一大大嗓门,豪迈飒爽,唱道。

      “沧海笑~两岸浪滔滔~”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
      ……
      ……

      “立”与“曷”为“竭”,“竭”又义身负重物站起来。

      五十八岁的残破病躯,流里流气耍一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人生圆满再潇洒离去。

      三十余年如一场游戏一场梦,其实他连圆满是什么都不知。

      活着的最后一段路,帅气不再,精神不再,健康不再,而心结已结,初衷归来。

      他说:“人生永远难以圆满,但人生总在追求圆满。”

      此生,少年意气,至白头。

  • 作者有话要说:  ——————————————————
    小李(李适):赵主任的故事里我不配拥有名字,我只是易老师的嘴,都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可怜兮兮)
    邱意:我口罩没加价,不配做资本主/义。
    易瑶:我以为终于会劝人了,没想到是自作多情。
    潘南海:听说师弟输急了就不玩了。
    赵一舟:怪不得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怪,原来是我自己有病。
    傻子:原来我弟弟和我一样有病,不愧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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