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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第 19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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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筇崖自己把自己给架起来了,笑容也愈发良善,与连穼互行了面礼后,她笑道:“孟小姐既来送行,连将军不如留她用了午膳再走?”
见她片刻间转换了态度,孟淮妴便得寸进尺了些,道:“殿下,我想与连将军单独告别,可否请您移步?”
筇崖皱眉,但很快舒展眉头,笑得大度,道:“无妨,本宫便给你这一时半刻的。”
“多谢殿下。”
待筇崖离开后,孟淮妴便走到连穼面前,话也不说,就这么瞧着他。
良久,连穼终是开口问道:“你有何事?”
“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连穼不解。
“即使是敌对双方,发现了对方的人,也要给个解释的。”
这是指昨夜派金叔跟着她了。
连穼这才明白,看着孟淮妴一脸严肃,他心中一慌,忙解释道:“我……”却发现无可辩解,便垂眸道,“是我失礼了。”
“呵~”孟淮妴倏尔一笑,道,“一码归一码,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你安排了金脍,帮我昨夜斩杀杀手。
但此处不是书房卧房,有些话点到即可。
孟淮妴再走近一步,微仰着头,低声问道:“答案,你满意吗?”
她的声音被压得冷暖交织,生出了钩子,索人心魂。
连穼的心颤了颤,喉结微动,却是后退一步。
孟淮妴便再近一步,踮起脚,凑得更近,与连穼的双目平视,低声问道:“是否——消了你心头顾虑?”
一点停顿,便生出无限缱绻,连穼只觉得面前这双眼睛有万种风情。
然而,他还是闭上了眼,口中吐出冰冷的话:“我想你误会了。”
“你话多了。”孟淮妴冲他的眼睛吹了口气,像是勾人开门的妖精。
“‘你想我’,便够了~”
像是只为了教人说话一般,这句之后,她便使轻功离开。
一缕清冷深沉的乌珀香从连穼的鼻尖钻入,睁开眼时,面前已无佳人。
躲在远处偷看的林不复对身边的长轮感叹道:“没想到将军还是不接受。唉!他的定力可真好,这搁谁身上不疯狂心动啊!”
长轮冷冷瞥他一眼,道:“反正要分,一开始就不接受更好。”
今日长轮如此高冷,却是因为与敲莲分手。
林不复不赞同道:“你们那是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都不了解彼此呢,过不来也很正常。”
回答他的,是长轮一声冷哼。
他倒不是舍不得分手,但毕竟也是用了真心的,总要允许人难过一阵子。
敲莲也已请辞,不做大将军府的府医了,继续按照孟淮妴的安排,做她的游医。
但毕竟与长轮有过一段感情,连穼一行离开时,默默注视的“队伍”里,也有她的身影。
孟淮妴借着送行的人群,光明正大地站在敲莲身边,关心起属下的情感状况:“既来送行,便还有情,为何分开?”
也是他们分手的时间恰好是在连穼要离开皇城之际,难免叫人觉得是为了各自主子而分开。
敲莲摇头,有一些哀伤,却是冷静地可惜着:“有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不够真,而是不够深。”
孟淮妴是不理解的,但既然真是个人原因,她便不再多问。
别看敲莲气质娴静,她其实内心叛逆果断,分了手,便不会再合。
她的父母也是大夫,双双在其十七岁时亡故。因为懂事起其父母就用非常强硬恶劣的手段禁锢她心灵和行动上的自由,强迫她学习医术,因此她内心叛逆,非常讨厌学医的,也不喜欢救人。
遇到了孟淮妴后,在其帮助下,她亲手毒杀了那一对渣滓,从此获得了心灵上的自由。然而在楼中训练时,她发现自己除了喜欢毒术外,竟然还是更喜欢医术,她也确实很有天赋。
但这一次,路是她自己选的。
得沈醉亲自教导,她的医术突飞猛进,学成之后,她表面上做着游医,实际上是救治各处需要救治的楼人。
敲莲看着长轮的背影渐渐离开视线,像是为自己上完最后一次药。
药到病除。
她离开人群,背起方才放下的箱笼,踏上自己的道路。
所有人都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到六月二十三,孟淮妴与六皇子终于会面。
十二皇女与三皇子同为常贵妃所出,若是筇崖公主没有说谎,若是十二皇女也没有受人利用而是帮助自家哥哥,那么那样符合孟淮妴喜好的褚祁,便是三皇子所派无疑。
但这也无甚要紧,无非是把她要对付三皇子的理由,又增加了一分。
沽酌楼雅间之中,乔时星与孟淮妴分坐两边。
孟淮妴不喜闲扯,还不待乔时星问出寻他何事,便单刀直入道:“殿下可知,当年土匪一事,是何人陷害于你?”
乔时星才坐稳的身形就是一怔,孟淮妴神态和缓,眼神慵懒,说的话却如此直白,竟让人分不清是老于世故还是涉世未深了。
他面色沉下,眼神发冷,道:“你知内情?”
“自然,我大哥孟淮清当时身为人质,我最是知道内情。”孟淮妴依旧用着慵懒的眼神和直白的讲述。
乔时星看着面前已经倒满的茶,道:“洗耳恭听。”
孟淮妴没有绕弯子,道:“孟淮清是被蒋林绑的,他之所以成为土匪的人质,便是因蒋林和三皇子殿下合谋设计于您,孟淮清为求脱身,便也参与其中。”
三皇子?
听到这些,乔时星目光狠厉起来,但也尽是怀疑,他抬眼问道:“你与孟淮清不合?”
孟淮妴慢悠悠地端起茶喝了,把问题抛了回去:“殿下以为呢?”
乔时星禁不住冷笑一事,不置可否。却显然,是认为不合的。
无论表面上多么和谐,在这种要为了争储而明争暗斗的皇子眼里,亲兄妹也是不可能真的全无算计的。
孟淮妴道:“但孟淮清到底是我孟家人,还请殿下先对付主谋才是。”
“先对付?”
乔时星目如鹰隼,看起来确实很不好招惹,此时的他与土匪之事发生前的他,判若两人。
孟淮妴控制好表情,没有流露出一丝乔时星这种人会厌恶的怜悯和异样,她眼中只有一点点野心和残忍,道:“是啊,殿下,您遭遇的种种,蒋林和三皇子可是主谋,您可不能放过他们。”
乔时星并不相信,焉知孟淮妴此刻不是在算计着他,让他对付这几人?
他冷声道:“若本殿没有记错,蒋林对你,可是屡次出手。”
“是啊!”孟淮妴并不否认,“可是我也害他不得,我与殿下既有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对付这几人——当然,也可以包括孟淮清。”
既然联手,总要给出诚意,乔时星趁机问道:“你与蒋林之间,有什么仇怨?”
“也无甚仇怨,不过是他技低一筹,第一次算计我时,输给了我。”孟淮妴笑道,“他可真是小气。”
这笑是很明显的做作,像是在寻求对面之人的认同。
这不算回答的回答,意思是“问不出的”。
乔时星又垂眸看着茶面,良久道:“为何选择现在告知。”
“我当时未说明真相,是害怕您不相信。”
“现在便认为,本殿会相信了?”
“此事与我无关,我是没查过,但与殿下有关,殿下尽可去查。从尾找头寻不着,从头找尾……兴许能查出一二。”
“嗬!”乔时星又是一声冷笑,他终于端起茶盏,却是伸直了手臂向前,眼中没有感情,“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不是反问,却尽是反问之意。
那盏平举到孟淮妴面前的茶,也不像是要与孟淮妴碰杯的意思。
显然,他还是不信,甚至不信这茶无毒。
孟淮妴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勾唇一笑,既纯且狠。抬起手,纤纤食指轻轻从杯底往上一拨,茶盏在乔时星的手中倾倒、翻转,茶水朝内,尽数倒于桌面……
乔时星对她的举动确有本能地一愣,但目光更沉,隐有杀意。
待茶倒尽,孟淮妴从他手中拿过茶盏,又拿过桌上的茶壶,斟满了一杯。
她举起那杯茶,对乔时星示意,像是终于要证明杯中茶水无毒,乔时星杀意散开,凝神看去。
却见孟淮妴没有直接饮下,而是仰起头,杯盏高离唇边倾倒,茶水便倒入口中。
乔时星瞳孔微张,有些看痴。
她举动优雅又潇洒,可在乔时星看来,却见她眼角眉梢都是蛊惑。
孟淮妴只倒了半杯,并未沾染唇边衣物。她像是绝世高手略施了小计,喝下半杯茶水后,便把杯盏伸到乔时星面前,不必多言,其意自明。
乔时星一默,在孟淮妴坦诚的目光下,接过那半盏茶,再不怀疑,干脆利落地饮尽。
原来不是她眼睛生了钩子,而是自己心里长了藤蔓。
空杯盏被重重放回桌面,他的理智回归,手却没有离开杯盏,而是摩挲着,语调更冷地问道:“你有何目的?”
他明白不是爱,只是短暂的心动。——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任何人都会对美好的人事物心动。
只是发生在此时此刻,是不合时宜的,显得他好色似的。
他再朝对面看过去,定了心神,也不该那样,显得孟淮妴以□□人似的。
既让自己轻浮,也不尊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