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保卫战》常山渐青

94、蓝色预警名单

　　“我们人类既然是大自然一步一步进化形成的产物，那么按理来说，人类做出的任何举动，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进步的还是落后的，同样也是大自然的产物，也是完全符合天道的——”亚当颇有气势地说道，似乎要进行长篇大论了。
　　拉斐尔安安静静地听着，同时还认真地思索着。
　　“呃，这就像羊吃草和狼吃羊一样——”亚当接着说道。
　　“所以说，即使有一天，咱们就按照最坏的结果来说，哪怕是有人用核弹一举毁灭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严格来讲，这同样也是大自然进化的结果，尽管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结果——”他又道。
　　“天道无所谓好与坏，善与恶，”他继续认真地讲道，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而判断一些事情好与坏、善与恶的，恰恰又是我们人类的主观意识——”
　　“其实说到底，这些判断和大自然本身，并没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他进一步解释道。
　　“确实，如您所言，好与坏，善与恶，对与错，这都是主观性很强的东西，着实不好随意评论。”拉斐尔痛快地承认道。
　　“拉斐尔，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人，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天生的孬种或坏种——”亚当继续往更深处谈论道。
　　“比如，你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拉斐尔勇敢地回道。
　　“但是，别人就一定认为你不是吗？”亚当追问道。
　　“这个，真不一定。”拉斐尔红着脸回应道。
　　“对，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其中也包括你和我。”亚当说。
　　谦虚好学的拉斐尔，依然听得十分认真。
　　“比如说，地球本身从来都不需要我们去保护它，”亚当继续条理清晰地说道，“你想想，它老人家什么严酷的环境没有承受过呀？”
　　“嗯，说得也是啊。”拉斐尔赞同道。
　　“需要保护的，是我们人类自己，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一言以蔽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自己，我们又何必劳神费力地提出要保护地球母亲呢？”他又如此表白道。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谈论到此，他又问道。
　　“当然了，我们绝对不会去干那种通俗意义上的坏事的，哪怕是稍微有点违背人性的事情，关于这一点，请你放心——”他表态说。
　　“我可以保证，统帅也可以保证！”他庄重地强调道。
　　“明白。”拉斐尔点头回道。
　　“甚至说，我们BSO就是专门和那些不理性、不文明的人物和行为作斗争的，这也是我们所肩负的众多伟大使命之一。”亚当说。
　　“至于采取什么手段，以及所采取手段的合理性和正当性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他补充道。
　　“就是，各人做各人认为对的事情，是吗？”拉斐尔道。
　　“从本质上说，确实是这样的，且历来都是如此。”亚当将眼光投向了窗外很远的地方，同时又淡淡地肯定道。
　　“有道是，画家不识渔家苦，爱作寒江钓雪图。”稍后，他又较为随意地嘀咕道，用另外一种颇具诗意的方式诠释了自己的意思。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也很正常。”拉斐尔感慨道。
　　“看过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吧？”亚当问。
　　“粗略地看过两三遍。”拉斐尔利索地回道。
　　他不明白，总裁为何忽然提到这个问题。
　　“三部当中，哪一部最精彩？”亚当问。
　　“第三部吧——”拉斐尔试探着回答道。
　　“鄙人粗浅地认为，《三体》的思想精华在第一部，科幻精华在第三部，而第二部则显得比较中庸，精彩的地方不是太多。”亚当井井有条地说道，估计对这个问题也思考了好久。
　　“是吗？”拉斐尔道，他感觉有点迷糊了。
　　“据说，中国有个大导演想拍电影版《三体》，”身为超级大富豪的亚当面容冷峻地接着讲道，聪明的拉斐尔立马就猜出了那位大导演究竟是谁，“然后，他又抱怨说，平时拍电影没有好剧本——”
　　“这话明显不对，”他继续激动地说道，“因为好剧本根本摆不到他的办公桌前，他已经脱离底层百姓太久了。”
　　“嗯，总裁所言甚是。”拉斐尔附和道。
　　“他前后好几个媳妇，他能拍出老光棍的悲伤和绝望吗？”亚当径直说道，也没给那位大导演留什么面子，“他的亲爹没像叶哲泰那样被一群疯狂的人打死，他能拍出叶文洁的心酸和凄凉吗？”
　　拉斐尔继续沉默不语，他在想，“那位大导演的父亲到底有没有被什么不可理喻的人打死过？”
　　“他真的没有那种可怕的经历吗？”他又反复追问自己。
　　“叶文洁是《三体》里的灵魂人物，那位大导演就算是为了自己许多个孩子的将来考虑，估计也拍不出原著的意思。”亚当较为克制地讥笑道，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大无畏的英雄人物。
　　“没错，总裁说得很有道理，”拉斐尔沉思道，“谁又会和大环境过不去呢？谁又有能力和大环境过不去呢？”
　　“仔细想想也是，”他接着又略显伤感地说道，“刘慈欣要是不天马行空地胡写一通，《三体》这玩意恐怕早就胎死腹中了。”
　　“所谓科幻元素，那纯粹是写给中小学生看的，这只是迫不得已地虚晃一枪而已，只是一层光怪陆离的外衣罢了。”亚当道。
　　“另外，你怎么看待《三体》中‘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这句话？”总裁冷不丁地问道。
　　“或许，大概，差不多——是对的吧？”拉斐尔道。
　　“我最不赞成这句话！”亚当斩钉截铁地说道。
　　“呃，属下愿意聆听教诲。”拉斐尔谦虚道。
　　“人性都没有了，还要兽性干什么？”亚当解释道。
　　“要知道，人性是兽性的升华，人性既然已经形成，就不该再退化到兽性，哪怕是走向灭亡，也不能失去人性！”他又强调道。
　　拉斐尔直接震惊了，他从未如此深入地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最关键问题就在于，如何理解人性，怎么定义人性！”亚当最后又给出了这样一种更加深刻的说法。
　　“还有一点，其实也很重要，”他继续十分庄严地说道，“你理解了人性，去告诉谁？你定义了人性，谁又会听你的？”
　　拉斐尔走后，亚当就通过蓝色蜘蛛网系统和邱香联系上了，然后他就把L国卫生部，恶意状告欧雷亚公司，私自在某些投放到该国的疫苗中加入蓝酵母针剂有效成分的事情，以及L国政府随后又把有关情况通报给法国政府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
　　“亚当，法国政府已经把BSO列入蓝色预警名单了。”这是统帅听完亚当的汇报之后，亲口说出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