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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 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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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向徐远山,问他:“你是不是切断了江泓的生命线?”
生命线?
沉静的男人眉头微变。
生命线是什么鬼?
在场的人,除了萧盛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其他人几乎都是外行人。
“你这神棍乱说什么?我大哥也是你能随便污蔑的,什么生命线,我看是生命吧,这和我大哥有毛关系,他要死不活的,连累人不说还……”徐远洲见不得自家大哥被人质疑,心一大胆下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好了。”徐远山打断他。
并且回答萧盛:“我并不知道你说的生命线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和他不是非常熟悉,要说熟,也只是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而已。”
萧盛低头看着生命即将流失的江泓,眼神各种无奈。
最后他像是认命了一般,抱起江泓,面对着徐远山,一字一句坚定道:“只有你能救他。”
萧盛眼神坚毅,仿佛非常确认眼前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离去。
徐远山一言不发,视线落在萧盛怀里的人鱼脸上。
常年严肃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看不出喜怒哀乐。
萧盛在赌,赌他的一颗真心。
这场僵持落在徐远洲和房呢风眼里到变成了听不懂,看不明白的哑剧,萧盛说只有徐远山能救江泓,话语带着笃定而又认真。
不像是假话。
每每想起95号实验室发生的种种,他就越难相信萧盛说的话,江泓毫无征兆的发狂,杀完了整个实验室的人,要是他们两个也在其中,现在哪里还能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
转头又跟他说,只有自己能救江泓。
人心都是自私的,没有谁不是例外。
“队长,不好了,他们发现了95号实验室的事情,实验室的事情暴露,他们已经开始抓人了。”
余狐和谢否跑过来。
他们也是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个带头的姓叶的家伙发了很大的火气,在得知95号实验室全军覆没,辛辛苦苦多年的实验毁于一旦,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出入口都被封锁了,想逃出去比混进来还要艰难。
萧盛没有回答他们,后者一脸“原来你们都知道”的表情。
徐远洲突然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看就是某——”
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自家大哥意味不明盯着自己,没由来的闭上嘴巴。
“如果说我不会救,你相信?”徐远山道。
场面一度噤声,似乎连身后还有人搜查都忘了。
余狐和谢否不解的听着徐远山对萧盛说的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萧盛出声道:“你不救没关系,我们不会强迫人的,余狐,谢否我们走。”
萧盛抱着江泓带着余狐和谢否越过他们,往前走去。
“队长,他救不活的话,我们的任务……”余狐担忧问。
萧盛停下来,眼神坚定:“我自有办法。”
谢否不服气的草了一声:“什么狗屁设定,真是害死人。”
他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司徒絮,不能再牺牲了。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不宜久留,徐远山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黑洞空荡荡的。
这条隧道很长,每隔五十米都有一个特制的房间,铁门锁着,里面乌漆嘛黑,看不到一点可视物,每一间门上的锁都是开着的。
不知道里面关押的是什么生物。
前三十间门是开着的,三十间后的门每间都挂着三把锁,且唯一见光的缝隙都被灰色的抹布给挡住了。
这条隧道越走越奇怪。
门上的锁越往下走挂的就越多。
安静的如同地下挖的天然煤气管道,响亮的脚步声混着远方传来的风声呼啸而过。
门上没有标明数字,具体哪间是几号房不从而知。
五个人靠在一起走的很近,墙壁两端的灯光一闪一灭的。
经过一件被彩色布料蒙住光线的铁门时,里面发出微弱的动静。
听到声音,几人停下来,巡视周围的房间门,每一间都透着诡异的安静。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空洞的声响密密麻麻从四处传来,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哪间门里关着的东西。
有哽咽哭泣和求救的。
持续在隧道里面传着,压抑顿时涌上心头,徐远洲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看着就害怕。
这帮搞活体实验的,什么事情没干过,估计人也杀了不少,不然怎么会在坍塌的实验废墟看到数不清的嶙峋白骨。
徐远山和房呢风发现锁上覆盖着凝液。
钥匙孔里的凝液已经凝固,钥匙无法插进去,光是想解开第一把锁就费劲,第二把更是难上加难。
第一把锁被凝液堵死,第二把锁芯被人为故意扭曲形状,钥匙只能插进去一半,而第三把锁,什么也没有,一把钥匙插进去就能解开。
这就非常奇怪,为什么前面两把锁都故意弄坏,而第三把锁就完好无损。
那里面究竟关押的是什么生物,这么严密防范。
“两把锁都被破坏了,那第三把锁的意义何在?”徐汪洋非常疑惑。
按道理来说,在三把锁都能开启的前提下必须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为什么要弄坏两把锁,而选择留一把正常的锁。
但这样不是自找麻烦,还要从根本把锁头砍下来,而且上面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看着样子就像十把个年没有开过的,不存在所谓的被破坏过。
看门上的时间成色,生锈是避免不了,但也不至于生的满面都是,那锁的存在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除非有什么秘密通道。”
房呢风摸索门上的锈迹,忽然想到实验不止一个大门,比如他自己的实验室,就设计了一百二十八个门,其中逃生的后门就占了一半。
他也是做实验的,所以他很清楚。
想到找出逃生的后门,他就犯难了。
“恐怕不容易找得到,毕竟这里是别人的老巢,我们能走到这里不被他们发现已经不错了,要是想找的话,很难。”房呢风说。
他没有开玩笑,而是以一个实验家的身份来看待,每种实验室的内部结构都各色各样,道路七八歪扭的属于正常现象。
实验室是私密重地,谁都不想轻而易举就被外人找到。
“要不还是不管了吧。”房呢风提议。
没等徐远山说话,徐远洲跟狗皮膏药似的,一听不找就来劲。
也附和着:“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大哥,这些事都不归我们管,瞎几把操心的,要是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小山,你弟弟和小风说的对,还无关紧要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离开这个破地方的路。”徐汪洋劝道。
“走吧。”徐远山面无表情。
很不巧,他们走到尽头没路了,被一堵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墙给挡住,墙上刷着白色的油漆,挂着不明的五行风水布局阵。
周围有数不清的血色手印,唯独不靠近那风水阵。
像是镇压什么邪物。
观察了一会,不过多停留在原地,沿路返回。
那种奇怪的声音在经过三锁门的时候又增加了,刚才还只是蟋蟀一样小,这次不一样,仿佛上百只蟋蟀一起聒噪。
原本安静无动于衷的铁门内部传出如数撞击声,人一靠近,气息飘散进去,撞击声愈发严重。
徐远洲和房呢风还有徐汪洋夫妇心都提到嗓子眼。
怎么走了一趟而已,这门里的东西就跟死去又突然活过来一样。
他们走到一半,身后就传来铁锁被破开的声音,几人闻声顿住身形。
“嘶——”
奇奇怪怪的声音越来越多。
望着身后那扇凭空被破开锁的铁门,起初被抹布蒙住的洞孔不知何时被揭下去了一半,一股恶臭味从小孔里传出。
像是一具死了好几个月没被发现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门下半部分已经被里面的东西撞击的严重变形。
凹凸不平的朝着外面,仿佛再撞一下就要从里面挣脱桎梏出来。
这个地方真实太奇怪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门后关押的是什么生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此地。
“跑!”徐汪洋大叫一声。
五人卯足劲向前冲去,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萧盛看到他们,好心拉了一把,躲进了刚被他们撬开锁的房间里。
门一关上,除了徐远山,其余几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门口响起沉重的追逐声。
这间房没有开灯,只能摸黑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外面的声响慢慢消失。
萧盛一直贴在门上透过小洞观察外面的东西。
每一个跑过去的都酷似他在书中看到的人面兽。
顾名思义,拥有跟人一样的脸,身体却长得跟怪异的凶兽一样,没有独立思想,贪吃又凶猛,看见是能吃的,都会咬一口,不管好不好吃,它们最爱吸食人血和人肉。
书中记录它们出没的地方是远古森林,并且早就灭绝了。
但却在这座地下实验室看到人面兽的出现。
那个姓叶的院长一定不简单,他既然还有幸存的人面兽。
“队长。”
余狐在黑暗中小声叫道。
他将布料放下,寻着方西,摸黑走到余狐身边。
余狐将储存血液的袋子丢到地上,说:“血液不够了。”
萧盛深呼吸了一口气,“割我的吧。”
说完,把左手的长袖捞上去,伸出半截手臂,各种各样的疤痕烙印在上面,如同毛毛虫,爬满了整个手臂,看着就让人细思极恐。
从开始到现在为止,江泓已经喝了三袋新鲜的血液,余狐和谢否每人贡献了不下一袋。
每袋500毫升,几乎要耗尽他们一天的能量。
余狐和谢否割了两次,还是不能满足江泓恢复的最低点。
两人有点虚弱,硬是不肯让萧盛贡献鲜血,因为他们的队长不能倒下,要是队长倒下了,这个小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外面安静了起来,但里面还是没有开灯。
徐远山隐隐约约嗅到有血液的腥味,从前面散发出来的,淡淡的。
又恰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割脉喂血。
萧盛拗不过他们两个,只能竭尽全力给他们修养。
“实在坚持不了,别割了,我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活着离开这里。”
他拍了拍余狐和谢否的肩膀,实际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漆黑无比的房间,余狐回了个笑容,说:“队长,做你的队员真好。”
“是啊……”谢否不禁感叹起来。
只是可惜了司徒絮……
谁都不提那个名字。
“身体要紧,别说话,有你们是我的荣幸。”
徐远洲不喜欢待在一个看不到光的地方,摸着想去开灯,遭到萧盛制止。
“你要是嫌命长就开灯。”
萧盛从黑暗中一眼对过去,精准找到徐远洲所在的地方。
他的手恰好停在半空。
在说清来龙去脉前,萧盛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天注定的缘分。
没想到分道扬镳,还是能遇到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和缘分。
“你们割血救他?”徐远山问他。
萧盛苦笑一声,“你不救,自然会有人救。”
他看到徐远山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说:“怎么?于心不忍,还是良心发现,或者……”
徐远山打断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至于?”
他得到的回答是:“至于。”
萧盛笃定坚毅回答他:“你没有见过生离死别,你怎么会知道死亡的可怕……知道他是谁吗?”
萧盛指了指左边。
徐远山不是很想知道,本就不相干的人,知道了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死路一条。
人类的生命非常渺小,何况是一条海洋生物。
“算了,懒得跟你说这些。”萧盛就地坐下,闭目不谈。
徐远山不知道为什么,从萧盛的话里隐隐听出一些故事,他感觉自己像是那个想迫切知道故事结局的人。
而那个人仿佛看穿一切,淡淡说:“不如去实践,又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
本就置身黑暗,双方表情都不一,徐远山瞅着没有尽头的黑色轮廓,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字一句说:“我试试看。”
我试试看——
这句话就像遇到救命福星。
没把余狐和谢否高兴坏,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一种“大哥你可算回头是岸”的感觉。
萧盛二话不说从地上站起来,凝视他:“一旦开始,你的身体会比余狐和谢否虚弱三倍,你要想好准备。”
又忽然像是一桶冰冷的水浇在头上,余狐和谢否扯着木瓜脸。
有时候他们真的很想堵住队长的死嘴。
好不容易有种解放的快感,队长一句话又给他们打入地牢。
两人迫切的目光严重影响到徐远山作出答案,还是止不住想要徐远山马上点头答应。
徐远山:“要我怎么做?”
在余狐和谢否看不清楚的地方,萧盛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你终于同意”的即兴感。
和平时那副严肃的模样完全就是变了个人一样。
“余狐,谢否,给他腾地。”萧盛如是命令道。
介于徐远山不懂这些,他还是细心的劝解了一句:“一旦开始后悔也没有用,你确定好。”
经历大风大浪的徐总:“萧先生,你已经说了不止一遍。”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说几遍都无所谓。”他怕的就是徐远山中途反悔,到时候会很难停下。
狗耳朵的徐远洲寻着声就发现了不对劲,问:“大哥,你要干什么?”
徐远山回答:“没干什么。”
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冷若冰霜。
他刚才听到大哥和那个人谈论什么血,哪种血,他想的哪种血吗?
他心里堵得慌,挠头爪耳一下,还是不能理解,“大哥,你别答应他,这种人我见多了,打着好朋友的名义,实际……”
“徐远洲。”房呢风拉住他,摇摇头,小声的说:“还是不要打扰你大哥,他想做的事自有分寸。”
徐远洲再焦急也不能劝动自己最亲的大哥,莫名有股恼气憋在胸口,想发泄又发泄不了。
脸色一团黑。
“你抱着江泓,余狐谢否,下来。”萧盛对着夜色指挥。
两人如释负重,赶紧挪开烫屁股的位置,恭敬的恨不得把他搬到这里。
徐远山推开他们两个人的手,拒绝:“不必。”
余狐、谢否微微笑着,不说话。
“身体还行吧?”萧盛问。
余狐抬起手臂,露出一直没有锻炼还没有消失的肌肉,谢否联想到自己半斤八两的肌肉和他的肌肉,拉满嫌弃,不就秀个肌肉,有什么好自豪的。
谢否点头:“还行。”
见队员没什么大事,便看向徐远山那边,他已经抱起江泓,将他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
江泓嘴上惨留着谢否和余狐的血迹,已经干涸,浑身软绵绵的像一摊即将融化的春水,无力靠在徐远山身上。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江泓的鱼尾微微抖动了一下,那根连接两人生命的线始终没有出现,一切就像预知失败一样。
怎么会……
不应该……
难道是哪里出问题?
徐远山能感受到江泓冰凉的体温逐渐恒温,怀中的人鱼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一切黑色的荒芜,没有火山,没有温度,没有所谓的十八层地狱……
这是……到地府了吗?
他动了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