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保卫战》常山渐青

12、吸铁石工程

　　在飞往莫斯科的国际航班上，王小明和李乐这一对搭档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李乐这边靠近窗户。
　　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的航班，大约需要飞行8个小时，才能达到莫斯科谢列梅捷沃亚历山大·普希金国际机场。
　　路上总得聊点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人在旅途。
　　李乐是北大数学系毕业的博士生，目前在某大学数学研究所工作，此人平时有些不善言辞，做事比较腼腆，性格较为内向。
　　王小明是云南大学天文学专业博士毕业，此人和李乐的性格正好相反，他比较活泼好动，脑子比较活泛，遇事想法很多。
　　另外，小明这个人长得还是比较有男人味的。
　　“来杯伏特加？”小明问李乐。
　　“还是来杯可乐吧。”李乐微微笑道。
　　“那是小孩子喝的饮料，不适合你吧？”小明说。
　　“小明这个早就烂大街的名字还只是适合小孩叫呢，他一个大男人不是照样叫王小明？”李乐暗暗想道。
　　“不过我一直都喜欢喝它。”他随后这样说道。
　　“好吧，随你。”小明在非常大度地一笑后，极为简洁地说道。
　　两人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饮品之后，随意喝了一阵子，李乐就问王小明了：“王哥，有一个问题我比较好奇，那就是咱们BSO到底是怎么选择成员的？”
　　“怎么，你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吗？”小明问道。
　　“是的，”李乐如实说道，“比如说我吧，我就是稀里糊涂地就成了BSO的重要成员，关键问题是，我平时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为什么如此高大上的BSO会看中我呢？”
　　“因为我们实施了一个规模巨大的优秀科技人才网罗工程，叫吸铁石工程。”小明直接透露道。
　　“什么，吸铁石工程？”李乐惊呼道。
　　“对，就是吸铁石工程，就是说，我们BSO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一样，对高科技人才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小明解释道。
　　“嗯，有趣。”李乐赞道。
　　“现在社会是一个高度信息化的网络社会，各种信息网络无处不在，网络的影响随处可见，我们就是广泛利用现有的各种各样的信息来源渠道，来大量收集社会上那些科技精英的有关数据，然后通过大数据分析，找到我们想要发展的对象——”小明进一步解释道。
　　“你们是主动行动？”
　　“当然了，”小明十分爽朗地笑道，“只有傻子才老老实实地蹲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找自己实现人生的理想呢。”
　　“你这不是在说我吧？”李乐憨厚地笑道。
　　“你是人才，不是傻子。”
　　“很多人都说我和傻子差不多。”
　　“说你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呢。”小明夸道。
　　“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说啥就说啥吧。”
　　“也对，何必和那些傻得要命的家伙一般见识呢？”
　　“如此说来，吸铁石工程智能化程度很高？”
　　“相当高，”小明在优雅地喝了一口伏特加之后点头说道，“它能非常精准地向我们描述出，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智力水平到底有多高，思维方式有什么主要特点，主流的价值取向又是什么，行为方式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等等——”
　　“有这么神奇吗？”李乐问。
　　“它比你的女朋友都更了解你。”小明呵呵笑道。
　　“太厉害了！”李乐赞道。
　　“网络时代，个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小明潇洒地说道。
　　“这话很对。”李乐由衷地同意道。
　　“现在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掌握对手有关信息的层次不同，对别人的关键信息握有的访问权限不同，如此而已。”小明非常成熟而又骄傲地在年轻的同事面前论述道。
　　“对，他掌握你的信息，而你不掌握他的信息，你就失败了。”
　　“对，就是这个样子。”小明肯定道。
　　“一个人比你厉害的地方，差不多就在于这一点。”
　　“能够想象，可以理解。”李乐说。
　　“信息就是权力，信息就是能量，信息就是金钱，信息就是实打实的阶级壁垒！”小明更加直观地描述道。
　　“嗯，言之有理。”
　　“谁掌握了更多的信息，谁就掌握了这个世界。”
　　“说得太好了！”李乐禁不住再次赞道。
　　“看见了没有，你的这些简短发言，就很能反映出你的内心世界大致是什么样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监听了你的发言，就能很容易分析出你的个人价值倾向，就能轻松地给你的三观画像。”小明说。
　　“对啊，我们的个人信息就是这样泄露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明说道，“吸铁石工程就是专门干这个工作的，它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心的人。”
　　“那么，吸铁石工程收集个人信息的手段合法吗？”
　　“当然合法了！”小明哈哈大笑道。
　　“而且，吸铁石工程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只需要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边角料信息，就能十分精准地对一个人进行画像。”小明道。
　　“不侵权，绝对不侵权！”他随即又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们的信息收集系统更为优越，智能分析软件系统更为高级，是吗？”李乐问。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小明说。
　　“我来打个比喻，你就能明白问题的实质所在了，”他接着又津津有味地说道，“比如说，现在从我们面前走过一个年轻的姑娘，我和一个三岁小孩从这位姑娘身上得到的表面信息，概括起来讲，其实都是差不多的，而你从中得到的有关信息也和我们一样——”
　　“结果，分析出的内容却大不相同，是吗？”
　　“由于我的人生经验较为丰富，我对这个姑娘的判断可能要比你准确许多，而你又比那个三岁小孩的判断得更为准确，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你应该能明白的。”小明说。
　　“嗯，我明白了，王哥！”李乐如释重负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