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梦舟》香瓜杀手

2、第2章 造船

　　蓝菁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放空，久久沉默。

　　半晌，她低头问道：
　　“为什么会有天罚？我们什么也没做……”

　　猛地抬头，那双杏仁圆眼里，隐隐地布满愤怒和质问。

　　“天罚之雨并不是一种惩罚，它是客观存在。像风，像火，像空气。地球只是到达了必须接受天罚之雨的契机。”系统平静地解释着。

　　“可是你明明说天罚已经开始……”蓝菁皱眉，被系统话里的前后矛盾弄得摸不着头脑。

　　系统对自己的解释作出补充：
　　“你可以将我口中的‘天罚’，视作‘天罚之雨降临’这一种现象。”

　　“一个月之后就结束？”
　　如果是下一个月的暴雨，蓝菁觉得地球会利用自身的循环进行调整。

　　“不，一个月之后，一切才算开始。”

　　蓝菁直接从地上坐起：“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为期一个月吗？”

　　系统已经习惯了她的暴躁脾气，前几天或许还需要停顿调整，现在可以忽视她的语气：
　　“一个月是天罚之雨降临的时间，等你们能够应对天罚之雨的影响，一切才算结束。”

　　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陡然升起，就像那天她伸出手之后的万分之一秒。

　　“什么影响？”

　　系统沉默，哪怕蓝菁再追问，系统也不回答。

　　“会有人死吗？”蓝菁换了一个问法。

　　“难以避免。”

　　这个回答让蓝菁倒吸一口凉气，天罚之雨的范围是整个地球，那这种难以避免的情况必然会处处发生。
　　这不是天罚是什么？

　　蓝菁闭上眼睛，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

　　“你刚刚说，我们是在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应对影响的准备？”蓝菁脑子里思绪纷飞，系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数据代码一样在她意识里刷来刷去。

　　“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系统再次强调。
　　此时此刻蓝菁已经没有不耐烦，只能感受到战鼓擂擂的紧迫感。

　　“我们能做什么？”蓝菁毫不犹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力气急等着用出去。

　　“造一艘大船，它将成为地球上最稳固的安全屋。”系统几乎脱口而出，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长久以来的计划。

　　蓝菁心里只剩下无奈：“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学的是文学，不是造船学。”

　　她这话一出，空中立刻浮出一团白光，一本造船秘籍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蓝菁看着封皮上直白的四个大字，直觉系统一定是在等着她说这句话。

　　“二十多天，边看边学？哪有这么速成的……”
　　蓝菁嘴上嘟囔着，手却迫不及待地把书翻开。谁知刚打开第一页，一种神奇而陌生的力量像潮水一样灌入大脑！

　　脑子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蓝菁动念一想，猛然发现自己竟然知道造船的所有知识！

　　“这是……”蓝菁还没习惯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一块知识。

　　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是法术吗！

　　“意识压缩，这是每任梦舟主人经验的结晶。”系统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感慨。

　　“我还以为你说的梦舟只是一个名字，没想到真的是船。”蓝菁不好意思道。

　　她还以为梦舟是系统的名字，就像她叫蓝菁，系统叫梦舟。

　　蓝菁盘腿坐在原地，把脑子里的新东西都过了一遍。学完之后她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解决就没办法造船。

　　“这么大的船，我一个人不行，至少要再找一个力气大的帮把手。”蓝菁主动向系统提要求。
　　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系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诡异感。
　　对她这个问题，系统自然有答案：“可以买人。”

　　蓝菁双手环胸，头微微向上抬着，问：“我们现在不在地球。而且买人犯法。”

　　“我们现在在星际，有一些特殊情况，买人不犯法。”
　　系统这话在蓝菁听来，颇有种在跟她‘狼狈为奸’的感觉。

　　她撇了撇嘴：“这到底是什么法外之地……”

　　买卖人口都能成合法行为。

　　“星际人力劳动市场可以雇佣终生工人，双方都愿意，签订劳动契约就可以。但是需要每月支付工资并给予养老补偿。”

　　“当然还有一种合法性不强的，”系统顿了顿，综合考量了蓝菁的道德底线和地球的人文历史，他觉得这是可以说一说的：

　　“一些没有身份的人以及犯罪被判流放，但流放时间超过他们预期的寿命，这些人会被流入廉价劳动力市场。只需要付一笔手续费，以后这个人的一切就由买主负责，法律只维护买方利益。”

　　蓝菁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官方鼓励人口买卖？！

　　系统好像猜测到了她的想法：“这个渠道审核十分严格，但凡五大帝国能找到身份记录，都不会进入这个人力库。”
　　“所以里面大多都是流放囚犯，比起由官方统一管理分配，在人力资源过剩的主星，官方更愿意把这些人卖去其他有需要的地方。”

　　“当然，也有些因为自己的原因失去合法身份的人，通过这种方式谋求一条生路。”

　　蓝菁对此表示难评，只能说每种社会都有自己的运转方式。

　　“那我们要哪种？”蓝菁刚问出口，突然想到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话说，你有钱吗？”

　　“星际使用的货币并不是一种固定的物质，而是能量的凝结体。这个能量和我们的能量是相通的，所以……”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蓝菁就蔫儿了下去：“所以我们没有。”
　　他们仅剩的这点能量，用系统的话来说，活不过几个月。

　　之前系统让她砍树，她还以为是通过砍树的方式获得一些能量。

　　“挤一挤还是有的。”

　　“不可能！一滴都不给。”蓝菁否决的态度十分坚定。
　　笑话，能量耗尽她就会死，这是绑定这破系统五分钟后她就知道的事情。

　　现在怎么获得能量都还不清楚，死期就在眼前。

　　“不招个人，你自己造不了船。”系统无情道。

　　“那也总比明天就死好。”蓝菁稳如金钟，决不被他三言两语动摇。

　　那可是买人，再便宜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之前系统预估她的死期是三个月，抽干了都不一定能换一个回来。

　　“我算过了，现在低级劳工市场最便宜的人两百，需要花费我们两个月左右的能量，如果能……”
　　蓝菁捂住耳朵，气鼓鼓地说：“之前说只剩三个月，你一下给我抽走两个月？！”

　　“你就忽悠我来给你造船，造完船就把我扔掉是吧？”
　　什么破系统！她就不该帮他做任何事，哪怕一棵树也不该帮他砍！

　　系统也很生气，双方僵持着，整片空间默然无声。

　　蓝菁转过身去，背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没一会儿，寂静的空间里出现了低声地抽泣。
　　她这几天的不安与愤怒在此刻积累到了极点，她越想越委屈，开始忍不住朝系统大喊：

　　“我才二十一岁！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手欠伸手接了一滴雨，为什么是我！”

　　“我马上就要转正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蓝菁嚎啕大哭，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奔流着：
　　“还不如让我待在地球上，让那个什么雨淹死我好了！”

　　系统轻轻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蓝菁，他也生不起气来，只能尝试安慰：
　　“梦舟只要拥有实体，能量就会自然恢复，只是速度比较慢。”

　　蓝菁哭得胸口起伏，并不搭理他。

　　“我预估了一下，自然产出的能量刚好可以抵我们的消耗。”
　　“所以只要在二十一天内把船造好，你就可以活很久很久。”
　　系统不会安慰人，几辈子也头一次干这事儿，不过好歹是把蓝菁的情绪给稳下来了。

　　“你不会骗我吧？”
　　蓝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要是被这破系统摆一道，她这辈子可就这么结束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系统忍不住再次深呼吸，他承认自己的动机有些不良，但他可从来没有害过她。

　　“如果不买人，你就造不了船。造不了船，我们就没有能量，也回不去地球。”
　　“返回地球的窗口期很短，如果错过了，我们恐怕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回去了。无论是你还是地球，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都是未知数。”

　　大棒加甜枣，蓝菁是不想选也得选。

　　她很不喜欢这种把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相信一个看不见的人。
　　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人。

　　系统的‘破绽’很明显，他有情绪，像人一样的情绪。哪怕他已经尽可能装作自己像个机器一样心如止水，但她还是能体察到那些微妙的瞬间。

　　蓝菁甚至考虑过星际科技发达这个因素，假设他们真的做出了拥有完全仿真人类情绪的系统，她把他当成人也没毛病。

　　“想好了吗？”系统一刻也不想耽搁。

　　蓝菁的目光透过‘虚空镜’，看向那白绿相接的混沌一线。

　　她深吸一口气，即便是破釜沉舟，那也去拼一把：
　　“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