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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只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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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桢来送支票都送得悄无声息,仿佛做贼一般。悄咪咪和郁沉接了个头,通红着耳尖飞速离开了。
实在是没好意思和薄枝见面。
最后支票还是黑团叼给薄枝的。
薄枝一觉睡醒便天降横财,捏着支票啼笑皆非,他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休个假,没想到最后给自己挣出这么一桩生意,人在家中躺偏生有钱往他口袋里砸。
很微妙。
但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做鬼了也不会。
薄枝美滋滋,熟练地打开手机给言昼发红包——感谢上司加班挣出来的下属的美好假期。
言啾啾:……阿枝,做个人吧。
薄枝抓着抱枕笑歪在沙发里,今天也是美妙的一天呢。
而另一头,郁桢一路驱车回到公司之后,总算勉强从那种尴尬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恢复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助理方衡抱着文件来汇报工作,虽然不是很懂老板这次奇奇怪怪的命令的用意,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完成了任务:“郁总,您让我关注的那几个人,没有突然患病的。”
郁桢翻文件的手顿住,眉头微皱,居然不在他怀疑的那些人当中。他身边居然还潜藏着一条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毒蛇。若非这次意外遇上薄枝挑明真相,这般无知无觉下去,后果,他不敢想。
“扩大范围,我周边的所有人都查一查。”
方衡点头,汇报完其他工作,肃着一张脸出去了。
冷静,他是老板,想想工资。没有离谱的老板,只有不努力的助理。
回到工位,成功CPU自己的方衡已经调整好心态,正琢磨着该从哪里下手,忽然瞥见微信里的消息。
“方助,我们几个商量着今天下班后去医院探望一下于总监,要一起吗?”
方衡一怔,思维都有一瞬停滞。
不会这么巧吧……
——
薄枝无所事事晒够了太阳,略感无聊,决定稍微关心一下他的大主顾。
吱吱吱:还没找到人?
郁桢:在查了,应该很快能出结果。
薄枝对着这条回复看了半晌,抬手招了招。
郁沉亲亲热热蹭过来:“哥哥怎么啦?”
薄枝神情微妙:“崽,你哥做生意真的不会亏吗?”
谈起他哥,郁沉满脸自豪:“不会呀。大哥超聪明的!很早就接触家里的生意了,一直都做得很好。”
“所以我不是很懂。”薄枝撑着下巴,目露迷茫,“他都付款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郁沉飘忽的身形在这一瞬都仿佛凝实了。
超纲了,这问题他没法答。
“这样显得我像个无良奸商。”薄枝觉得不太行,毕竟他是地府的门面,个人形象还是得维护维护,于是决定提供一下售后服务。
于是郁桢同时收到了助理的汇报和薄枝的消息。
于是最后郁桢和薄枝一起站在了住院部楼下。
“701,走吧。”
一路没人说话,郁桢心情复杂,极力在克制自己翻腾的情绪,而薄枝走在他身旁做一个安静的花瓶,面不改色路过几个拖着锁链的无常,顺手掐灭几缕流窜的阴气。
郁桢在病房门口停了几分钟。
“说实话我很意外。他一直以来都是我很欣赏的下属,我不明白,郁家是哪里对不起他。”
深深呼出一口气,郁桢不再迟疑,伸手推开门。
病房内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在,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味道,一进门便隐约袭来一股阴冷之气。
病床上躺着的身影,已经完全脱离了郁桢记忆中的模样。不过短短几日,于意却仿佛是被夺去了几十年的时光,原本英俊年轻的皮囊变得干瘪而粗糙,皱巴巴粘附在骨头上,堆叠的褶皱里生出大片驳杂的瘢痕,瞧来可怜又恶心。
看清眼前场景,郁桢神色间流露出一丝震惊:“怎么会这样?”
“反噬。”薄枝垂着眼,神色冷淡,“他要死了。”
郁桢咬着牙恨声道:“便宜他了。”
“还有话想问他吗?”
“他还能醒?”
“你想就可以。”薄枝走近病床,信手抓了把阴气灌进去,停了两息,床上之人猛然挣扎着剧烈咳嗽几声,喷出星星点点血沫,骤然睁开眼。
于意半晌才聚焦了眼神,朦胧之中瞧见郁桢的身影,面上松弛的皮肉不受控制般颤动,出口的声音断断续续,嘶哑粗粝:“真可惜,还是让你逃过一劫。”
“为什么?”
“为什么?!”于意咧嘴勾出一个可怖的笑,“回去问问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当年都做过些什么亏心事。”
“你什么意思?”
“他当年抛妻弃子,我就毁了他心爱的儿子,很公平,不是吗?”
郁桢难以置信:“不可能!”
于意狞笑出声:“怎么不可能呢?你知道郁沉是怎么死的了吧,这续命之术,得是血亲才能用,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郁桢喃喃自语,他不相信,这么多年他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他父母之间的感情之深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可能,他绝不相信。
于意欣赏着郁桢挣扎茫然难以置信的神色,从喉咙里磨出刺耳的笑声,只觉浑身的痛楚都仿佛减轻了一般。
“啧。”薄枝只觉得他吵闹,“你验过DNA了吗?”
于意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这个陌生人,甫一对上薄枝的视线,心下便不由自主蔓出些慌乱,似乎眼前之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强自镇定心神,挪开视线:“我拿郁沉续了命,这已经足够证明我和郁家之间的关系。”
“所以是没验?”薄枝挑眉:“你不信科学,你信这些?”
于意噎住,莫名有种被班主任抓到搞封建迷信的惊悚感,他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些有力证据:“我妈死之前亲口告诉我的。”
“你妈说你就信?要是你妈骗你呢?”
“不可能!”于意断然否定。他想起那个辛辛苦苦将他拉扯长大的可怜女人,死之前都还对着那个负心汉念念不忘,直到咽气都还捏着那张发黄褶皱的相片。那照片虽然年代久远显得不甚清晰,但他不会认错,照片之上的人眉眼身形分明就是郁父。
郁桢从薄枝的问话中听出些什么,急急望过来。
薄枝也没打算卖关子:“你还记得你有个叔叔吗?”
郁桢楞了一下,正要否认,又突然想起点什么。
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他那位叔叔被驱逐出郁家的时候他尚还十分年幼,这么些年都无人提起,他都忘了曾经还有这样一位亲戚。
“好像是有,但是他很早就和郁家断绝关系了,因为……”郁桢费力回忆着,瞳孔渐渐睁大,“因为他在外面为非作歹,却冒用我爸的身份祸水东引,导致我爸被人寻仇受伤,爷爷震怒,将他赶出家门,送出国不许他再回来。”
薄枝颔首:“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郁桢只觉可笑,心痛难当:“沉沉何其无辜!”
于意神色逐渐染上癫狂:“你们以为随便编个故事我就会信?”
薄枝扒拉着手机:“别给自己贴金,谁有闲情给你编故事。你真有多在乎谁是你爹?不过是贪生怕死想要拿人续命罢了,你的命数生死簿都写着呢,哦,还有预告,三十分钟后无常会来找你,恭喜啊,你要下地狱了。”
他偏头瞧了眼郁桢,评估了一下他现在的状态,决定发出邀请:“要观赏现场版勾魂吗?”
心情不好,适合看点节目。
“算赠品,不收费,我是个良心商家。”
郁桢猝不及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