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躺了，很安详》路秋鱼

11、第 11 章

　　门铃再次响起的时候，郁沉正和黑团在院子里兴致勃勃地浇花，听闻声响，郁沉一时诧异，云杉公馆向来没什么访客，薄枝也不怎么与人交际，这些日子仅有郁桢一人几次登门拜访，但是，大哥说了他这段时间有个生意要谈不在云京，难道有陌生人造访？
　　仗着常人看不见他，郁沉兴冲冲飘去开门，随即便与门外之人对上了眼神。
　　照夜笑着咧出一口白牙：“你好呀，我来找我哥。”
　　郁沉被这突如其来地热情扑了一脸，一时懵住：“你哥是谁？”
　　“薄枝呀。”
　　塑料喷壶蓦地坠落，溅出一片水迹。
　　麻了，我哥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崽了……
　　照夜眼睁睁瞧着面前这小鬼魂听了他的话脸上一副天塌了般的神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摸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下导航，没错啊是这个地啊。
　　好怪，再看一眼。
　　于是薄枝最后收获了一只笑得傻白甜的照夜，和一只气鼓鼓的郁沉。
　　薄枝：？
　　薄·清汤大老爷·枝花了两分钟断了一下案，笑死，他上手捏着郁沉腮边软肉：“崽，你俩辈分都不一样，有什么好气的。”
　　郁沉瞪圆眼睛：可恶，更气了。
　　照夜巴巴蹲在旁边，试图理了一下逻辑：“哥，你在外面养娃，老大知道吗？”
　　“我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薄枝随口答话，想起那天的场景仍觉好笑，“都爷孙相认了，过了明路的。”
　　郁沉叽叽哇哇想要抗议，被薄枝一把捏成小鸡嘴，手动消音。
　　一些回忆扑面而来，照夜肃着脸拍了拍他肩膀 ，语重心长：“放弃吧，别和我哥争，他的逻辑碾压一切，说不通的。”
　　郁沉和照夜对上眼神，确认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突然就觉得对方面目可亲起来，四只手抓在一起重重握了握。
　　薄枝挑了挑眉，啧，总觉得被骂了。
　　他拎住照夜衣领，露出和善的微笑：“怎么请假的，让我瞅瞅？”
　　照夜默默掏出手机，解锁，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讨好笑笑：“用了一点点小技巧。”
　　薄枝很迅速地扒拉到了重点。
　　照夜：老大老大我想申请休年假。
　　言昼：？理由。最近人手紧张没什么大事你克服一下。
　　照夜：哦……今天去勾魂的时候遇见老师了，他身边有奇怪的陌生男人，我就是想去看看情况。老师一个人在阳世，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东西，好危险的。
　　言昼：普通客户而已，他心里有数。
　　照夜：好吧。
　　第二天。
　　言昼：你休吧。
　　照夜：谢谢老大老大万岁我现在就去走流程！
　　薄枝：……
　　真行。这家伙别是辗转反侧一晚上。亲吻的热度又仿佛烧灼在耳尖，薄枝翘了翘嘴角，不动声色压下心里蔓延的愉悦，毫不留情伸手弹了照夜一个脑瓜崩：“可以啊小伙子，现在都会拿我当借口了？”
　　照夜被弹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叫唤，挨挨挤挤蹭过来：“也是关心您嘛。”
　　薄枝哼出一声，还是没掩住眉眼间流泻出的一丝笑意：“行了，去吃饭吧。”
　　“唉！”照夜乐颠颠跟上，还不忘拉了状况外的郁沉一把。
　　这波，既讨好了言昼又讨好了薄枝，为他cp出了力又获得了休假，完美，他是天才！
　　饭桌上，几个小家伙互通了名姓，叽里哇啦聊得热火朝天，喝了点奶茶上头到拜上了把子。薄枝端着碗咬着鸡翅旁观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好乱哦。
　　“崽，你努力强行提辈分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郁沉哇的一声哭出来。
　　薄枝乐不可支，给他塞了个大鸡腿，郁沉恶狠狠啃完了，凶得不行，黑团怜爱地飘过来给他蹭了蹭。
　　郁沉抱住黑团猛吸一口，又快乐起来，转眼又把心思放到照夜身上，好奇得紧：“勾魂使，听起来好酷哦，我去了地府可以朝这方面努力吗？”
　　照夜咬着排骨歪了歪头，含糊不清道：“你要考编？”
　　“啊？考编？”郁沉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怎会如此！明明是酷炫的灵异频道，怎么一秒接地气！
　　“咋？不想考试？”照夜也很疑惑，咋了现在的小年轻这么想乱来整顿职场？他放下筷子，认真强调，“无编勾魂被抓到会被哥发配去拉磨的。”
　　薄枝施施然喝了口奶茶，浅笑：“是的哦，刑期百年起步。”
　　郁沉眼神移过来，眉头微蹙，重点歪了一下：“哥哥你的身份真的好离谱的样子。”
　　“他整个人都很离谱啦。”照夜在隔壁幽幽补来一句，被薄枝轻轻掐住了后颈皮，立刻怂兮兮消声，连吃饭都不敢吧唧嘴。
　　薄枝轻易拿捏住了照夜，眨眼又是一副端着杯子窝在椅子里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支着下颚垂眸打量了半晌郁沉，若有所思：“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你现在这个年纪，确实应该搞点学习。”
　　郁沉头皮发麻。
　　救，救命，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稍等。”薄枝打开手机，“我去摇几个鬼。”
　　郁沉很是见识了一番他哥的雷厉风行，简直目瞪口呆。
　　郁沉：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很突然啊，咱就是说谁也没想到死了几年了还有重新成为高中生的一天啊。不是说考编吗？怎么还读上高中了？
　　照夜摸摸他头毛，委婉表示：“地府编制也是需要文凭的。”
　　“哦。”郁沉面无表情，“我死早了是吧。”
　　他不理解，为什么地府居然还有完整的教育体系，下去了不都该服刑的服刑，该投胎的投胎吗？怎么会有鬼想到搞学习的？
　　照夜偷偷瞄了瞄几步之外正在和人发消息的“万恶之源”，清了清嗓子：“咳。是好事嘛，现在出生率低，投胎排号时间久，总得找点事做，不比整日游荡好多了。学上头了，直接投身地府建设，一举两得。阳世人口爆炸，地府死鬼就更多，难管啊。现在到处都缺工作人员，加班都要加吐了。”
　　他一把攥住郁沉的手，颇为情真意切：“兄弟我看好你啊！你看你英年早逝，都没机会大展拳脚，多可惜。浑浑噩噩过日子有什么意思，还是得创造价值啊！”
　　郁沉被他一番话说得热血上脑，重重点头：“嗯！”
　　薄枝抽空抬了个头，盯着照夜后脑勺看了两秒。
　　不错，回头抓去搞演讲。
　　——
　　郁桢出差回来见到他宝贝弟弟第一眼，差点想要报警。
　　他小心翼翼，声音都在抖：“沉沉？哪里受伤了吗？需要什么大哥去帮你找，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郁沉两眼无神面色惨白瘫在沙发上，机械地摆了摆手，没说话。
　　郁桢急得团团转：“薄枝呢？”
　　薄枝端着杯子路过，一把被他攥住手臂。
　　“沉沉怎么了？是不是需要供什么东西？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留在人世，是我疏忽。”
　　薄枝看了躺尸的郁沉一眼，打断郁桢的碎碎念：“没事，上学综合征而已。”
　　郁桢愣住：？
　　“我给他录了学籍，排了班，最近都在上网课。虽然考虑到他的情况给他安排的高一，但是好像确实是离开学校太久了，”薄枝蹲下戳了戳郁沉头顶支棱的呆毛，忍不住低笑，“刚开始捡回来，是辛苦一点。而且地府的课程设置，也更复杂一些。”
　　郁桢听懂了，消化了半晌，瞬间便是无情的大家长了：“学！这是大好事啊。”
　　他熟练地掏出支票本开始签支票：“要不要额外报班啊，要吃点什么补补吗？”
　　郁沉惊坐起，抬手比了个大大的叉：“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