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返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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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卷上面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难破译的密码，都是中文，最多两个繁体字夹在里面。
内容不多，摊开看完，言彻依旧是不理解这串中文。
当然，不是字面意思的不理解。
“返生蛊”，一种换个角度来讲，能让人重生的不靠谱蛊术。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王明诚在言彻身上种下的是蛊虫子体。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它趋近于成熟，现在可以出去闯闯自己觅食了——言彻经手的所有案子里积聚起来的负面能量。
下蛊的人手上拿着返生蛊的母体，在子体积聚的能量足够时，便会服下母体。
两相结合，他已至风烛残年的灵体会换到言彻这个躯壳里面。
至于壳子里原本的人，到时候早已经被蛊虫蚕食殆尽。
“太扯了。”良久，言彻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平时话再多，这个时候也只能艰难说完这句。
“段毓姐说过，她都只能住在自己的躯体里，而且她的灵体能保存完好还是因为死的时候执念太大散不去。”
“后面还是曹遂出面，让她能完整地存在，但是身体依旧是死的。她的身体是她的，但也只能被她操纵，不完全属于她。”
更别说，生生把一个人原本的灵体逼出去，再把身体据为己有。
简颂章低声说完一串话，便蹲下看了眼趴在桌上的人，“你现在这状态，不会打算就让他这样吧？”
言彻有点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因为情绪起伏有些抖，不想狼狈的样子被看到，他就只能遮住脸。
颤抖的手握着拳却还是止不住，随后微凉的手心便盖在上面。
紧接着是简颂章的声音：“我之前给你说的什么？”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
再多的简颂章也不好说，他终极不是言彻这个人。
从平平无奇的生活中脱离出来，模糊了过往记忆，只能把对自己最友好的人视作尊敬的长辈。
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那个长辈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死。
言彻他确实接受不了，他人活了二十八年，却什么也没去接触过，几个月前甚至还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只有最单纯的表面关系。
但简颂章可以毫不犹豫地看开，他过往的经历注定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他会用这种不让自己感到难过的方法，去告戒另一个人。
毕竟他也不想言彻难过。
“先让我闷一会儿，就一会儿。”言彻反手握回去，用的劲有些大，但这让他很有满足感。
不久前，言彻其实接受了他那位师父的反派设定，而且还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伪装到好人阵营的反派。
但当所有细节都指向已知的真相时，还是会心慌，会不可遏制地去想原因。
不过也确实只要自己独自闷一会儿，就好了。
言彻想了想，他现在手上有的东西其实很多，没必要害怕，不用担心，不会早死的。
“可以了。”
桌边的瓶子晃了晃，随后滚落在地上又立起。
简颂章见状拍了拍言彻脑袋，“你姐找你。”
言彻“啊”了声抬起头，他哪里这么多姐？
同一时刻，杜若已经钻出瓶子，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腿暂时还没出来，所以只有上半身，此时她正和言彻完全平视。
刚才还精神恹恹的人一惊，连人带椅子往后载倒，要不是还有个人，他今天必定脑震荡。
虽然知道言彻这行为在杜若眼里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简颂章还是稍微地有些丢脸，“以后还是每天拉着你看两部恐怖片再睡觉吧……”
不然异调局真的要完。
“不能这样！”
言彻全好了，刚才的自闭仿佛不存在，此时反驳也很有力气，“童年阴影变成成年阴影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已经恢复正常的杜若一张冰霜脸坐在一边，大概只有言彻能发现她嘴角上升了两个度。
因为刚才又“逗乐”了一回 ，杜若现在心情算得上开心。
“给的东西都看完了的话我来说说我的。”
言彻便屏气凝神，倒不是正要听她说什么，而是有些信不过。
杜若不管怎么说都是王明诚的灵侍，她的话里，她脱离了控制。
可具体怎样，言彻也不能完全保证。
“小言。”
似乎被戳破的人慌了一阵，然后坐好，“姐您说。”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毕竟我是什么身份我清楚。你只需要清楚，我不会贱到要跟着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人，就够了。”
言彻点头，还是说：“杜若，很抱歉……出了现在这事，他身边的人我都不好信。”
而且也太突然了，刚一回去，杜若就拿上了他现在会需要的东西。
“不过我想你确实一直都没有对我表露过任何恶意。”言彻又笑了起来。
虽然杜若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以传统鬼怪的样子出场，但也的确没真的害过他。
他对杜若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几百年前还是人的时候是个郎中。
至于现在的动机，她刚才的话能够解释，也有可信度。
说开了也就好谈，本来杜若对于言彻的具体态度也不甚在意，便直接说：“你让我待在你工作的地方就好，只要他来了一次，我就能准确地找到人。平时不用放香，扔一边就可以。”
她看向地上的瓷瓶，拇指大小的青玉瓶。
那是常宁被忽悠着提供的，据说还是以前收集到的古董，结果一下就把鬼装了进去，他一时有点惊。
拿了人东西不好再拒绝什么，言彻只能带着他一起下山，现在人还在另一间屋子念经，一口一个“都是真的”。
“那孩子。”叹了声，杜若的声音越来越低，“可以稍微指导一下，天赋不多但确实能吃苦。”
……跋山涉水，四处打听，走岔路好几次才跑到正确的山头去，那确实能吃苦。
她随后隐去身形钻进了瓶子，一切又归于寂静。
“杜若应该是高级灵侍。”简颂章把瓶子方放好才说：“他们确实容易产生完全属于自己的意识，讨厌王明诚那种老头很正常。”
言彻想到以前的一些事，笑了下，“她也确实不是那种会对主人很忠心的灵侍。”
“她不怎么听王明城的话，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王明诚才没有把她带上吧。”
“唔，其实你不算特别倒霉，至少你身边的人确实都是好人。当然，除了你师父。”
言彻捏着他手，侧脸靠在上面，低低地笑着，“这已经算很幸运了。”
门被推开，后面的常宁小心探头，“那个，两位师兄，我好像没听到杜若的声音了，她还——卧槽？”
刚刚还矜持的人眼睛瞪大，“……老，老大们？”
言彻默默放开简颂章的手，简颂章那只手却还搭在他脖子上。
“我不是你师兄。”简颂章毫不在意，甚至又抬起手在言彻下巴擦过，继续说：“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你这么菜的。”
言彻赶紧去捂嘴，“好了好了，咱不纠结这个。”
他起身把瓶子拿给常宁，说：“没事可以在异调局待一会儿，老师他……这个，就先不管了，有机会我教你就是。”
还好常宁是个并不会轻易感到挫败的人，此时依旧笑嘻嘻，“那也行吧，反正我就只见过老师一次，没那么重的师生情。”
视线一转，他看向简颂章，问：“教的话，可以让他来吗？”
看得出，常宁确实对当一个道士的兴趣特别大，刚刚还处于震惊阶段，这个时候又绕回了他自己的主线任务。
“我也不是不能付钱嘛，其实我家还挺有钱的，您开个价就好。”
言彻一笑，“他暂时不太缺钱，而且——”
“可以。”
？？？
言彻把人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知道我们这个工作其实算体制内吗？你知道你刚才当着你领导的面开始搞兼职了吗？”
简颂章正经地点头，“嗯，所以你要举报我还是开除我？”
那真不行。
言彻转身面对常宁，随后堂而皇之开后门，“给钱的事是你们朋友之间私下的交情，就这样。”
见人还愣着，言彻让开一点，开始介绍简颂章。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位是你，真师兄的交往对象，但是我和你的师兄弟关系现在几乎不存在，我就当朋友对待你了，所以他就是你朋友。”
稀里糊涂一大通话，言彻挠着头把简颂章推过来，继续说：“这位，叫简颂章，你直接喊哥就是。”
简颂章便伸出手和人相握，“嗯，朋友。”
被摇了两下手的常宁大脑运转过载，好半天才出声音：“哥？”
“有事可以找我。”
拿上瓶子，常宁原本想离开，跨出两步又返回来，踌躇半天说：“其实你们刚才的事我听了个大概，我想问一下，老师他现在，是在害人对吧？”
总感觉常宁对这个没什么交情的老师有点不舍得……
言彻还是点头，说出了实情，“包括你，都是他的目标。”
常宁一抖，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杜若说，他以前是个好人。”
言彻又放心了。
常宁确实不像有什么心眼，就连他的身份也是响当当的，隔壁市首富家最小那儿子。
上面还有一堆各自都大有名气的哥哥姐姐，这位虽然偶尔还能在新闻上看到，但据相关报道来看，他是个纯血傻白甜。
只是杜若自己都说，王明诚从一开始还是个好人。
那可能真的是人在变吧。
送走人，言彻又去看了眼桌上的纸卷。
简颂章给他发的资料里没有这个“返生蛊”。
打开手机一看，确实没有，上面收录的东西虽然多少都有些邪性，但和这种拿人命喂养的东西，就连相似的一个也没有。
“你这写的……”
手机突然就被抽离出去，言彻刚要说“什么”，就看简颂章直接点进了联系人备注。
言彻瞬间慌神，那个“:(”还摆在那。
谁没事在别人名字里加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包，这个表情除了抱怨还能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
“改好了。”
声音没听出任何情绪，再看手机，刚才的哭脸被改成了笑脸。
现在是“:）”。
简颂章当然没生气，他把手机还回来，抬头吻在他嘴角，“幼稚就幼稚吧，没事，我也没特别嫌弃。”
虽然有被安抚住，但是当面戳破一个月前的心思，还是让言彻有点不知道往哪缩。
最终还是没让自己那么怂，他低下头，轻声说：“谢谢。”
没有因为我的各种不足而放下，还一直在向前，明明你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一个拥抱的人。
半晌，简颂章又提起刚才杜若说的另一件正事：“你父母的事，怎么想的？”
沉默半天，言彻哑然出声：“不好说。”
十多年了，一切都化作了两抔土。
杜若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其中就还有关于自己父母的死。
两个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就病逝了？
言彻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除了对父母没什么记忆，最大的原因就是想不出他们会有意外的任何可能。
但对上的，是不会用常理去思考的疯子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返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