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66、第67章 魔域旧事

　　最终，关于住所的问题就这么定了下来，李锦钰替她们寻了偏上的舱房，两间相邻，视线辽阔，光照甚好，也有精致布帘遮阳。虽然如此说了无需客气，但很显然的，李锦钰还是为她们二人寻了环境很好的舱房。

　　时间已经辰正近半，李锦钰安顿了二位姑娘之后，便下甲板作最后的清点确认工作。其实众多货物前些天到货的时候就已经清点过了，这些天陆陆续续搬上各个船队也做了一次清点，如今最后的一次，不过是他向来谨慎细致的工作态度使然罢了。

　　李锦钰离开了，如今，又剩下二人相对而立。

　　“李锦钰好生热情。”苏璃感叹道。

　　“商家子弟，大多长袖善舞，李公子虽说还属年轻，但已经将将交际这一块演绎地入木三分。广交友，搭人脉，和气生财，无非就是这样的。”颜霜淡笑一声，“不过他对我们客气，我们自然也需回敬，礼仪之邦，礼不可废。”

　　“的确如此。”苏璃从善如流，“需寻个什么机会把这份人情还回去才是。”

　　颜霜瞧了她那认真的小模样一眼，却是有些失笑道：“阿璃就这般急着还人情了？”

　　“心里承着这份人情总觉有些不踏实，尽早还了也算解了心中的堵。人情债欠下了若是不尽早还，将来遇见什么为难的事可就头疼了。”苏璃想着看的某些小说，某些角色为了还人情、兑现承诺，总是立着flag然后光速盒饭，或者因为某些艰难的抉择而陷入危机，她才不肯当那种冤种呢！虽说不是每一个欠下的人情代价都那么惨烈，但万一呢？未来之事，谁都保不准的嘛！

　　“那可还真是深谋远虑。”颜霜似是深以为然地轻轻颔首。

　　“你又取笑我！”苏璃嗔道，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绯色，小拳拳已经打在了颜霜的消瘦的肩上。

　　“这么调笑一句而已。”颜霜也不再恼她，轻笑道，“这样想也没什么过错，早些还了人情，心里也踏实些。”

　　“那是自然。”得到颜霜夸赞的苏璃似乎把尾巴都给翘上了天。

　　颜霜笑而不语。

　　“对了，霜儿，我现下才方记起，那日遇见李锦钰时，你与他交流关乎北大陆与魔域之事，你对那些很了解吗。”苏璃突然想起了这茬儿，赶忙向颜霜问道。

　　“你怎地会问起这个问题？”颜霜笑意渐歇，反问道。

　　“就是突然想起此事，其实那日便想问你了，只不过后来一不小心就给忘了。”苏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颜霜，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不能……说吗？”

　　“我也只是略有了解往事，讲不得那么多，那日与李公子言说，也不过是凭借着记忆里那点东西随口而言。若你真想了解今景，不妨待李公子闲时同他一叙。”颜霜轻轻道。

　　“可他现今不正忙着嘛！”苏璃道。

　　“若你真想了解，我便把我所知的与你说道说道罢。”颜霜沉凝片刻，道，“魔域的起源，已经追溯不到了，甚至不知道是在第二纪元之前还是之后，亦不明建立者乃何人。它崭露头角的时代，是三代域主执掌时期，约在第二纪元一世纪五十年代。当时，魔域还有它正统的称谓——圣临宗，宗门所在是北大陆的圣临山脉深处，三代域主也应被称为三代宗主。

　　“在远古时期，魔域还只是个稍强一些的普通小宗门，实力全靠三代域主个人撑起。直到一世纪八十年代，魔域突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二代域主，据说是第二任的圣临宗宗主，他开始坐镇于魔域成为太上长老之后，魔域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几乎没有人能说清楚二代域主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人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做过宗门宗主，时间记忆仿佛全是乱套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许久，二代域主不论真假，都已经算坐实了。这件事，或许只有三代域主知道真相，但他讳莫如深，默许了这不知真假的存在。

　　“在二代域主的指引下，魔域迅速发展壮大了起来，并在九代域主时期迎来了空前鼎盛。顺便说一句，九代域主蚩黎，是通天渊老剑神的亲传大弟子，出师后入了魔域，没过多久就成了那时的圣子，并最终继任为域主。他通晓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推动宗门内部体制变更，革陈出新，加速了宗门的发展。现今一般认为，蚩黎是使魔域发展成当下这么一个盘踞整个北大陆的超级宗派的最大推手。

　　“往后，魔域的实力愈发壮大，势力范围辐射至整个北大陆。而某些魔域弟子行事，也愈发乖张，随心所欲，圣临宗因而落下魔域之名，并流传至今。魔域对此也无甚意见，甚至在非正式场合，他们也同样会自称魔域之人。

　　“虽说魔域修者整体偏于随心了些，但还不算过于邪性，同样也不乏良善之辈，到不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因而也能长久稳定地存在。北境苦寒，魔域以天材地宝养出了圣临山脉的洞天福地，也能福泽一方水土，与外商队的贸易也促进了北境经济的发展。魔域的确不算什么大正派势力，可要论及黑恶，它同样谈不上，游走在善恶边缘的随性宗门罢了。”

　　苏璃点了点头。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的，任何事物往往都有其两面性，善恶不应被如此轻易界定。就像霜儿所介绍的魔域，行事诡谲难辨，随心随性不可捉摸，很容易带来许多不可估量的后果。但客观上来说，魔域也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与繁荣，或有心或无意地福泽了当地居民。一个强大的本土势力，还是一个不讲规矩随心而行的势力，也能震慑住不少外来的刺头儿，减少了本地人被欺压的可能性。

　　当然，先前李锦钰提到过的，当代圣女对魔域之人约束愈发严苛，或许这还会让魔域给北大陆带来更好的发展前景。

　　像之前分析过的，目前诺德尔撒已知的四片大陆都位于北半球，那么北大陆的北部真属于极北了，其条件之艰苦，对于目前工业发展还较为低下的诺德尔撒来说很难算得上宜居。这个世界虽然有玄气这种神奇的力量，但目前能应用于工农业生产的还是太少了，大部分还是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也幸得商业的发展才让北境百姓的生活得到不小的改善。

　　所以，要想从源头上改善这种情况，按诺德尔撒的发展规律，以玄气驱动工农业的发展是最合适的方法，顺便推动经济交流与合作，仅靠商队船运效率还是太低了。像魔域所做的，治标不治本罢了，而且所辐射的区域也不够大。魔域势力遍布北大陆，但其宗门只占据北边落岭雪山群的圣临山脉，能影响的地方还是太小了。

　　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颜霜倒是颇为好奇地看着她，问道：“阿璃，你方才所想何事？见你沉心思量，也怕惊扰你，故而如今见你回神多此一问。”

　　“我所想的……”苏璃迟疑，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想法捋一捋，也不是不能对霜儿讲。就是里面有些理念对于当前大体还处于封建社会的诺德尔撒可能有些超前，而且自己真不好解释怎么会有这些奇思妙想。

　　“若是有所顾忌，不论无妨。”颜霜轻声而笑，替她挽起额前碎发，勾在耳后。

　　苏璃的心，就这么猛然悸动了一瞬。

　　曾几何时，极闲时无聊看的肥皂剧，男主给女主撩头发的时候，他还觉得嗤之以鼻无聊至极。可当“他”变成“她”以后，尤其是当面的人儿还是她的心之所属，自己的心，随着那指尖的撩起而狠狠地悸动了一瞬。

　　喜欢或爱，就是这么产生的吧，悸动于每一个心动的瞬间，最后这些瞬间百川汇海，爱如潮水，绵延不绝。

　　她抬眼看了颜霜一眼，眼神湿漉漉的，像是雾里林间的小鹿，纯真而羞怯。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神色眸光，是有多么惹人心怜。

　　靠近。

　　再近。

　　呼吸可闻。

　　直到，一抹温软，咬住了另一抹温软。

　　那一瞬间，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二位姑娘，准备起航了。”

　　来不及唇齿交缠，来不及耳鬓厮磨，似乎触觉都只停留在瞬间，温吞着享受已然成了奢望。唇分得极为迅速，甚至给人的感觉是先分了唇，那种触感才传到心底，继而晕晕乎乎的，有种浅浅的羞恼，羞的是吻，恼的是扰。

　　“谢过公子提醒，我们这便来。”颜霜稍稍拔高了音量，颇为镇定地应了一声。但实际上在苏璃的眼里，那天仙般的美人儿，面上如同敷上了厚厚的胭脂，尽是醉人的酡红。

　　“那李某在甲板恭候了。”

　　李锦钰的笑声传了进来，给这屋子里的暧昧气氛又冲淡了几分。

　　苏璃倏而一笑，不知是笑李锦钰，或是笑霜儿，抑或笑同样满脸绯色的自己。

　　气氛到了，谁主动的，那重要吗？

　　如此一吻，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