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晚照》玄序莹莹

43、肆叁

　　这一日下班前，助理一如既往地向靳濯临汇报行程安排。
　　“靳总，跟您对一下明天的行程。”

　　靳濯临已经换了一身运动服，俨然约了人要去打球的样子。手里还在拾掇这自己的背包。

　　“明天我要跟研发那边讨论技术上的事情。不太重要的都退了吧。”

　　助理自信满满，“您放心，一早给您排好了。整个上午都安排在研发部，原本去壹盟开推进会的事情直接派给杨经理去了。”

　　“壹盟的推进会？”靳濯临迟疑一下，“他们有拿新的东西出来吗？”

　　“有的。上次的会议之后，他们的设计整体都有了很大变化，故事背景、美术、动作等等，给出来的东西都更具象了。明天杨经理去主要是就几个问题再具体沟通一下，基本我们就可以同步开始布局硬件设备了。”

　　靳濯临顿一顿，道：“早上我还是先去壹盟的会吧。研发这边的会他们先开着，我十点半前回来。”

　　“您要亲自去？”
　　助理有些诧异。这个会并不算大，放在平时来说，靳总是不至于非得跑一趟的。

　　“上次的情况，他们的世界观搭建那一块问题还很大啊……不去看看怎么放心。”
　　靳濯临背着包走出去，脸上荡漾着助理看不懂的笑意。

　　第二日，壹盟的会议室又是黑压压一圈人。

　　靳濯临边听边埋头处理手机上的消息，偶尔转两下手上的笔。笔记本上却白森森一字未写。
　　他的心不在焉搞得Charles和Amy他们有些不安，猜想是自己的进度出了问题。

　　“靳总可是对这次的设计有疑问？今天我们的主要负责人都在，不如提出来，能现场解决的就现场解决了。”Charles暂时中断了后面的汇报，开门见山问靳濯临。

　　“世界观这一块是谁在负责？”靳濯临缓缓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是我。”Amy站起来，表面虽淡定，心中已经慌得一匹。

　　“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靳濯临道，“不是还有个主笔吗，我想想多听听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哦，您是说余温吧。”Amy松了一口气，“她是外包兼职员工，平时不在公司，我们都是线上对接。您这边有什么意见我会转达她的。”

　　靳濯临点点头，抬起左手看看手表。
　　“我没什么问题，壹盟的专业自然是不容置疑的。具体的事项杨经理会继续跟你们对接，我这边后面还有会，就先走了。Charles，有事我们随时联系。”

　　“看来世界观这一块还是有问题啊……”下面的员工轻声议论，“靳总突然袭击，居然就为了听这个。这下Amy姐压力大了……”

　　过几日，余温正在暑气浓郁的中午打盹。

　　她斜倚在椅子上，脑袋昏昏沉沉。写字楼的冷气开得很大，偏偏她坐在窗户边，半边身子对抗穿过窗户跑进来的热气，半边身子又要抵御头顶上“滋滋”冒出的凉气，体感极差。
　　也就只有中午的20多分钟能把椅子往里面挪一下，盖个小被子眯缝下眼睛，算是工作时间最惬意的时候了

　　“余温，余温！”
　　偏偏就是这么惬意的时候，许乐言还要来剥夺。

　　余温睁眼，身子却不想动弹。
　　“怎么了，刚睡着……”

　　“抱歉抱歉！”许乐言把嘴凑到余温耳边，却难掩一脸的兴奋。
　　“好消息，有大单子来了！”

　　“来就来呗……那也是商务该开心的事情。怎么，你介绍的？”
　　“我哪有这么好的资源！不过，商务那边跟我透露，人家点名要你负责这个项目的执行。”

　　余温这才坐起来，心中有些狐疑。
　　自己工作时间不长，在这一行中全然谈不上“名气”二字。一个小透明而已，不过是背靠着大公司，组长带着做做项目，哪里有什么署名权。

　　“点名叫我？我本人？”

　　许乐言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你老实跟我说，你们是不是认识……”

　　“什么啊，我连是谁的业务都不知道。你这个消息靠谱吗？”
　　“不靠谱的事情我敢直接告诉你吗！中午和商务的姐妹吃饭，她们亲口说的。哎，好羡慕你啊，这一场做下来，光提成都够我两个月工资了吧……”

　　到了下午时分，美迪果然叫了余温去办公室。余温的分管组长李翔也在办公室里，明显已经跟美迪谈过了一轮。

　　“商务那边接了个大单子。”美迪外衣外头，示意余温坐下。
　　“对面大公司，项目要求高，我的意思本来是李翔负责。但他执意推荐你，说可以让你试试，那这一单你便来负责吧。”

　　“好，我听美迪姐和翔哥安排。”余温乖觉地回答。

　　“不过李翔，这个项目你也要盯着点儿。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余温还是有些勉强。”
　　“余温，我也要跟你说清楚。你是李翔组的，你们老大愿意给新人出头的机会，给你挂这个负责人的名，但是咱们一向是项目组制，有功是你们整组人的，但若是出了岔子，过错肯定是负责人背。”
　　美迪又叮嘱了几句。

　　从办公室出来，余温才后知后觉，内心有些慌张。
　　“翔哥，我看要不还是您带着大家做这个项目吧。我刚看美迪姐的样子，这单小不了，既然公司这么重视，恐怕还得您这位老将出来才能摆平。”

　　李翔笑笑，“怎么，现在想起来害怕了？”

　　余温叹口气。
　　自己就是个“马大哈”，说话做事脑子跟不上嘴。许乐言还专门给自己“通风报信”，自己却完全没深入思考过对方为何会“点名”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策划执行。说这事儿背后没点儿弯弯绕，谁信？

　　可当时自己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至少也该问一下对方情况、项目要求之类，万一真的是个难伺候的，提成拿不到不说，说不定连前途也要受影响了。

　　“翔哥，对方到底是什么公司？要求很多吗？”余温连忙打探。

　　“要求倒是还没有具体谈。不过对方是个有名的大公司，这种公司见识广，没点儿新意可打动不了。他们给的报酬又不低，想要的效果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翔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余温，“你先看看他们公司的有关材料吧。”

　　余温接过来，翻开文件夹一看，“超冰科技？！”

　　“嗯。看来你也知道这家公司。后起之秀，这两年频繁曝光，炙手可热啊。”

　　余温第一个想起的却是靳濯临。
　　这……不会跟他有关吧？

　　不可能。靳濯临又不知道自己在哪家公司上班。
　　况且他们两次见面，靳濯临都是一副自己忙得很的样子，即便加了微信也从没说过一句话。对于这种多年没有交集的同学，以他的性格，哪有什么功夫“照顾一下”？

　　可如果不是靳濯临，自己怎么会被炒冰“点名”呢？

　　“你一会儿就跟他们的联系人对接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见面详谈。既然这个项目给了你，那全程就由你把控了。我们组的人都供你安排。”
　　李翔给余温喂下一颗“定心丸”。

　　余温还想挣扎一下，却被李翔看穿了心思。
　　“还有什么问题吗？上次你独立做的那场汉婚反响很不错啊，怎么反而不自信了？一个超冰就把你的冲劲儿都吓没了？”

　　余温不敢多话，只好应承下来。临走还不忘留条后路：“翔哥，那麻烦你费点儿心，如果我有什么考虑不周的您多指点一下。”

　　到了约定的时间，余温带着许乐言和其他两位组内的同事一起去炒冰拜访，顺便沟通一下初步的设想。

　　往会议室走的路上，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是否能见到靳濯临？
　　如果他真的在，那一切就有答案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余温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虽觉得不太可能，但也难免仍有期待。
　　大门打开——
　　不出意外，里面是两位漂亮的女孩子，并没有靳濯临。

　　余温轻叹一口气。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闷。

　　“你们好，欢迎欢迎。”
　　年轻一些的女孩迎上来跟余温握手，“我是李露，平时跟你对接的那位。这位是我们人力资源部员工关怀组主管汪如意。”

　　余温也热情地同她们握手，又介绍了自己这边的同事。
　　“汪主管好，李小姐好。我是余温，本次项目的全程总负责人。这位是许乐言，负责方案撰写和现场调度。这两位是应急处理和后勤保障的负责同事。”

　　“就是你了。”汪主管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在之前的婚礼上见过你。不过当时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抱歉抱歉。”余温不好意思的点头示意。

　　“我们如意姐上次从婚礼上回来就一直赞不绝口，这次也是她专门跟经理推荐了你，又强烈建议跟你们公司合作，来完成这个季度的员工团建呢。”

　　原来如此，果然不是靳濯临。
　　余温自嘲，或许是她看靳濯临有“卢嘉照”滤镜在，才会把他想象成一副善良样子。倒真是差点忘了这个时空的靳濯临和余温没半点相熟的关系，他也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另眼相待。

　　“谢谢汪主管。这次的合作我也会尽全力，还请您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