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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飞越双雁 ...

  •   双雁位于翼国与雍国两侧,两座山比肩高耸而立,陡峭非常。大雁山山体坐落于翼国境内约莫高出小雁山数十尺,山势较为平缓也只可铺一伐道蜿蜒而上。小雁山扎根雍国,直冲于天,不可攀援。曾有诗人过此二山,于雍国内望山叹曰:“双雁在世一日,两国之人莫有能越山互通者,此乃天险也。”

      双雁得名于一个凄美的故事,传说大陆初分为九州时,由各路神仙分别执掌,各司其职。这些神仙皆是上古蛮荒时期由天地精华孕育而出,本为同源,相互扶持倒也和乐。谁料九州初生地基未稳,翼州境内支撑苍穹的天柱倾斜裂开泄了灵气,九州本是同根相连,此番劫难沧海桑田,大陆格局瞬变。翼州州神自觉难辞其咎,散去元神将所有灵气注入天柱才化去一场劫难。虽是散了元神,天地精华所孕育的精魄仍在,萦绕于天柱周身。时过境迁,比邻而居的雍州州神每日与翼州州神笑语闲谈。翼州州神精魄即将耗尽之时,雍州州神毅然散了灵气保住其一丝精魄,化为天柱立在一旁。后天地分,九州形成,天柱渐渐消磨成了两座险山立在世间。传说不知有几分可信,这大小两座雁山确实地势奇特,犹如相伴而立。

      前几日二哥向我借东西唬了我一跳,小心问道是何物。二哥轻勾唇角,用扇子指着我屋里那只垂天之翼道:“借你的大风筝一用。”六儿见状,张开双手护在垂天之翼前,鼓着腮帮子犹如护雏的母鸡直盯着二哥,弱弱道:“这是师父给师姐避风流债用的,你……你不能拿走。要不然师姐就要背着一身的风流债了。”

      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盏,这娃真真护雏啊。二哥看了下六儿又闲闲的支扇笑道:“你莫担心,妙妙若是惹了风流债我便替她扫去无须这大风筝来驱之。”六儿局促的挠了挠头,望着我不知所措。这娃未想仔细便冲上去了,委实鲁莽了些。

      云娘拾起一根骨架,又扯着绸布仔细瞧看,半晌惊叹道:“锦霖好计谋。”那厢惯于耍计谋,此番不晓得又在计算什么,竟扯上了二哥与云娘,指不定连师父也有掺和其中。

      自古边营重地闲人免进,大雁山前头便是边营。整齐的队伍不时走过,岗前站着的士兵脸色凝重,看着甚是威武。二哥只亮了下腰牌那守门的士兵便放行了,躬着腰站在一旁敬畏万分。即便是我与云娘这等女流之辈进入也未受到半分阻挠。

      二哥有段时间喜好与大哥一同钻研些手工活,少时与裴之的那只风筝便是大哥所做。二哥叫来几个士兵,没几下便把垂天之翼装好。果真是只庞然大物,整个围场被占去了大半,若是略过羽翼上的符咒也算是空灵飘逸。

      云娘绕着这只垂天之翼转了几圈,啧啧称奇。二哥拿来两袋盐分别挂在垂天之翼两侧,云娘撑着骨架甚是兴奋。

      “这是要飞越双雁山吗?”我扶着双翼问道。

      大哥绑好了盐,抬首一笑,“近来盐价大涨,若是能将这批盐送到雍国定能卖个好价钱。妙妙,你这只大风筝送得及时啊。”

      我亦笑了笑,“可否让我驾着这只风筝飞过去?锦霖应是在双雁山那边候着吧。”二哥收了笑颜,拧眉道:“妙妙,莫要闹了。”

      我仍是扶着双翼未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二哥摇头叹道:“他果真知你甚深。罢了,妙大不由哥啊。你既是想去我也拦不住,只是此番架翼飞越不比陆上稳妥,且你不识武,凡事须得听着云娘的。”我点头,数日不见,二哥亦变得这般多虑了。

      大雁山由一小路盘旋而上,由山顶往下看去,白雾环绕只瞧得见小雁山山尖,若有似无柔情万千。

      二哥撑起垂天之翼,我与云娘并排着,身旁各挂了两包盐,状似去赶集卖盐的商妇。二哥帮我系好腰带,轻拍了拍我的头,“此去多凶险,妙妙你当谨慎些。”说完用上几分内力,手贴羽翼想前推进。

      自古有情而未成眷属者,亦有携手跳崖之流,空余后世之人慨叹。大雁山地势较陡,与小雁山接壤侧陡峭非常,配着传说,此处正适合那有情人跳崖。

      我与云娘载着四袋盐晃悠悠向小雁山飘去。山间风大,吹在脸上生生发疼,我低了头稍有减缓。云娘脸色凝重,目视前方,不时调整下方向。云娘不愧为云府当家人,愈是紧要关头愈是镇定。垂天之翼下方,双雁山依偎在一起为层层云雾所环绕。唇角轻勾,原来是这样。

      过了小雁山便是雍国境边境,两国交战,雍国境内亦是一片剑拔弩张,岗哨丛立。云娘控着双翼,未停歇就着主帐方向飞去。虽知云娘这性子,果断刚猛,不想现今竟要为着翼国以身撞帐。莫不是二哥所说的凶险便是指这撞账?

      眼见着就要撞上了,那主帐犹如泄了气般突地散架瘫软在地上。云娘脸色凝重,低伏着身子降在主帐上。方才在空中见这帐子棱角分明,如今触着了才觉柔软非常,竟似棉絮铺在底下。

      失了支撑,作为羽翼的绸布掉落下来覆了一身。这绸布看着甚是结实,如此扯拽仍然未撕裂半分。上头所画符咒迎着日光更显诡异,师父所画符咒果真是驱邪上品啊。绸布突地被人扯开,光线陡亮,忙用手遮挡。

      未回缓过来便被一人猛搂进怀里,“妙妙”,原来是顾锦霖。那厢似是紧张,靠着我的肩头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我终是怕自己算错了,纵然已在心中预演了千遍仍是不能放手。”边境风大,那厢的声音未停留便飘散了,连带被吹起的发梢挠着我的脖颈。我挣了挣,“且让我缓一缓,这发丝扎得慌。”那厢笑得温柔,抚了抚我的发顶心深情道:“好。”

      “你倒是会疼人。加上这次的一百万两,你统共欠了我一千六百七十五万两,回头记得让人送到云府。”云娘扯下身上挂着的一角绸布,长呼出一口气,“这垂天之翼果然不是盖的,好家伙。仪莲是如何将它弄到顾府的,改明儿得好好问问。”

      几个雍国士兵收着垂天之翼,那厢走过去拆开一袋盐伸出食指沾了些细细捻了捻,有轻微的摩擦声传出。周围的士兵皆停了动作向那厢手上捻着的盐看去。

      那厢恍若未见,敞开袋口道:“这盐成色不错,小舅子费心了。”周围的士兵发出阵阵惊叹声。雍国境内虽未产海盐,井盐产量却也够维持国人之用,未听闻有缺盐如斯者。

      云娘只在边营呆了几个时辰便离去,此番为防万一我穿了那件紫衫,自是盘了发髻做公子哥状。

      那厢斜靠在塌上随手拨弄着绸布,状似不经意道:“妙妙,这几日未得安寝,气血不顺。你可否为我倒杯茶水醒醒神?”

      我倒了杯水端过去,那厢眯着眼如狡黠的狐狸,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道:“此次你跟着来,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坐下来歇歇。”这厢虽是悠闲万分却难掩疲倦之态,想来也是,前几日才从郢州赶来。不似我直接翻越双雁山,舟车劳顿必是耗神。顺着他的意坐在塌旁。

      那厢索性躺下,甚是无害道:“突觉酸乏难耐,可否烦劳妙妙喂我喝下?”那厢真真个得寸进尺,奸诈狡猾。叹了口气将杯子递到那厢嘴边,那厢唇角慢慢勾起,长臂一伸把我带入怀中。未来得及撤走杯子,我只得平伸着避开那厢的脸庞。茶水仍是溅出去湿了绸布。

      这厢怎地这般胡闹,扶着床榻便要起身,那厢又往怀里带了几分,贴着我的耳垂忍耐道:“莫再动了。”

      只听得帐外有声音愈传愈近,“顾少,可要安排另一营帐与这小公子……”话音便消失在掀帘那一刻,领头的那位士兵眼睛触着塌上忙放了帘子退出帐外。

      那厢搂着我,我撑着床榻。发冠因着拽扯的关系稍显歪斜。那厢伸手帮我扶正发冠,看着我笑着对帐外之人道:“取盆清水过来。”

      坐正身姿用手摸了摸脸,莫不是方才沐浴未洗干净,脸上沾了什么脏物。那厢看着我捣弄,笑得不可自制。这厢果真懒散,既是看到了直接帮我擦去便是了,何苦另打盆水这般浪费。

      雍国的士兵办事亦是利索,未多久便取来一盘水。那厢倒是没让我清洗,凡是将绸布摊开,用盆中水浸湿。

      这厢不晓得又在思量什么,我起身过去探身仔细瞧看。只见上头所画的符咒慢慢褪去,隐现出图案。

      他倒是机关算尽,连这绸布都藏着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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