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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师徒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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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啊,你可回来了,你担心死师兄了,你再不回来,我连屠城的心都有了,呜呜~,要是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洗衣、做饭、扫地、还要一辈子照顾趋向幼龄化的师父,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能当他的试药童,他连死的心都有了。裘凤大老远的就听见单童嗷叫的哭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荡起嘴角任由单童对她双搂双抱。
“别说些自不量力的大话,笑死人了。”冰冷的声音传来,裘凤立即撇开单童,跑到铁项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一支花,“师父,这是曼陀罗。”
铁项接过曼陀罗问,盯着徒儿的笑脸,“途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徒儿很好。”
遭冷落的单童蛮腰一扭,伸出巨臂架在裘凤肩上,不小心就瞥到了,“哇哇哇,这还叫没什么,师父你快来看啊,小师父的脖子里全都是淤青,还说没发生什么事?”
裘凤皱着眉头,推开单童的毛手毛脚,“你干什么?”
“别动。”铁项伸过手托住裘凤的下颚,仔细检看她伤口的严肃神情,像遭了魔似的,令她移不开眼,“谁把你掐伤的?”铁项有些生气的问。
“是啊,告诉师兄,师兄帮你找人扁他。”单童也义愤填膺的挤眉弄眼。
哪知裘凤突然眼眶通红,抱着师父、师兄,喜极而泣,边哭边笑,“师父,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寒山谷好不好?”弄得铁项、单童都揪心不已,长大的女人,都这么多愁善感的吗?红尘里打滚多年的铁项倒可理解自己女儿家此时失而复得的心情,连忙答好。单童就不一样了,他好不容易才出来走一圈,见见世面,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啊?此刻也暂先许诺了师妹,等她情绪稳了,再另做打算。“好,没问题。”伸手一把推开铁项,“师父你快去把解药配出来,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铁项拿着曼陀罗往茅舍里走,倒也不与徒儿计较。
“师妹,师兄最近又研发了新的活血化瘀散,呃,不对,应该是膏。抹在身上芳香宜人,清凉舒适,最适合女儿家随身携带。我还给它取了一个香艳的名字,叫冷香膏,好听吧?”单童掏出一小瓷盒,莫约脂粉盒那般大,瓷身像似用白玉做的般轻薄,透明;瓷盖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瓷盖边沿镶着几颗夺目的小珍珠,看着挺稀罕的,女儿家一看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你可不要让看了这盒子,可是我拿出秘制胭脂跟一名花魁姐姐换来的,听说还是前朝的皇后用过的。”
裘凤斜了眼单童,“师父他要是知道你出入那种地方,他会不高兴的。”
“好师妹,你看我长的像和尚?不能因为师父他老人家要做和尚,徒弟也跟着吃素吧!整年被关在寒山谷里,只是偶尔出来尝尝荤,你不至于那么不通情达理吗?”说起此事,他也是满身委屈啊,别人在他这年纪,儿子都会打酱油,他都快成剩男了。
“那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那倒没有。”单童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怎么可能会对露水鸳鸯动情呢!
“那你还----。”裘凤皱起眉头,单童连忙侧过身揉住裘凤,“这就是男子跟女子的区别,你久居了无人烟寒山谷,又怎知外面的花花世界美妙呢!”
“强词夺理。”
“哎呦、哎呦,师妹----这个话题我们就先不要讨论了。你还没看我新研发的冷香膏呢!”单童顺势把这小瓷盒打开,里面的凝固体晶莹剔透,飘出淡淡芳香,他一脸讨好的向师妹献媚,“要不要,师兄帮你抹啊?”
遭了师妹一个白眼,单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照样笑乐乐的,对师妹是又搂又抱,手舞足蹈,“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曼陀罗的,这其中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吗?”
裘凤用指尖挑起透明的药膏抹在自己的颈部,瞄了一眼用期待的双眸盯着自己不放的师兄,“还不错。你在盐城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趣事呢?”单童得意洋洋的回她一笑,随即垮下了脸,抓着脑袋,“不提也罢。我是尾随着慧明大师进了城,以为会遇到好玩的事情,哪知一进城就被人一棒子打晕了,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城外了。真是气死我了。”
裘凤抿着嘴笑了,“那么说,就是什么也没发生喽。”
“可不是吗?真是白来了。”
“或许是发生了,可你忘了,就像作梦一样。”裘凤突然一语双关打起哑谜,“师兄你以前跟我讲,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季府,那时我在季府当药童,于是你跟师父就收养了我。除此之外,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单童小瞅着若有所思的师妹,心翼翼的问。
“我在盐城里中了迷魂散,看到了许多很离奇的事,我看到一个女孩,拿着匕首满身是血----。”裘凤在描述梦境时,浑身颤抖,不能自制。
“镇定、镇定。”单童搂着她的肩,面带微笑道:“中了迷魂散出现幻觉很正常,你除了看一个带血的小姑娘还看到什么?”
“阿爹他----向我展开怀抱。”可阿爹已经死了很久了不是吗?裘凤也为自己的疑神疑鬼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时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可能已经摔死了。”
“这么惊险刺激,是谁救了你啊?师兄替你去好好谢谢人家。”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单童猛咳嗽二声,捂住胸口,“你说谁?”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一时气岔。你说他救了你,那你对他----。不是做师兄的多心,江湖轶事里都是这么描述的,一个男人救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双眼就被恩情蒙蔽,渐渐的对那个男人产生好感,以致发展成----以身相许。”单童说完这个老套的故事后,瞪大双眼,盯着一脸抗拒的裘凤。
“他是个疯子。你要你师妹为了报恩嫁一个疯了吗?”裘凤冷视着单童。
两人大眼对小眼,单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疯子啊~。我师妹年轻貌美、医术精湛、古道热肠,怎么能委身给一个变态疯子呢----。”
“越说越离谱。我现在要去看病人,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有什么问题呢!你除了看到一个疯子,还碰到谁了?曼陀罗是怎么拿到手的?你脖子上的伤又是谁弄的?”
“仙女给我的。”
“仙女?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仙女?他还宋玉嘞。
“裘姑娘,你安全归来太好了,有人把解药送来了。”昆仑弟子欢喜的迎上来。
裘凤与单童对视,这么巧?
“真的送来了,是谁送来的?”单童上前问。
“两大帮派委托天下第一庄的人送来的,那分量足够救活所有人。”昆仑弟子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分明是在耍我们吗!等我们千辛万苦拿到曼陀罗,他就主动把解药送过来----。”单童义愤填膺的大叫,昆仑弟子则是一头雾水。
“师兄。”裘凤赶忙喝住单童。对昆仑弟子笑言:“解药送过来就好。反正这里人手也足够了,少一两个人应该无关紧要。”
“可是----可是----。”昆仑弟子看着两人支支吾吾的结巴起来。
“可是什么?你快说啊?”单童着急的问,最好找一个能留住师妹的借口,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寒山谷,又要不知到何时才能再出谷。
“可是大伙好像都中了另一种毒,上吐下泻、浑身乏力。家师正要我请铁大夫过去看看呢!”
“啊?”两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昆仑弟子,吓的昆仑弟子冷汗直流。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单童怒瞪昆仑弟子,跑回茅舍找师父。
“我----我----只是看到姑娘能平安归来太开心了。”昆仑弟子低着头,结巴说。
这昆仑弟子虽憨,倒憨的挺好玩的。“谢谢你的关心。”裘凤笑了笑,尾随着师父与师兄。
三人赶到了现场,现场一团乱糟糟。多数躺在帐篷里的地上蓬头垢面,似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嘶咬般,奄奄一息的哀嚎,身上的衣裳脏污不堪。有些身上还带着伤口,新伤旧患,苦不堪言。可怕的是不只是伤者,就连原本是来救人的医者,也都出现了病症。
“铁大夫,你快看看,这都怎么了?”昆仑派帮主见了铁项像似见到了大救星一样,激动万分,除了昆仑帮主,只剩下几位是安然无样的,此时也正围着探讨病情,见了铁项,露出的神情都跟见了救星似的。
铁项与两徒弟走进帐篷查看病因,三人对视,第一反应就是,被集体下毒了。眼看黑夜就要来临,到了夜晚再展开救援行动,就太不利了。三人立即默契的分头行动,裘凤负责检查水质与食物,而单童则负责调查有关联的嫌疑人,铁项坐阵治病。
没过多久,裘凤与单药都回来了,两人都是空手而归。
“师父,食物和水质,都没有任何问题。”
“伙房里的伙计,包括负责粗活的弟子,也全都重了毒,无一幸免。”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难道是解药有问题?”昆仑帮主连忙掏出解药,递给铁项,铁项拿在解药在闻了闻,又不顾众人劝解,亲自服用,递回给昆仑帮主,“解药没有问题。”
“竟然不是解药有问题,那这是怎么了?”
就在大伙为中毒之事苦思冥想之际,裘凤正在观看天气,只觉胸口沉闷阵阵眩晕,似有大厦将颠之势,没等细想,立即捂着胸俯身干呕。
“师妹,你没事吧?”单童急步扶着裘凤,急切的问。
“没事,只是----。”话还没说话,忍不住就吐了,随际浑身乏力,瘫软虚弱的靠在单童的肩上。
“哇,师父,师妹不是也中毒了吧?”单童扶着师妹,方寸大乱的急叫。
铁项走过来扣住裘凤的脉搏,面色凝重,“把你师妹扶到一边休息。”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是师父,师妹你还好吧?”单童皱眉不解,这太蹊跷,好好的怎么说中毒就中毒,除非----。单童突然抬起头,仰望天空,此时临近黑夜,青空寥廓,徐徐晚风迎面吹来,化去白天的闷热,清爽舒适。只是这晚风中似乎多了一种异味,茅塞顿开,开怀迎笑道:“是风。师父,是风把盐城里的混合的毒粉吹到这里。一般体质的人根本承受不住毒气攻心,才有了中毒的假象,只要换个被风吹不到的地方,几个时辰之后自然痊愈。”
“我知道有个地方,盐城的南面有面湖,湖边树荫茂盛,不但可以很好的藏身。最重要的是那是,不会受风向影响。”昆仑弟子灵机一动道。
“好,我们就往湖边迁。”昆仑帮主发号施令,很快有人动身了。
“你小子,反应不错哦。”单童扶着师妹在经过昆仑弟子身边夸赞道,“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王吉。”王吉被总是忽视自己的人赞美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连忙跑到裘凤的一边,献殷勤的正想伸手扶人家,被单童一掌拍掉,“干嘛呢你?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是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师妹存有非分之想。就你矬样,你这辈都别想当我妹夫。”
王吉被人这么一打击,心里酸溜溜的,瘪着嘴,委屈的嘀咕,“你刚才还夸我呢!”反被单药将了一军,“啧啧,谁夸你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经夸的啊,小小的表扬就飘到天下去了。我告诉你,我师妹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真不害臊,趁着裘姑娘晕倒的时候说这些轻薄话,我去告诉你师父去。”王吉吃味的道。
“你去说啊,我怕你啊。就是我师父来了,我也敢说,我师妹是我的一个人的。”王吉趁吃味,单童就越得意,好有优越感哦。
哪知,铁项还当真朝他走来了。看也不看挤眉弄眼的单童,弯下腰,示意让他来背裘凤,单童也不敢反抗,只弱弱的小抗议,“师父,你老人家忙了一天了,不累吗?还是----。”
“你这么有兴致跟别人吹牛耍嘴皮子,我怎么好意思把徒儿麻烦你呢?”
“她除了是您的乖徒儿,还是我的好师妹,我哪会----。”
“少说废话。”铁项背起裘凤往前,单童一脸窘迫,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依我看,你师妹还是跟你师父比较匹配,说不定你得改口叫师娘了哦。”王吉故意损他道。
谁知,单童突然勃然大怒的攻击王吉,提起他的衣襟,恶狠狠的威胁,“要是再我从你狗嘴里听到半句有辱我师父与师妹之间清白的话,我就杀了你。”
王吉被单童重重的丢在地上,委屈的只差没哭鼻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随便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总之侮辱我师父跟师妹就是不行。”搁下话,就急忙追着师父去了。
黑夜里,铁项背着裘凤一直沿着湖岸走,远远的甩开了大步队。一路走一路惆怅伤神。自己还能有几次机会,可以背着自己的乖徒儿散步呢!这有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了,乖徒儿长大了,连玩笑都不与自己闹了。唉----,过不了多长时间,等她碰到了合适的人,可能连面都见不了。思及此境,竟有一股子为人父的伤感与焦虑。要是她夫家待她不好,受欺负了,自己又漂泊惯了,帮不了她,那又该怎么办呢?
裘凤趴在铁项的背上幽幽转醒,她闻到的是熟悉的气味,“师父----。”
“嗯?”铁项回应,“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跟师兄还有我,我们三人已经回到了寒山谷里,你要我们晒药,师兄偷懒,你拿着藤条追着他满山跑----呵呵。”
“怎么,我在你的梦里会这么凶呢!我平时有这么严厉吗?”铁项悠然的笑了,要是能那样倒也好,只怕会误了徒儿们的终身大事。
清朗的笑声回荡在裘凤的耳边,她心安的也跟着痴痴的笑了。
“没有,你很好。”裘凤闭着眼,闻着这股子安神的药香,要是能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凤儿。”
“嗯?”
“你不是想听师父在西域发生的趣事吗?我现在可以请给你解闷。”
“好啊。”裘凤的撒娇声音柔柔的,像似说不出的快乐。她回忆起刚到寒山谷的那时候,自己整晚都作恶梦,师父也是这样背着她,在院子里讲故事哄她入睡。
“师父跟着一队商旅到了一个叫波斯的地方,那里有种人蓝眼睛黄头发,各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我第一次碰到那样的怪人,吓死了,还装的很镇定的听他们唧唧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后来呢?”
“后来我为了让自己看起跟他们一样强壮,就开始蓄起胡子了。”
“嘿嘿,都怪师父长的太好了,他们才以为师父是女扮男装。”
“你师兄是不是又偷酒给你喝了?”许久没听到徒儿如此娇媚的撒娇了,她只在喝醉的时候才真下的放下防备,像似寻常女孩子般缠着他撒娇。
裘凤憨憨的笑了,双手搂着铁项的胸膛,“徒儿想永远跟师父、师兄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