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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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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晶在做着梦。
梦中自己躺在床上,面容模糊的父母一左一右的坐在身旁,母亲手拿着书,在给她讲遥远的传说。
在近万前,那时候人类遭到来自其他世界恶魔的侵略。有一个部落的领头召唤了一个其他世界的神明,神明了解到他们的目标都是驱逐恶魔,守卫自己的世界后,知道自己时无久矣仁慈的神明无私地将自己的血肉分给人类,饮下神明血肉的那些人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他们的子女和子女的子女也变成了守护者。传说中守护者是这样被创造出来了,神明的骸骨被建成了如今恶魔驱逐塔,时至今日也在驱逐着恶魔,神明使用的武器被分成了九份……
尤晶在父亲温柔的目光中、母亲轻声细语的声音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无光地牢里。
她沿着牢房缓慢移动着,没走几步,手铐便发出单调的响声。尤晶毫不犹豫地硬拉拷在手腕处的手铐,手腕被勒得生疼都无法前进,她只能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活动,在感知不到时间流动的黑暗里,会让人感到恐惧。
在学院里,陪伴失去父母的幼儿长大的是教师,教师们教过每一个年幼的守护者根据太阳的角度、自己阴影的长度,以及夜空中星星的位置来判断时间,但牢房里只有黑暗。不仅如此,尤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看见太阳,她放弃徒劳的活动,坐了下来。
同时尤晶在思考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呢?自己当然会再次看见太阳,中廷不会杀她,死刑是给谋杀犯的,她从来没有杀过同胞。可恐惧停留就藏在她的心脏里,不知缘由的刺痛太过陌生,不自然的忐忑回荡在她的大脑里,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单纯的黑暗无法让她恐惧,只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尤晶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跳,她又试着朝远处移动,只有手铐声在叮当作响。
一声声惨叫在无光的地牢里回荡,那是恐惧与痛苦造成的尖锐哀嚎,尤晶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哀嚎叫声持续不断,就像一道道被吹响的警笛,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近,然后突然戛然而止。尤晶的后背紧不自觉地紧贴着牢房的墙壁,她深呼吸着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哀嚎又传了过来,这一次更近,紧接又是一声哀嚎,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她听见一声异常的响动,脑海里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存在了上万年的墓被打开,死了几百上千年守护者的骸骨摇摇晃晃一具具地从墓中爬起来,借由干瘪的肌腱连接,它们拖着自己的躯壳穿过墓冢灰白色的地板,目标一致的下到地牢,对着自己伸出嶙峋的指骨——适可而止吧,尤晶迫使自己想点其他的。
死去的人不会复活,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同为守护者,同是为了维护人类世界的秩序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都是她可敬的前辈,他们对尤晶而言根本不需要恐惧。可是我为什么还会害怕呢?尤晶紧紧地握着双拳,指甲深陷手掌,她深深地吸了
深吸一口气,空气让肺部膨胀充盈,这次她会战胜恐惧。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传来很响的声声哀嚎,这口气从尤晶的口鼻溢散了,正此时,什么东西在离她非常近的地方撞击牢房,发出巨响。无光地牢中一团炽热的火花刺入尤晶的双眼 ,桑丘大守卫长摇摇欲坠地闯入她的视野,右手还紧紧抓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他恐惧得面目扭曲的脸。
桑丘的五官被缝得密不透风,整张脸都沾满了血渍,可他的嘴,张得很大,缝合处缝线脱落,悬挂在他那被撕裂的嘴唇上。他浅色的长袍上被血液深染,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后,桑丘向前倾斜,坠落在地面。
尤晶虽然目睹了这一全过程,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桑丘撞击地面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火把从桑丘手中滚远,落在牢房的铁栅栏前。尤晶马上躺了下来,尽可能地伸长双腿,用脚去够火把,却只差一点点。失去了主人的火把,很快暗淡下来,在逐渐暗淡的火光中,尤晶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桑丘失去生机的脸,脸面向她,血还在从他张开的嘴巴渗出来,牙齿消失不见只剩下黑色的牙龈。胸口仿佛有块巨石在挤压了尤晶,让她无法呼吸。
曾经作为战力巅峰的大守卫长成为狱长后,再也没有人听见桑丘说话了,他再也不笑了,更何况是尖叫呢。但尤晶无法否认自己听到了桑丘的哀嚎,但这怎么可能呢?所有人都知道桑丘已经一个多世纪以来未曾开口说过话了,其他看守的人呢?尤晶想要高呼求救,可她的胸口仍备感沉重,无法开口,似乎连足够的空气都无法吸入。
尤晶再次向前扑去想要够到火把,感受到尺桡骨骨折了也没有停下来,她的胳膊持续不断地感受到疼痛,但尤晶终于获得了自己所需的那几厘米。尤晶抓起火把,站了起来。
重新得到了主人的火把火焰升腾起来,与此同时尤晶听见了另一个更厚重、拖拽移动的滑行声。尤晶寒毛齐竖,她紧靠墙壁把火把往前推,无光的牢房内顿时亮堂起来,没有异常,这里像傍晚一样明亮起来,尤晶看清了整个牢房:铁栅栏,带有铁栅栏的门,光秃秃的厚石板之外,桑丘的尸体缩成一团倒在地面上。
这反而让尤晶更加感到恐惧了,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水底,恐惧让感觉变得更糟糕,尤晶大口喘着气。因为它是那么陌生。她用力地拉扯手铐,希望疼痛能使大脑保持清醒,但这没有用。厚重、拖拽移动的滑行声,在耳旁回荡犹如一阵轻柔不断的低语,这声音如此邪恶,尤晶害怕得不知所措。
就在桑丘身后还有一间牢房,牢房门慢慢地打开了,有什么巨大、黑暗且无形的东西东西笨重地穿过门。它飘忽不定的蓝色眼睛就像燃烧起来的冰,带着咆哮的兴致看着尤晶。然后这个东西向前一跃而起,一团厚重的水蒸气像扫过海面的巨浪一样在对着尤晶袭来一一身后的墙壁支持着尤晶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她受伤的手腕在手铐里抽搐,厉声问:“是谁?”
“我以为你认得自己的父亲,文尤晶。”听上去流畅平滑,不含任何感情声音传来,尤晶试图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但她的鞋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尤晶向前摔了出去,肩膀重重地石质地面上。限制行动铁链像铃铛那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受伤了?”一阵刺目的光闪耀着,刺痛了尤晶的眼睛,灼热的眼泪掉下来,然后看见她看见文飞翼在铁栅栏的另一边,也就是站在桑丘长老的尸体旁边,愤怒顿时战胜了恐惧:“不要在我的姓氏前再加姓!”
文飞翼一只手拿着像是张明弹的东西,白得耀眼的光几乎要照亮整个地牢。尤晶看得见墙壁上、铁栏杆上、地面上的到处都是血迹,如图一滩滩微小的湖泊。
尤晶只觉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她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团蓝色发光的东西,努力平复着颤抖问文飞翼:“那个东西,它是什么恶魔?”
“你受伤了”,文飞翼隔着铁栅栏说:“是谁下令把你关押在这里的?”
尤晶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慢慢地从她的手铐下方渗透出来,她的衣裤沾着更多的血,她开始分不清这些是血是不是都是她自己的: “大守护长以上的守护都有权这么做。”
“你的老师呢?我可绝不会让任何人这样对你。”
尤晶的后背紧紧地靠在墙壁上,这样在锁链允许的范围内就能离她父亲尽可能地远了,她说:“你下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杀我吗?”
“杀你?我为什么想要杀你?”
“不然你为什么杀狱长?难得他自然死亡之后,你碰巧闲逛到这里之吗?我知道这是你干的。”
文飞翼有些不屑地撇了眼桑丘的尸体,说:“我不否认我杀了他,以及其他的守护者,还有其他的犯人。我是不得不这么做的,他们有我需要的东西。”
尤晶嘲讽地说:“那是什么?你定义中人类的正义吗?”
“为了这个世界,”文飞翼话音未落就从肩胛骨后的剑鞘里一把权杖:“所以我要逆转它的属性。”
尤晶低呼一声,她认得这权杖,每一个守护者都认识这个握柄厚重的银杖,”她问:“你夺走了中庭的守护权杖?”
“这不是他们的、”文飞翼说:“它属于全体守护者的。”
尤晶说:“那么你是来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
“我也想信任你,文尤晶”,他说:“我可以这样做吗?”
尤晶想要回答是,但她张着嘴却无法说出口,仿佛她的胸口上拒收在慢慢地压碎她的胸骨收紧,一寸寸没入她的肺,让她无法呼吸愈加困难,尤晶努力吸着气,低声说:“我希望……”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的上层传来,像金属门撞击时发出的声响,接着尤晶听见了脚步声以及沙沙的低语声在的石墙间回荡。
文飞翼透过铁栅栏低头看着尤晶,嘀咕着:“比我设想的还快。”
尤晶也看着他,她看见变得微弱的照明弹后有一团漆黑的东西,她想起之前看见过的那团翻滚的黑状云状物物,它附近所有光明都吞噬了。尤晶追问着,跪在地上努力地向前爬动着:“什么来了?这是什么?”
文飞翼说:“我必须走了,但我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就这样结束,我的女儿。你知道怎么联系我,还是那个暗号。”
“解开我身上的锁链,放我出来,如果你是我爸爸的话。”尤晶说:“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希望能和你一起战斗。”
“现在解开你身上的锁链不会有好事。”
文飞翼握住照明弹,照明弹闪烁着熄灭了,使整个牢房重回黑暗。尤晶用腿脚拼命地踢着牢房的铁栅栏,剧烈的刺痛传遍她那受伤的手, “不要!”尤晶大叫:“求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一一”
“你想找我的时候,自然就能找到我。”文飞翼的声音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尤晶不顾疼痛拼命地伸手想要挽留她的父亲,然后——她醒了。
“你醒了,那可以松手了吗?”
祁楚说:“我是监视你的人,不要再叫我爸爸了。你中了毒,还不能激烈运动,还有你想见的人现在都不在,他们为了能把你留在这里,宿青答应了妖精女王条件,和戈雪一起带着人解决她古老的敌人,监视人目前只有我一人。这是点他们差不多回来了,这里是隔间,他们都住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