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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野猫又胡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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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回到了家中正躺在病床上歇息的凯瑟琳猛地坐了起来。
“他还活着……我的孩子……他还活着！”
这金发棕眸的美丽女人紧攥着被子惨白着脸神经质地喃喃了好一会儿，突然如着魔般也不穿鞋，就光着脚在仆人们的阻拦中疯一样要往楼下跑去。
“夫人！您的身体现在还不能走动，请回去歇下！要是主人回来了的话……”
“闭嘴！我现在就要出门。”被“主人”二字刺痛了的凯瑟琳抿紧了唇瞪过去，“给我套马车，我现在就要去路德维希堡……不准告诉大人。他问起来就说我去伯爵夫人的沙龙了……给我把鞋和外套也拿过来。”
“可是……”
凯瑟琳的神色和声音一起变得严厉起来：“快去！”
这位素有艳名的贵妇人甚至连头发都来得及没梳——又或者说她根本完全没心思梳。她甚至顾不得像平时那样在仆人送来衣服后多番挑剔脚上的鞋和身上的衣服首饰是否配套了。等到马车终于踏上了那条前往那座与她而言和坟墓无异的城堡的路的时候，凯瑟琳才在马车里流着泪低声笑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那个孩子在呼唤着自己。■■■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即便他给自己下毒自己流掉了孩子，那个小生命还是分外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成长到了能……能……？
凯瑟琳满溢着母性和慈爱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感到有什么在脑海里即将浮出，那是海面上藏身于迷雾后的浮岛，只影影绰绰地露出个模糊的轮廓，然后在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瞬又被迅速压制了下去。
这不对……不，那不妨事的。她应当再想想……不，别想太多。这太不正常了，她该……不，凯瑟琳，那可是你亲生的孩子啊！
亲生的孩子！这个念头一旦升腾起来就再也无法被压抑下去了。她感到自己的肢体里充满了力量，即便车一停下见到的便是即将出行的路德维希，也不能使她感到一分一毫的不自在——不，她已经再也不会也不再需要在乎了——
“你不多修养两天？”眼角有着惑人泪痣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捋了捋她的头发，右手轻托起她的下巴，“脸色看着还是不太好……先歇下吧，我亲爱的。”
“不了，大人。”凯瑟琳的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娇艳的面庞上也泛起了一丝异常动人的病态的红，“我已经没事了——那些探子的安排离不了我不是吗？既然命运选择了让我留在你身边，那我就得对你有用点才行，无论那会使我付出什么。”她飘一样后退一步嫣然一笑，“那么，我先去干正事了……”
“凯瑟琳？”黑发黑眸的青年手落了个空。他皱起眉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最终却并没追上去再问些什么，只是纵身一跃上了马，就招呼着一队身着轻甲的骑士向主城之外奔驰而去——
啊啊，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果然到了最后，还会是这样啊。在那个人的眼里，自己是不需要他再去多担心什么的。不需要担心背叛……不需要担心变心……甚至连生命都不需要他去担心。金发棕眸的娇艳女子仰起头，有点释然地笑了出声——那轻松的姿态就好像她这一生从未真正笑过似地——
他总觉得对自己而言，他才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不从不需要担心呀！
凯瑟琳看着那渐渐远去乃至微缩成一个小点的背影，心酸地抚摸着腹部那个空了的地方，嘴角的笑愈发欢畅起来。她知道的，这个男人此去是要为其它地方带去战争死亡与别离——前些时候他才特地嘱咐过，要让探子们格外关注路德维希边界埃利诺的领地旁那块土地。就连整片希斯克利夫的土地都陷入了异常之中的事实都不能阻止他扩张领土的欲|望呢——他将为那片土地带去硝烟与战火，把剑抵在执拗的神职人员的脖子上用死亡威胁他们，那里的男人会被杀死，粮食会被抢走，然后失去丈夫和父兄的女人们和她们嗷嗷待哺的幼儿会被留下，并被告知自己世代居住的土地从此换了主人……
这是对王权的藐视。
然而那个刚登上王位的小孩子管不了这些事儿，他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个问题呢！
“凯瑟琳夫人？”管家面无表情地半俯身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坐马车可不怎么舒服……我累了，让我先在花园里走走吧。”她娇媚地眨眨眼，然后轻快地踏入了那片即便在白天也仍阴森得格外怕人的秃木林里，和自内室匆匆而出的埃利诺男爵夫人擦肩而过——
魔女的直觉让埃利诺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这位活了六百多年的公主敏锐地注意到了凯瑟琳面容上焕发出来的那种异常的亢奋状态，她身上的首饰和袍服的颜色也不配套，根本不像平日那样，总是经过细心搭配的——
“凯瑟琳！”金发碧眼的清秀少妇转身追了过去握住了凯瑟琳的手腕，湖水蓝的眼底满是担忧，“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我没事，萝丝。”凯瑟琳柔柔一笑，“多谢你的关心……我只是需要散散心。”
埃利诺闻言心底不由爬上了些许愧疚。她知道凯瑟琳有多喜欢孩子。然而要是不把那个孩子打掉的话，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会在几个月之后被不知名的怪物破腹而出……那不是路德维希家最后的那个孩子想看到的，也同样不是她想看到的。
男人啊。埃利诺不由满心嘲讽地感慨起来。既然会担忧的话，为什么还要弄出孩子呢？她的父亲也是。自己早就警告过他了，借由活水复活的母亲早就不再是人类那种事情……
“你还年轻，别勉强自己。”她叹息着，最终也只能这样说出了这样不疼不痒的话。
“谢谢。”凯瑟琳闻言不由摇了摇头，笑着转身再度往花园走去——她在凉亭里优雅地坐了下来，嘴角含笑，肢体则一直保持着一种看似放松实则紧绷的状态在那片毫无绿意的院子里看着风景，眼角余光一直追随着埃利诺的身影；等到那位频频回头的半个同僚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之后，她才寻了个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自己的间隙，轻手轻脚地溜上了去往城堡后头那片坟地的路。
她得找到那种白色像马蹄的花的花蕊，把它们碾碎之后撒在厨子准备的午餐里。那东西应当是被埃利诺藏在了坟地边缘里的那排小草房里其中一座的抽屉里。金发棕眸的年轻女人满头是汗地咬着嘴唇，把背脊贴在走廊上看着外头萧条雪景，忍受着脑海里骤然闪现的一幕幕剪影。然后她需要去地窖，顺着那里的楼梯一直走下去，熄灭掉油灯，然后掀起放马铃薯的地方的那个挡板……
她的孩子在那里，他正呼唤着她。
灼热的属于幸福的浪潮在这一瞬冲击了凯瑟琳的身体，她微闭上眼，感到有什么在在这一瞬钻进了她的四肢骨骸里控制了她的四肢和大脑，然后她彷如做梦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接闯入了其中一间草屋，并非常熟练地伸手摸向了角落里的那个桌子——
“嘿！你在干什么？”诺亚突然如鬼魅般冒了出来。他抓住凯瑟琳的手想要把她拖离那桌子，“不要随便碰这里的东西，很危险的……嗯？凯瑟琳夫人？您怎么不出声了？您……”
凯瑟琳微微垂着头直发愣。眼前的这个人要阻止她去见她的孩子。所以……
“啊！”诺亚捂着脸惨叫一声，蹿起来就要把眼前这个突然发了疯般攻击自己的女人拖出去；然而对方的力道实在不像一个年纪轻轻的普通女人，他没躲两下就被在下巴处连击两下，那双纤纤细手骨折的声音听着就连他这个挨揍的人都觉得可怕——不，就算是经受过训练身体强健的青年骑士都不会有这样的力量！
难以保持身体平衡的青年摇摇晃晃地抹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可真是糟透了。他在失去意识前苦笑着想。■■■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
…………
自那天从路德维希堡回来之后，米娅的情绪就一直不怎么对。
年轻的主教倚在书案上看一眼堆得有小山高的文件揉了揉额头，漂亮的灰蓝色眼眸染上了些许忧愁。是那场雪崩把她给吓坏了么？还有那该死的路况，马车一陷进去他就知道不好了。米娅对自己父母的死始终有着无法抹去的阴影，更别提她被从劳伦茨夫人怀里抱出来的时候那位女士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温度……
“叫歌德夫人过来！”金发碧眼的青年终于再也耐不住内心的担忧有点烦躁地摇了摇铃，“不，不用茶，赶快把人叫过来就好……啊，您终于来了！我实在是困扰得不得了……”
“——瑟希亚老爷。”匆匆赶来的女管家对他欠了欠身，语气和神情比起前些日来都要亲近了许多，清秀的眉目间满是疲惫，“您有什么吩咐吗？”
“米娅现在怎么样？还是那样坐在高塔上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天啊。”这面容俊秀的青年神色不愉伸手点着桌面，看着对面那几排仍维持着好几天前顺序不变的表妹最爱翻看的丛书，“她这样下去不行。连书也不愿意看了，话倒是愿意说的，可是成天呆坐在高塔也不愿动一动，这是要憋出问题来的……”
“您也许该带她出去散散心。”
这姿色犹存的中年女人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一个长辈对小辈的责怪，“人成天被关在一个地方不能和外界接触本身就是会被闷出病来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容易想很多很远的孩子，就算书本在短时间内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长期下来也还是不行的。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和人交谈，需要在外面像个普通人那样散步，就算骑骑马也行……只要把脸遮起来让人想不到是她就行。您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些？”
瑟希亚交叉着双手沉默了。
“我不能冒这个险。”他的语气仍旧维持着每个神职人员都会有的平缓亲和，但精致的眉目间已经开始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郁和戾气，“话说回来，上一次她偷跑出去的事情我还没清算呢……没出事是幸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在路德维希的宴会上她还活着并变成了魔女这种事情被曝光了的话，我们这片领地要怎么办？我的立场被置于何地，劳伦茨家的领民又被置于何地？”他顿了顿还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隐忍着，把那些伤人的话咽了回去——
歌德夫人对言外之意一点即通。她抬起眼，有点痛心而又无奈地看着这位前表少爷坚定而冷然的神色，终于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米莉亚小姐是个人啊，瑟希亚老爷。”这把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视同自己轻声一般的中年女人声音悲哀而微颤，“你不能像养金丝鸟似地把她关起来。而且她是个有成算的孩子，这一次就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了不是吗？”
瑟希亚的面色越来越冷，他微闭起眼，抬手做了一个示意她噤声的动作。
“不必多言。”这轮廓精致犹如神眷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扫过歌德夫人略带焦虑的面容，低沉动听的音色冰冷得如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般，“我知道什么对她而言是最好的，而你，我亲爱的歌德夫人，我尊重并且也敬佩您对她的一片母爱，但它蒙住了您作为一位能干的女士本该清明的双眼。我找你来，是让你想个办法让她别老那么闷着，而不是像这样在这里试图反抗我作为劳伦茨家领主理智的决定。”
——这就是，你想让我去听去看的吗，阿比斯。
站在高塔上的阿米莉亚抱着怀里金色的小兽微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微颤着掩去了眼底通感魔法所造成的异常的青碧色。
“瑟希亚确实很有点自以为是的小毛病……但在我看来那并不讨人厌。”银发赤瞳的美丽少女说着十分笃定地翘起了嘴角，“他认为我是需要他保护的，这很好呀。而且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从来拦不住我，所以那些限制也都形同虚设……那个人啊，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也就能在别人面前嘴硬一下了。”
金色的小兽闻此在她怀里眨了眨又圆又亮的金色猫瞳，有点不甘地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小米娅~我可以带你玩遍世界上所有古神灵的神迹哒。为什么要把自己闷在这么一个没有意思的小地方呢？耽于情爱的魔女可不是好魔女，迟早有一天要吃大亏哒~”他在阿米莉亚怀里扭动着甜甜地喵了一声，“来嘛亲爱的，你不是对智慧之树感兴趣吗？我可以带你去看它的呀。”
“……智慧之树？”阿米莉亚闻此顿时眯起了眼，数个点很快就在她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也就是说，那所谓的金苹果树是智慧之树，所罗门追寻活水也是为了金苹果树吗……不对。在旧约里智慧之树不是一株葡萄吗？”
“那是光明神教创教者的错误认知啦。”金色小兽极神气地翘起了小胡子，用软软的小肉垫去拍阿米莉亚的手，“跟我走嘛跟我走嘛~跟我走我就告诉你真实的历史啦，毕竟我可是最古老的……啊喵。”它突然害羞了似地眨了眨眼用爪子呼噜了一把自己的猫脸，然后把脸埋在里头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吊我胃口啊……嗯，我猜你很不爽瑟希亚，而且还觉得这个样子和真实身份比起来太丢脸了点……”
银发赤瞳的贵族少女说着促狭地笑了起来，她抱着娇小的猫状小兽在高塔的窗台上轻巧地纵身一跃就往下坠去，看得正往那边赶去的年轻主教大惊失色，张开手臂就直奔到她的落点之下——
“米娅！又胡闹！”做好了被撞倒在地准备的瑟希亚在发现怀中少女意外地轻之后板起了脸，然后很快就在对方的撒娇攻势之下软了下来，“别这样，刚才我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这是什么动物？”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表妹抱着的那只金色小兽，“哪里来的野猫？没寄生虫吧……”
“野猫”顿时炸起了全身的毛喵地挠了他一爪子之后跑掉了。
太讨厌了这个臭小子！阿比斯气哼哼地想。他要把小米娅拐走！拐走！让他好好地跳脚给自己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