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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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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树和秋千,谈渊乔瞅着剩余空间开始在旁边画房子。既然秋千是参考实物的,房子他也打算照个样,就是他不太记得外观细节了,只能画个大致轮廓。
这回吴医生直等到他快把整个房子画完,才出声提问。
“大门旁边的这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代表的是什么呢?”
谈渊乔视线望去:“……是砖,但我不记得具体样子,就意思意思画一下。”
吴医生问:“是只贴在门边上的吗?”
“没有,外墙都是,但全部画满的话会显得有些乱,所以只画了门边。”
吴医生若有所思地托着眼镜,遂即她看见谈渊乔在右边空处画了两条弯曲的线,正思索这是河还是路,就见谈渊乔又补上了一些小石砖。
应该是路,却离房子还有些距离,并没有连通过去。
唔……
“还要画人是吗?”谈渊乔在纸张空处开始仔仔细细画人,他画功其实还行,毕竟录节目的时候经常会被提要求画幅画送粉丝之类,所以至少能看得过去。
他画了个挺帅的正面男生形象。
吴医生面露困惑,觑了眼边上的魔树,实在忍不住问道:“这是在画你自己吗?”
“不是。”谈渊乔手一顿:“这是蓝岱……是必须要画自己吗?那我擦掉。”
“不用不用,你可以随便画,没有要求。”吴医生赶紧示意他继续。
谈渊乔画完蓝岱,又紧挨着在边上画稍矮一点的自己。为了区分,他把头部画得都比较写实,参照自己的五官和最近留得微长的头发,最后还画了顶帽子,毕竟他外出经常需要戴帽子,否则容易被粉丝认出来。
吴医生偷偷吁了一口气。
这才比较合理。
她刚吁完,谈渊乔又在两个人之间挨挨挤挤着画了一条狗。
“我想养条狗。”谈渊乔不待她问,就自己解释道:“是个小愿望,没什么特殊含义。嗯,我画完了。”
吴医生的视线扫过全画,最后落在位于正中间C位的帅气男生身上,心情复杂。
虽然全程谈渊乔都在强调没什么特殊含义,都是意思意思随手画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这幅“房树人”测试图。
就从……她最在意的魔树开始。
吴医生轻咳一声,把画放回桌面,思忖片刻,说道:“这样,不如我们来聊聊成长过程中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如何?”
印象深刻的事?谈渊乔眯起眼睛,尝试回忆:“按照什么顺序讲?”
“可以按时间顺序,也可以按印象深刻的程度,随机想到哪儿讲到哪儿也没问题。”
谈渊乔大约沉默了半分钟,开口时却并未解释自己到底是按照什么顺序讲的,直接进入主题。
“……六岁那年,应该是过年的那段时间。我妈给我买了身新衣服,带我去KFC,给我点了个儿童套餐。然后她告诉我,她要走开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我不想让她走,就问她多久回来,她说在薯条冷掉之前会回来。”
“她去了很久,我盯着桌上的那包薯条,用手去测它的温度,感受着它一点点变凉,最后冷得像一堆铁条。外面的太阳也渐渐落山了,天色变得漆黑,客人从多变少,又从少变多,她一直没有回来……”
饶是吴医生见闻广博,听到谈渊乔说的这些话,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六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保留的记忆都还不甚清晰,或许只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可谈渊乔却记得如此仔细,就连薯条温度和天色变化都能说准确。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印象极其深刻。
六岁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把各种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有个叔叔走过来,问我家人在哪里,KFC的服务员姐姐也过来帮忙。那家KFC离我家不远,我大概记得小区的位置,那个叔叔就和一个服务员姐姐把我送了回去。他们敲了好久的门,才把我家门敲开,妈妈醉醺醺地扒拉在门上,脸色很难看。那个叔叔就递给我妈一张像是名片模样的东西,还说了几句话。”
“那个叔叔名叫郑郅,之后的十二年,他都是我的经纪人。”
“我一直都知道,其实那一天,我妈是想扔了我。”
从吴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蓝岱那张依旧带着担忧的脸,谈渊乔才想起他好像忘记问“宣示主权”那事了。
算了,下次再问吧,反正还有很多机会。
况且他也需要点时间,稍微整理下思绪,才好开口。
“还好吗?”蓝岱一个鲤鱼打挺式站起身,伸手虚扶:“累不累?”
谈渊乔冲他摇摇头,又转回身与吴医生道谢告辞。
————
谈渊乔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叫阮小蓟的女孩带给他的影响会那么大。
几天后的下午,上完课他下楼去找蓝岱,正瞅见几个穿着军训服的新生,围着蓝岱在叽叽喳喳讲些什么。
蓝岱也算小有名气,女孩找他说话不奇怪,谈渊乔初时没当回事,直至在其中看到了小蓟。
那种想宣示主权的占有欲顿时又翻涌起来,奈何还不及谈渊乔过去,小蓟便已遥遥看到他,状似心虚地吐了下舌头,带着她的小姐妹们一溜小跑走了。
谈渊乔一团怒火郁积在心头,无处发泄,到了晚上便开始睡不着。
在蓝岱身边居然都睡不着,这让他感到无比不安。他不想再回到需要依赖药物睡眠的日子,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蓝岱在旁边睡得很香,他总不至于硬是把人弄醒陪着他失眠。
烦闷半宿,他实在忍无可忍,起身走到飘窗边,拿了靠枕和薄毯躺下。
从窗帘缝隙望出去,正好能望见房东安装的秋千,小秋千被夜风吹得轻轻打转,他就那么看着秋千晃啊晃,晃啊晃,直至蓝岱半途醒来,一下子没找着他人,被吓了一跳。
“宝宝,你怎么睡在飘窗上?”蓝岱睡眼惺忪地搓着脸,走到飘窗边,凑近摸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谈渊乔把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扰乱蓝岱的睡意:“我睡不着。”
“那我抱着你。”蓝岱窸窸窣窣爬上本就不宽敞的飘窗,把弟弟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好让他有充足的安全感。
飘窗宽度比宿舍的床还要再窄些,谈渊乔感觉自己几乎半身都趴在蓝岱身上,还被蓝岱啵唧亲了一口额头。虽然还是没多深的睡意,但那个亲吻让他有些迷糊,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蓝岱的手机似乎响了几声,谈渊乔还在犯困,不想起来,推了把蓝岱,差点没把他从飘窗上推下去。
于是倒霉哥哥只好骂骂咧咧地去接电话,谈渊乔支棱起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喂,李哥……啊,又有剧要拍?”
“……最近不行,小乔状态不好,我得陪着他。能不能调到寒假?或者换个寒假开拍的剧?”
“客串沈尧老师的电影?寒假,可以可以,没片酬,也行也行……在雪山上拍?额,也行吧,剧本啥时候能拿到?哦,还要先去试戏啊……”
接完李央央的电话,蓝岱见时间已差不多,便打算叫谈渊乔起来。他走回飘窗边,就听他家弟弟瓮声问道:“怎么不接剧?”
“接剧要进组,还怎么照顾你?”蓝岱捏了把谈渊乔的脸:“我尽量接寒假的,可以把你带在身边。”
谈渊乔心底有些感动,可遂即又想起了阮小蓟。
蓝岱见他居然陷入沉默,不由心里一紧:“怎么,不乐意跟着我?”
“没有。”谈渊乔踌躇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不喜欢那个阮小蓟。”
“阮小蓟?”蓝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你了?”
谈渊乔郁郁道:“没怎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蓝岱知道谈渊乔很少会直言不喜欢哪个人,毕竟公众人物嘛,无论如何都要做人留一线。所以在听谈渊乔如此这般说之后,他决定听信:“好,那我以后不跟她闲聊,除非是学校里的公事。”
谈渊乔很想追问“如果我对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个女孩都不喜欢你会怎么办”,考虑再三,还是算了。
他没那个立场问这种问题。
问了又能怎么样,只能给他俩都添堵。
难道他还真让蓝岱一辈子当和尚不近女色吗?
任性和自私也是有限度的。
“起了,上午还有课。”蓝岱拍拍谈渊乔,跟伺候瘫痪老人似的架着两条胳膊把他弄起来:“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路开到学校,刚进教室,谈渊乔就被江柏扑了个正着。
“今年的校花校草评选活动开始了!”
“哦。”谈渊乔连去年自己那届都懒得管,哪还会在意今年的,随口应着坐到谢伟龙身边的空位上。
江柏边感叹边跟着坐到谈渊乔身边:“可惜今年我们学校上榜的不多,今年好像没啥知名童星……”
谢伟龙鼓捣着手机,忽的递过来让他们看:“其实这个长得挺不错,就是没上前十榜。”
谈渊乔垂眸瞥去,屏幕上,阮小蓟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得很甜。
……他大概是最近跟这女孩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