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照亮时》想无

17、下马威

　　初霜不知道沈应州打算怎么做，因为他只叫自己放心，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就好。

　　沈佳嘉的补习课因此停了两天，不过她倒是挺高兴的，因为星期天是她同桌生日，她沉浸在去参加生日宴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而初霜也不想让沈佳嘉知道，怕她因此而担心多想。

　　果不其然，初阳这个人确实说到做到，甚至还提早了一点到学校门口。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初霜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件黑色的纯色短袖，手上还夹着一只没抽完的烟。

　　原本沈应州正跟着初霜讲话，顺着初霜的视线，他发现了初阳。

　　不知道为什么，初阳的第一反应很不好，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凶狠了，看自己时还微微眯起，似乎已经在思考着怎么动手。

　　但是为了钱，初阳只能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初霜，这位是？”

　　初阳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但是指了指旁边的沈应州。

　　“初霜的哥哥是吧？我是他男朋友，我叫沈应州。”

　　沈应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连香烟喷出来的烟雾就这么直直地冲着初阳去了，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初阳觉得，初霜这个男朋友看起来并不是好惹的人，而且看起来也并不像一个穷小子，于是打算忍下来，之后再找初霜算账。

　　“哎，沈先生你好啊。”

　　初阳脸上带着笑容，向沈应州伸出手。

　　沈应州瞟了一眼，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又将目光移开。

　　“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跟上来吧。”

　　沈应州将香烟熄灭，随即带着初霜就转身往前走，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初阳的想法。

　　初阳看着他们两个背影，后槽牙死死咬住，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与上次的咖啡店不同，沈应州直接将初阳带到了赢师大后街一个吃饭的小店。

　　此时店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体格跟沈应州差不多大的男人在，看见沈应州和初霜时也不说话，只是熟稔地给沈应州递了一支烟。

　　“喂，后面那个，抽不抽烟的？”

　　老板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似乎是很不情愿问他。

　　“啊，不用了不用了。”

　　初阳是抽烟的，但是他此时实在是不敢上前去接过那个老板的烟，他看上去实在是太凶了，比沈应州还要凶。

　　“都坐啊，站着干什么？”

　　另一个老板将烟点燃之后，便坐到桌子前，开始煮水泡茶。

　　初霜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下意识地就拽紧了沈应州的衣袖。

　　感受到初霜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沈应州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点。

　　“坐吧。”

　　沈应州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温柔，两个老板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点诧异。想打趣一点什么，但意识到在场还有一个外人在，于是便继续板着张脸，不开口。

　　四个人都坐下了，桌子上已经没有第五个位置了。

　　初阳站在一旁有点尴尬，但是也知道，这是沈应州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初阳也不敢跟他们起争执，于是只能在其他桌子边拉了个椅子，在他们周围坐下。

　　等到开水沸腾，老板将水倒进茶杯里时，沈应州才状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听初霜说，你要结婚了？”

　　沈应州这句话问得直接，没有加些弯弯绕绕，初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开始冒汗了。

　　“啊，是，是。”

　　“唔，结婚得挺早，你是几岁来着？”

　　老板刚刚将茶泡了出来，三个茶杯都在冒着热气。沈应州慢条斯理地将一杯端到初霜的面前，还轻声地跟她说了句小心烫。

　　“我今年23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应州问的每个问题，初阳都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他意识到有点不对，于是便连忙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沈先生你...”

　　“嚯，老沈，人家还比你小两岁呢。”

　　泡茶的那个老板惊讶地说了出口，看向初阳的眼神里都带着戏谑。

　　初阳坐的那个位置刚刚好就是水蒸气上涌的方向，他被熏得脸都红了，但是偏偏又不敢说什么。

　　“这么着急？”

　　沈应州对着老板笑了笑，随即将眼神转向了初阳，眼底的笑意尽散。

　　初阳除了赔了两个笑脸之外，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再开口。

　　沈应州将初霜挡得严严实实，初阳想给她一个眼神都没办法。

　　本以为沈应州不会说到正事，初阳刚想开口离开时，沈应州终于说话了：“你要三万？”

　　这三个字似乎打进了初阳的心里，让他感觉到还是有希望的。

　　热点就热点，吓人点就吓人点，只要能拿到钱，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不，彩礼实在是凑不齐...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初霜开口的。”

　　在里面听见这句话的初霜真的很想给他翻个白眼，他自己说的这话，自己敢信吗？

　　“我有一个朋友刚好是在放贷的，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

　　泡茶的老板正一口一口品着茶，说出来的话似乎是很平常不为过的，但是听得初阳心里一惊。

　　放贷他们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难不成真的有点什么背景？

　　额头上的汗滑落，初阳下意识地就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是来看看我妹妹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一个大学生有办法给你凑够三万？”

　　坐在初霜对面的老板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倒是有个方法。”

　　沈应州慢悠悠地开口，脸上还有一丝笑意。

　　“什么？”

　　初阳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是不太敢相信他会给自己想办法。

　　“最近刚好有个拳击馆在招陪练，来钱挺快的，不用半个月就有三万了，考虑下？”

　　听到沈应州这么说，初霜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初阳吃瘪，以往在家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现如今在沈应州面前，只有被调侃戏谑的份。

　　沈应州的表情实在是认真，所以初阳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认真说还是在逗自己玩，但是无论是哪种形式，初阳都不愿意接受。

　　“沈先生，这个就不必了，我还是跟我妹妹私下聊吧，不麻烦你！”

　　听见初阳的这句话之后，初霜更加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沈应州的后面，不想给初阳一丝看见自己的机会。

　　“私下聊？什么方式私下聊？我们现在不就是私下在聊吗？”

　　泡茶的老板好奇地问道，随即看了一眼被自己锁住的门，确保初阳暂时出不去。

　　“初霜！”

　　初阳怒吼了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角落里的初霜。

　　“哎呀。”

　　靠近初阳的那个老板“手一抖”，有点滚烫的茶水就泼到了初阳的裤子上。

　　“啊！”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初阳尖叫着跳开，连忙用手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水。

　　“你什么意思啊！”

　　“不好意思，手抖咯。”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初阳，似乎是真的不小心一样。

　　但是初阳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你们！你们今天就是故意的吧？！”

　　初阳刚刚反应过来，他们将自己带到这里，又说了这么一些话，分明就不是要给钱的态度。

　　“你才发现？”

　　冲茶的老板也站起身，微微低着头看向初阳，面上的笑意不在，转而展现的是不悦。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初阳想往外面走，但是却被老板拦住了。

　　“坐下继续说呗，谁说你可以走了？”

　　初阳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又不情愿地坐下了。

　　“如果就这么放你回去了，谁知道下次来的是谁？”

　　沈应州没有忘记，初霜跟自己说过，倘若这次初阳无功而返的话，很可能下次来的就是他妈妈了。

　　那个女人却恰好是初霜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按初霜的说法，她这个人极其难缠，又很泼辣，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儿子，不会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沈应州想将事情在初阳这里做个了断，不要让初霜不想见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心事被猜中，初阳的脸色更差了，他的嘴唇死死颤抖着，似乎是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所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初霜在这里读书的？”

　　沈应州的表情多了几分好奇，这是初霜想知道的事，但是沈应州也感到奇怪。

　　之前两年毫无声息，现在突然就找到了，不太现实吧？

　　“我去找了初霜的高中老师。”

　　初阳的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向他们任何一个人。

　　原来如此。

　　沈应州看向初霜，从她眼神里读出了不可置信。

　　“你威胁李老师了？”

　　初霜不再躲在沈应州的后面，她站起来，看向初阳的眼神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我没有！”

　　初阳连忙否认了，随后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道：“我跟他说，妈妈的身体不舒服，想见一见你。”

　　初霜简直都要气笑了，这个人果然和以前一模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不择手段，这次他竟然能拿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来骗人！

　　“哟，这兄弟还是个人才。”

　　冲茶的老板一下子就听懂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对初阳竖起了个大拇指，不过眼里的讽刺倒是一分不减。

　　初霜拉了拉沈应州的衣袖，表明自己不想再跟初阳说任何话了。

　　沈应州大概知道初霜现在的心情，于是也不跟初阳磨蹭，开口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这钱你要还是不要？”

　　或许是沈应州的表情太过可怖，初阳思考了几秒之后立刻回应道：“不要，我不要了。”

　　初阳很怕，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的话，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可能还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家店。

　　那两个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跟沈应州有的一拼。

　　见他识相，沈应州也不打算继续跟他掰扯下去了，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千块钱，一张一张的数给了他。

　　“拿着吧，买一张飞回礼阳的机票，我不希望再在赢川看到你，包括你家里的其他人，懂了吗？”

　　初阳咬咬牙，接过钱，回答道：“知道了。”

　　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至少这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