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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是我的孩子啊 ...

  •   阿米莉亚见此忍不住乐得捧腹大笑起来。

      “哎呀,瑟希亚,你说话太伤人,它生气啦!”银发赤瞳的美丽少女笑得肚子都疼了,她靠在表兄肩上,拿刚才逗过阿比斯的手去摸他的下巴,“你们脾气其实挺像的……”

      “喵……!”愤怒的猫叫声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只是那样尖细而娇嫩的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听着只能让人想起一只踮起后脚蹦了半天都抓不到小鱼干的小奶猫,于是阿米莉亚笑得更厉害了,她干脆揉着笑得酸疼的肚子整个人都挂在了表兄身上:啊,自己真的不能更喜欢这个骄傲却总是为她退让的家伙啦,她要缠他缠到彼此都老得走不动路为止,到那个时候就谁都推不开谁,只好靠在一起慢慢等死神来把他们一同带走啦!

      瑟希亚也笑了起来。但那过于精致的眉目间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担忧,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女那头亮丽柔顺的银发,然后带着不舍和怜惜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用兜帽盖住了这抹引人瞩目的亮色。

      “这几天你都在塔上干什么呢?”他低声问着,声音是低沉和缓的大提琴,眼神则温柔得像氤氲着雨水的云朵,“米娅,别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好事。要是无聊了就来书房找点东西看,叫歌德夫人给你讲讲最近外头发生的新鲜事情也成……”

      “瑟希亚是笨蛋。”阿米莉亚软软地靠在他胸膛处哼了一声,然后她抬起头,酒红色的美丽眼眸嗔了他一眼,“不过谁叫我舍不得这个漂亮得让人食指大动的大傻瓜呢。”

      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顿时哭笑不得起来:“米娅!我在说正经的!”

      “我也在说正经的呀。”阿米莉亚眨眨眼,淘气地笑着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你这辈子就栽在我手里啦,瑟希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呀。所以乖孩子瑟希亚要听米娅的话……”她挑在对方下巴上柔若无骨的小手滑了下来,挑逗地点在了他的胸膛上,“来,比如说现在,就在这里,我要一个亲亲……”

      在这样露天的地方……青年白皙俊美的面容上顿时浮起了一丝红晕,然后很快,羞涩的红就蔓延到了脖颈和耳根处。他低下头,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琉璃般澄澈的灰蓝色眼眸半闭时是一种濒死般让人难以忘怀的圣洁的美——

      阿米莉亚再度笑了起来,然后她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主动迎上去激烈地和对方交缠起来,仿似他们正是彼此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一般。这样可爱的瑟希亚啊……少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蒙上了滟潋水雾的眼眸红酒般醉人——

      她是不会放手的。

      最起码在他寿终正寝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至于死后么……她拍拍瑟希亚起伏不定的胸膛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舔舔微肿的嘴唇拉着他的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死后的世界谁都说不准。假使有下辈子的话,她可不要再和上辈子一样爱上同一个人经历同样的事啦,她要换换口味才行。因此这辈子就更要好好珍惜和瑟希亚在一起的机会呢……

      ——因为,这是他和她之间有且仅有一次的相交呀。不过歌德夫人的建议倒是不错……阿米莉亚把自己扔进书房柔软的沙发里抱着手臂想。也许今晚她可以溜进马棚里偷一匹马出去转转?可惜海迪把除自己外所有人对于他和阿比斯的记忆都洗掉了,到时候没法儿让他来个里应外合……他也真舍得啊。二十多年的亲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啊,对了,瑟希亚。那位黑公爵现在已经到达了希斯克利夫的边界上……他还带着一队精锐的骑士,穿的是轻甲。也就是说,这群人是打算偷袭那里呢。”

      正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的年轻主教动作一滞,然后他皱着眉,抱着个木制的老旧棋盘回过头来。

      “怎么知道的?”他问。

      “魔女的小手段。”阿米莉亚歪歪头,“有时候还是挺方便的,对不对?”

      “你啊……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还是在冬天这种物资短缺的时候……”瑟希亚有点头疼地把棋盘放在阿米莉亚面前,然后极有条理地迅速把棋子在上面排好,“老规矩,你要黑子?”

      “嗯。”银发赤瞳的少女应了一声,面上神色变得专注起来,“你该尽早考虑了,瑟希亚。现在的这个国王撑不了多久,他太年轻,也太嫩了……而让路德维希通过继承权来上位是绝不可能的,他前面还有四个继承人呢,更何况神殿的那群人并不喜欢他,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到了最后,不是黑公爵对教皇痛下杀手,就是圣骑士团踏平路德维希。而无论是哪种结局,小国王的下场都只有被赶下王座这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双目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局面,语气却里并没什么怜悯的意味,“从此以后就要在别人手下讨生计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瑟希亚若有所思地执着棋子看了她一眼,“你并不觉得那孩子会死?”

      “当然!能登上王位的谁没有两把刷子呢,虽然那两把刷子是他母亲娘家附带的——啊,我忘了,你们这些男人总是会忽略掉裙带关系和母性的强大之处。”阿米莉亚说着狡黠地挑起眉看了回去,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的白棋,“你的兵又没了。亲爱的,这么不认真,你是想被我从头到脚都吃个干净吗?”

      ……
      …………

      救……命……

      汉娜浑身抽搐着无声地呼着救,她伸出手徒劳地挣扎着,瞳孔大张,圆润喜人的脸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瘪了下去,只剩一点可怜巴巴的肉和皮挂在骨头上,而那个漂亮的孩子还继续趴伏在她颈部,蛇一样沾了血的森寒獠牙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碰!萨米尔突然发起怒来,他嫌弃地把汉娜甩到了墙壁上,然后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擦了擦嘴角。

      “太难喝了。”这样貌像天使般纯洁可爱的男孩轻声抱怨着,鲜红的血在嘴角处滑下一抹妖冶的艳色,“果然,还是需要母体啊……这样就快不行了么?现在的人类怎么这么弱……”他说着就伸手要去碰像个散在地上的破木偶似地趴在那儿的汉娜,“喂,女人,陪我说说话吧?我都有好久没和人说过话啦。”

      谁要……谁要陪你这种怪物说话……!

      汉娜恶狠狠地瞪着他,难得地在心底里硬气了一回,虽然事实是她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能像现在这样睁眼视物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她甚至无暇思及恐惧,只是满心满眼恨不得扑上去把对方啃掉一块肉的念头——那是我的血,我的肉!她用恶毒的眼神刺向对方:把我的血肉还给我!

      “……哎呀,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如此污秽而又愚蠢的眼神……”

      银蓝色长发的男孩带着天使般纯洁可爱的笑脸用指头弹了汉娜的身体一下,在听见对方的骨头和地面敲击出格郎郎的声响时笑得更欢了。

      “嗯,这个衰减的程度,应当是说明了人类正式的文明已经发展了足够长的时间吧。”男孩像打量牲口似地撑开汉娜的嘴细细看了她的牙口,然后又熟稔地细细摸了她的耳后眼睛和胸部,却不带一丝狎昵的意味,“五体不勤,植物和肉却都没少吃吗……也就是说,那些种族也都一起衰减啦。真有趣,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萨米尔!”一个对汉娜来说分外熟悉的女声突然在这地牢里回荡了起来,“妈妈来救你了!我从守门的那里拿到了钥匙,很快我们就能回家里去了,别害怕,别害怕……”

      是凯瑟琳!汉娜瞪大了眼艰难地抬起头,听见铁门那儿传来了代表自由的悦耳开锁声,然后凯瑟琳……凯瑟琳!?

      像把干涸的骨头似地女人喉咙里发出了可怕的吸气声:凯瑟琳的面容娇艳一如往常,这女人眉目间饱含着一种异常灼目的充满了爱意的笑,而她的那双手……天啊。那简直不是人类会有的手。两块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形状的肉片在鲜血淋漓的手肘上断断续续地接着,她甚至能看见有森白的骨头从里面露了出来!

      “母亲。”萨米尔笑了,这漂亮的男孩站起身来飞扑进了来人的怀里,任凯瑟琳的双手把他的衣衫染成了刺目的红,“对不起,要亲手杀掉你……”

      “不要道歉,你是我的孩子啊。”凯瑟琳含泪笑着想要去摸孩子的脸,却在看到自己那双不成形的手时有点黯然地缩了回去——她不愿让自己手上的鲜血沾染上那张可爱的小脸,“我只有你了,亲爱的。代替我活下去。妈妈才是那个要说对不起的人,让你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遭受到了那样的痛苦,以后也没办法保护你了……”

      男孩眼里忽然落下泪来。他闭着眼感受着那个温暖的怀抱,直到那个美丽的女人也闭上了眼,那抹让人分外眷恋的温度随即化作灰尘消散在了风里,只余一袭空荡荡的衣袍悄然飘落在地,带得一对冰蓝色的宝石耳坠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幸亏我当初没选择那种需要较长生长期的转生方式,不然就再也脱不开身了也说不定。”这仿佛冰雪雕就般的男童低语着拾起那对耳坠,在站起身的那瞬身形倏然拔高,“起身,奴隶。”蓝发蓝眸的青年含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抬手把那对耳坠刺进了自己的耳骨,任鲜血顺着耳珠而下,“去为我成为埋在这个地方的一枚棋子吧。”

      汉娜扶着墙呆呆地站了起来。她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常态,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凯瑟琳死啦。这个丰腴红润看起来健康得过分的年轻女人打了个寒战,却连往萨米尔那边看一眼都不敢:她觉得会活成个老妖婆的凯瑟琳,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死掉啦!

      “我……对路德维希大公宣誓过效忠。”她抖抖索索地贴在石壁上低声道,“我对光明神发过誓,我不能……”

      “……光明神?”

      蓝发蓝眸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看见自己修长的指尖上沾了些鲜红的血,于是他吐舌把它舔净,面容恬静而美好,“你从来不是个忠诚的女人,而我,也不需要你的忠诚。你需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你的命捏在我的手里。现在,滚出去吧。这座城堡的主人并不知道你被关进来过,所以他手下那些杂碎没什么可怕的,你只需要维持正常的交际生活就行。”

      汉娜又抖了一下。她想抗议也许女仆长或者诺亚会直接干掉自己,然而本能却教她颤抖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贴着墙脚走到了厨房那里去。直到终于怀揣着数个甘薯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歇了好几个星期的那张床上的时候,这个饱受惊吓的女人才如梦初醒般抱着一堆食物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恶狠狠地撕着一只羊腿,塞得满嘴都是油腻的肉末。

      天啊,天啊,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她应当老老实实呆在劳伦茨才对。一跑到这里就什么要人命的怪物都出来啦!

      脖子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提醒着汉娜,她所经历的并不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一场噩梦,而这让她更害怕了。没错儿,她是见过血淋淋的生和死,甚至就连自己的手上都沾了人命和鲜血,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妖魔鬼怪,也不信做下的恶行会有所谓的报应啊!

      ——即便自小膜拜的神像教她对光明神有了一定的信仰与敬畏,但她打心底里是不信会有女巫鬼魂乃至魔鬼一类的东西存在的——嗨,假使像死去的阿米莉亚小姐那样认得各种草药就是女巫,那么她再多学点药理和天文上的东西,再在未有信仰的土地上好好装神弄鬼一番,不也可以自称是神了?

      可最近这些日子里一件接着一件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也太可怕了,可怕得简直就像是一场连绵不断的噩梦……也许就是噩梦也说不定呢——不,它必须是!

      汉娜想到这儿莫名地松了口气,她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食物往柜子里一藏,就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逃避般用被子蒙住了头: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好啦!

      于是很快地,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就响起了时高时低的鼾声。

      ——汉娜并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路来太过畅行无阻这件事。腹中的食物把她拖进了一个漫长的梦境里。而直到第二天送蔬果进城的农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踩着土包翻过墙后大惊失色地发现整座城堡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后,整座城堡的异常才终于为外人所知——

      “中邪啦!”那个农民在发觉自己不可能摇醒那些兵老爷之后就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鬼叫鬼嚷着朝驻守在外城的巡城小队奔去,“救命啊,骑士老爷们!城堡里的人全、全倒下啦!怎么摇都摇不醒……没,没死!一点儿伤口都没有……但是真的摇不醒啊!”

      “啊?”领头的大胡子骑士闻此不由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要真有什么事的话诺亚早出来报信啦……喂,你这老家伙没骗我吧,我去看看……”他拍拍同僚的肩膀,“帮我看着那群小子别让他们偷懒,我进内城去看看……真是的,那群家伙是集体喝醉酒了吗?”

      一整个小队的骑士们顿时嘘声大笑起来。

      “快去!要真喝醉了可就糟啦,等大公回来那群人可是要吃鞭子的!”

      于是领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那群混蛋专爱挑公爵大人不在的时候出乱子……一会儿他可得好好嘲笑他们!

      ……
      …………

      与此同时,路德维希堡地下隧道深处。

      冰冷潮湿的石壁突然如有生命般迅速蠕动起来,然后只一瞬,骤然降低的温度就使所罗门手中加持了魔法的蜡烛毫无抵抗能力地熄灭了,被踩在脚底的坚实泥土也涌动着变得松软起来,然后它们带着微不可觉的寒风开始不停地重组成各种可怕的幻象来——

      “咦……地势怎么突然变了。”皮肤苍白的魔族劈开两只咆哮着朝自己扑来的豹子,合上手中书页向后一跃,灵巧地避过了突然压向自己的两道土壁,然后把那光影般不停变幻的典籍猛地拍在了地上,“这个魔力含量……麻烦了。那条长翅膀的蛇醒了吗……萨米尔!”最古老的智慧之王在手中幻化出数十只萤火虫,然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像你这种冷血动物居然也会醒……现在不是你冬眠的时候吗?”

      “——真是抱歉啊,我提前醒来这件事。不过不醒的话,又怎么能把你这要偷东西的小贼抓个正着呢?”

      来人——一个穿着洁白衣衫的青年骤然闪现在他身后,蓝色眼眸弯成了一个十分和蔼可亲弧度。他轻巧地一抬手,所罗门的脖颈就被卡得动弹不得:“每次都躲在普通人类身后偷窃我的宝物……你就不能亲自走正路进一趟我的花园吗?啊,对了,偷了我用来酿酒的葡萄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他说着凑在所罗门耳畔轻轻笑了起来,“以身抵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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