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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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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天放一行三人跟着陆子期到了荒郊的破庙,见到了名叫小兰的女子。小兰原来是陆子期的娘子,至于为什么会藏身在破庙里,这和陆子期此行的目的有关。
根据小兰的叙述,事情是发生在三个月前的晚上。
陆家位于巴州(现重庆)长平,这是一个不大的城镇。陆家在长平算是望族,世世代代都是以为人做法驱邪为生。在当地颇有些威望,祖上倒是出过几位法力高强的术士,可到了陆子期这一代已经日渐式微了。
也是,既然自己家是世代除妖驱邪的术士,却还要外聘他人前来降妖,再看看陆子期在破庙外设的那些屏障,都是些雕虫小技。林天放通过这些也可想见陆家已经没落到了什么程度。
陆家老爷生有两子,陆子期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曰陆子鱼娶有一妻名唤绿娘。陆子鱼天生体弱,老父因怜惜长子并没有让他修炼法术。所以这一辈中会岐黄之术的便只有陆子期一人。
而陆老爷年事已高已经不问世事,潜心修道了。因此现如今陆家当家的担子便落到了陆子期身上。
话说就在三个月以前,陆子期的妻子怀孕正好三月之时,恰逢那天晚上是月食。月食在寻常百姓看来是非常不吉利的,特别是孕妇,如果在月食的晚上照到了月光,那十有八九生的都是缺子。
这天晚上小兰正在房里睡觉,陆子期出外帮人做法事尚未返回。睡到正熟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小兰以为是陆子期回来了,便忙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来的人不是陆子期,而是陆子期的哥哥陆子鱼。
夜深人静,就算是自家大哥小兰一个妇道人家也觉得多有不便,于是便把门虚掩了问道:
“大哥,夜深了,有什么事等子期明天回来了再说吧。”
此时夜已深沉,夜露寒凉,门外飕飕的冷风顺着门缝吹进了房里。小兰不禁打了个寒战,门外的院子里没有半点声响,只有新月黯淡的亮光照在高低错落的枯枝上,张牙舞爪诡异非常。
这月光也照在了陆子鱼的脸上,小兰看见他的脸,目无表情眼神阴狠,却不是看着自己,而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房内某一个虚空的点,像是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一般。
小兰刹那间心惊胆跳,“嗙啷”一声,也顾不得礼数尊卑,就这样把陆子鱼关在了房门外面。
关上门之后小兰便钻回了床上,心生恐惧。她静静的看着门外的身影,月光把陆子鱼默默站立的姿态投注在被照得惨白的门纸上,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纸人。
陆子鱼在门外静静站立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转身慢慢的消失在小兰房门前。
可小兰却再也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等到陆子期回家,小兰才赶紧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陆子期。
陆子期起先并不相信,觉得小兰也许是因为怀胎而想得太多。而且陆子期回家之后,陆子鱼也和平日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可小兰一再念叨,陆子期不胜其扰,便在某天中饭时提起了此时。
“大哥,小兰对我说前两天我去各庄做法事,夜半你曾经去找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问我?”
谁知道陆子鱼一脸茫然,看着陆子期:“这从何说起,你不在家夜半深更的我怎么会去找弟妹?瓜田李下之嫌避之唯恐不及,你大哥我岂会这般不识礼数。”
林天放、林六和林大以及陆子期夫妇坐在围坐在破庙里,他们静静的听着小兰的叙述,思忖了片刻问道:“那之后呢?这种情况还有再发生吗?”
小兰脸上惊恐的表情更胜,她缩在陆子期身边,喉头一直哽咽着,突然说不下去了。
陆子期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伸手搂了搂她。小兰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林天放和林六林大互相对视了一眼,林六开口问陆子期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子期面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他强忍着悲痛压低了嗓子说:“是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在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请陆少侠速速道来。”
这小子,说点事唠里唠叨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干脆啊。
林天放有点烦躁的催促陆子期。
“对不住,林大哥,我和小兰想起那晚的事情就有些……”
“好了好了,快说吧。”
听林天放再次催促,陆子期这才开始回忆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我和小兰都早早的睡下了。”
自从那晚之后陆子鱼便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小兰也渐渐的放下了心结。可就在这天晚上,四更天的时候,陆家宅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这风来的非常蹊跷非常凶猛,院子里响声大作,好几棵树都被这风连根拔起。小兰和陆子期都被惊醒了,张开眼看向窗外,只看见树木的影子在窗户上狂乱摆动。
陆子期身为术士家族的后人见到这种忽然而至的狂风他立即明白,有妖孽作祟。
小兰怕的瑟瑟发抖,紧紧依偎着陆子期:“相公……”
“别怕。”
陆子期安抚着小兰,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银杏木制成的护身符递给小兰。
“拿着这个百邪不侵,你在房里等我,我去去便来。”
小兰接过银杏木护符,不安的看了陆子期一眼。陆子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起身拿起挂在房中的桃木剑出门时再在房门外贴了两张五雷符便出了院门。
出了院门陆子期才发现,这风不但来的蹊跷还刮的诡异非常。
这狂风像是有意识般的移动着,从陆子期的院子里一路向外刮,沿路经过了陆宅好几处院落。陆子期举桃木剑而击之,可这风像是懂得此乃凶险之物,竟然会闪躲。
风本是无形之物,又移动的神鬼莫测,陆子期一路追逐却也莫可奈何。这风一路刮,终于刮到了陆子鱼院中,然后突然止住了。
陆子期追逐良久,风却突然停住,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院中。左右顾盼了片刻之后再不见这妖风的踪影。一时间万籁俱静阴气森森,天上不见星子地上只有陆子期自己和树木房屋黑影幢幢。连刚才的妖气也突然间消失不见。这妖物,竟然会隐藏气息!
陆子期在院中站立了片刻,正在彷徨之时,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直愣愣的阴蛰的目光,传达出阵阵恶意。
陆子期背对着这目光,寒冬时节额上竟然冒出了冷汗。陆子期很明白自己的实力,如果这东西就是那妖风所化,此时有潜伏在他背后,如若扑将出来自己来不来得及举桃木剑击杀实在难以预测。何况这东西会变化还会藏匿气息,如果一击不中它化成风逃走,或者再次隐匿起来伺机而动,情况可算是凶险万分。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陆子期背后的视线突然消失,院子里的阴森气息也跟着褪去。
忽至的妖风隐匿的妖物都凭空消失了,陆子期有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即使这么觉得,陆子期还是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院子里观察了片刻,确定无事之后才打算转身折返。
就在他转身的同时,静谧中他听见了“吱嘎”一声轻响。
这声响来自陆子期背后,陆子期立即转身举起桃木剑挡在胸前。可哪里看见了什么妖物,他只看见他家大哥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缝中望去房里黑漆漆一片。
陆子期心中忐忑!!
妖物消失的同时大哥的房门就开了。到底是这妖物进了大哥的房间,还是……难道小兰前阵子说的都是真的?这妖物难道真是他家大哥所化!?
陆子期心里百般不愿意相信后者是真的,但这种情况是必须要进房查探一番了。于是他举着桃木剑蹑手蹑脚的朝房门走去。
将桃木剑横在身前,陆子期小心翼翼的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进房间一阵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气味很难说明,有点骚臭还混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呛得陆子期伸手捂住了鼻子。
进到房里房内一切摆设如常,座椅都没有任何变化。来到陆子鱼床前,一男一女两双布鞋都整齐的摆放着。陆子期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陆子鱼的鞋底,没有泥污,看来像是并没有出入过这个院子。
陆子期疑窦丛生,突然心生急躁,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拿起桃木剑一把撩开了他家大哥床前的纱帐。
月光照亮了床铺,陆子期惊叫一声吓的倒退了两步。
床上躺着他家大哥和大嫂,而陆子鱼闭着眼睛一副睡得异常安详的表情,可怕的是,他从颈部以下的身体,皮肉内脏全部被啃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床铺被血染透了,在黑暗中看来两夫妇像是躺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
至于绿娘,就躺在陆子鱼身边,竟然丝毫没有被惊醒,还能听见她微微的鼾声。
这个场面太过诡异了,陆子期忍不住惊叫出声。这才把绿娘吵醒了。
小兰房门外,月色下一只素白的手,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近乎透明散发着的莹光。那手轻轻的摘下小兰房门口的五雷符,五雷符顿时化作一团蓝色的火焰瞬时便化作了飞烟。
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响起,可随即便随着飞烟在夜风中缓缓飘散开,消失不见。
在房中等待的小兰缩在床角,忽然听见了一声尖叫划破了黑而浓重的夜色,她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凄厉而尖锐的惨叫让人胆战心惊。
五雷符:五雷,五方之雷神。咒为称元始天尊符命令它们降临。其辞为:“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狼洛洹滨渎矧咐卢椿抑煞摄为秘咒。五雷符种类很多,文中用的是五雷镇宅符。用于镇宅化煞驱邪。
银杏木护身符:银杏树长大余年,因多在夜晚开花人不得见,因此暗藏神秘力量。镇宅驱邪的护身护宅符多用银杏木雕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