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之卷——风与刃》木木水

26、第二十四章 分世

　　“是的，晚饭后过来的。”守卫点头，又道，“来查看布置法阵的基底，您要去看看吗？”
　　当年的凯是大贤者，如今的修自然也是——只不过前者举世闻名，后者只有这个森林精灵部族知道——所以，林息若有重大的魔法事务，有修帮忙事半功倍。
　　不过，林息没有在他回来那天便提起，还放他整理故居，那就是对帮助并不急需。而修此刻一点不想与影风分开，因此他一听这话，当即朝守卫示意影风——我能带着他一同进去吗？

　　守卫微微一笑，神色了然，退身让了半步：“当然。”

　　这家伙知道催发是他们引起的！

　　修脸热，无奈扁了下嘴，旋即失笑。
　　影风也乐了，耳尖一抖，快走了半步，借着修，挡住了守卫打趣他的目光。

　　守卫比他们两个都年长，莞尔目送两人往里走，缓缓添道：“今天早上巡逻巨木的时候，发现新熟了一些果子，下午已经酿酒封罐。有空记得来取。”
　　修应了一声。
　　影风则有些惊讶，低声问修：“果子成熟？这个季节？”
　　那可不是小型果树。星连子之类，精灵能催熟，所以集市上四季都有新鲜的果子卖。但神谕巨木不仅体型大，力量也强大，不是一个寻常魔法能催熟的。
　　“神谕巨木永远都在生长和老去，四季都萌芽、掉叶，都会开花、结果，它的生长不仅需要阳光，也需要魔力。我们的精神力……昨晚令它加速了生长，也加速了老去。”修细细解释，“它的果实，加上辅料，酿成的酒，叫‘巨木之露’，不仅有益身体，更温养精神力。”

　　“巨木之露”是整个部族分享的。因为它的效用。但这分享不是均分，给幼年精灵、精神力受损的、需要使用魔法的，以及法师们，是双份乃至三份、四份。
　　具体而言，同阶的巡林者和法师，法师得到更多，因为他们对魔法的仰仗更大，使用魔法的威力也更大；同样是法师，则高阶的得到更多；以此类推。
　　毕竟，在这儿，有益身体的产出远不止这一项，但能温养精神力的一手数得过来。
　　当然，那些有益身体又能增强力量，或者敏捷的，分的时候固然也优待幼年精灵，却不偏重法师了。别的也是类似。

　　影风明白了：“所以，它们本来就快熟了？”
　　“是的。”修低声道，紧了紧两人的手，“这是喜酒。我们的喜酒。”
　　并不是每一对结合都会产出这种喜酒。不过，因为催发会令果子成熟，每一对精灵结合之后的几日里，部族里产出的酒、果子，总会多一些。之后一段日子，若正值春夏，植物生长旺盛，则恢复寻常；若是秋冬，植物正步入休眠，因为提前成熟了一批，则会少些。但神谕巨木等例外，它们不是寻常植物。

　　“喜酒？”影风知道人类社会的婚宴上有这个，但他没喝过。故而此刻影风一听，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由莞尔，当即转头注视修：“是啊，喜酒。”
　　修也回望影风。
　　而后影风抢前一步拦住修、亲了修。
　　修心中甜蜜，温柔回应。
　　这亲吻不深，轻浅温柔。一小会儿之后，两人继续牵手往前走。
　　走着走着，修突然失笑——他刚才注意力全在影风身上了，此刻才意识到，若只是为了亲他，影风用不着抢前一步再转身拦住他：这家伙不仅亲他，还拿他挡住了来路上守卫的视线。
　　影风不知道修在笑什么，但笑声里的好笑和宠溺还是听的出来的，于是他用力紧了一下牵着修的手。
　　修回了轻轻一捏，更乐了。
　　而后影风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修的脸颊，再一下——因为离守卫已经足够远，这回他没有调整自己站立的位置。
　　修含笑回应。

　　修的笑意还没收起，他们已经走到了生命之树的中心地带。
　　这里发光的菌类十分茂盛，令一切清晰可见。
　　就在这柔光之中，林息缓缓踱步而来，望着他们，欣然微笑：“真高兴看到你们俩。可惜斯特还没起来。谁让他昨晚喝了许多酒，又摘了个巨木之果吃。”

　　果然！
　　对神谕巨木的影响，果然被这俩老朋友看到了！

　　影风听了这话，耳尖浮上轻红。好在肤色关系，并不十分明显。他十分镇定地朝林息扪心欠身，一行完礼，便错开一步躲到了修的身后。
　　修心疼影风，按捺了自己的害臊，像模像样地叹息着岔开话题：“哎，他怎么能又把手伸到了老朋友的口袋里。”
　　林息笑意更大：“这是天性。他没必要为难自己不是吗，毕竟你也已经接受了。”
　　精灵对偷窃的定义，跟人类对偷窃的定义不太一样。毕竟两者寿命不同、习性不同、社会不同。半身人部族则压根没有偷窃这种罪名——当然，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半身人，知道人类是怎么定义偷窃的。
　　所以对于斯特的习惯，林息第一次招待斯特时就不在意；修一开始并不喜欢，后来结下了友谊，就不计较这个相对而言的小问题了。
　　但修总觉得林息不是在说斯特顺手取用的天性。
　　而后修突然想起来了——身为长老，林息能够与生命之树沟通；当林息站在生命之树下的时候，生命之树所觉察的，即是他所觉察的……
　　也就是说，影风亲他，他回亲，都被林息“看”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修果断切入正题：“你在这儿勘查法阵所需的基底？”
　　林息无奈好笑：“先让我道一声祝贺不好吗。”看看影风，也没再调侃，“正是如此。为了你提议的那件事。”
　　影风不解。修神色变得严肃：“决定了？怪不得你收晶石。”
　　“是的，都同意了。”林息转身带路，“来看看吧。”
　　影风更疑惑了。
　　修低声给他解释：“相比人类、兽人，十一族繁衍缓慢。故而十一族与人类争夺生存之地，可以取得战役的局部胜利，无法取得战争的整体胜利。长远而言，保存血脉的办法，一是融入，二是不与他们同在一片天空下。融入意味着消失，不是上选……但十一族做不到创造世界，所以只能从这个世界分走一块了。”
　　影风震惊，耳朵竖得笔直，默默眨眨眼，努力消化刚听到的事。
　　修瞧瞧他，自己跟自己叹了一记：“这种存亡大事，今天跟你谈……实在不是时候。”
　　——他们新婚！这也太破坏气氛了！
　　但影风的关注点不同：“你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