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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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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
扬州城夜晚虽是热闹,可到底是有宵禁在,过了一更之后,人声就歇了,四处的灯火也陆陆续续的暗了下去。
姬望泞手上拿着一块瓦片,皱着眉看着屋内的光景。
屋内燃着一只蜡烛,光线微弱,却还是足够让人看清那两人交缠的身影。
那是个清瘦少年,只穿了一件青色的外衫,还都被推倒了腰间。
他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腰臀呈现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手伸到背后。
空气中传来破碎的呻吟。
姬望泞看着那物什颇有些瞠目结舌,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
说来惭愧,他上辈子死的时候都还是童子身。
在柳香楼的时候倒是耳濡目染学了许多不该学的,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
姬望泞心中纠结了一翻,觉得还是找姬霏重要,他有些不舍的再看了两眼,悄悄将瓦片放上。
正想起身,却感受到脸旁有一道灼热的气息。
姬望泞眼都没眨,手肘立马向后击去,紧接着转身另外一只手横劈过去。
他能感觉到手肘已经打到对方的胸膛,这一下子他确实是使了八分力,对方却哼都没哼一声。
姬望泞心道不妙,可是动作已经止不住,然后他就看见了姬霏含笑的眸子。
手上的力道被轻轻化解,姬霏轻轻松松就捏住了他的手腕。
让人不爽
“殿下,偷偷看些什么呢?”
姬霏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了起来。
姬望泞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
“是吗?”
姬霏明显不相信,伸手向姬望泞刚刚掀起的那块瓦。
姬望泞连忙伸手阻止,捏住了姬霏的手腕。
两人就这样互相捏着对方的手腕,面面相觑。
这房子根本不隔音,两人耳力又极好,甜腻的呻吟隐隐约约在空中浮动。
声音虽然甜腻,但明显能听出是男人的。
一个男人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姬望泞看到姬霏挑了一下眉,眼里是揶揄。
姬望泞脸上原本一点点红迅速扩散。
“下去说。”他对姬霏道,接着松开了姬霏的手腕,姬霏愣了一下,也松开了手。
姬霏便起身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命令的语气和十足信任的姿态。
姬霏刚刚捏住姬望泞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
那会嘴上的笑已经没了,他沉沉的看着姬望泞的背影,接着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没有内力。”
姬霏轻轻巧巧落下地,对着姬望泞说。
“太学院可没教过这些。”姬望泞拍了拍手,抬头看着姬霏,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太学院也没教过殿下窥看别人。”
皇帝的窥能叫窥吗?那叫欣赏。
“那是为了寻你。”他想了一下,如是说道。
“不是告诉殿下在碧云楼等候?怎的要寻我?”
“霏护卫,你何曾告诉过我?”姬望泞低着头,看着脚尖慢吞吞的说:“我知你来此地定是有要事办,可你不曾与我说,那我也不便多问,可我保不准霏护卫是否哪天事情完成了就回望都了。”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得霏护卫相救才能苟全性命,如今又闯了祸事,只求能得霏护卫相护。”
他因为低着头,没有看见他说完“死过一次”后姬霏很是茫然的面容。
不过乌云已经遮住了月,这黑夜还是很黑,遮住了一切。
真心与真相。
“霏护卫有所不知”姬望泞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真诚,“经年客居他乡,便若流水浮萍,随波飘荡,不知何地是归处。那日忽见霏护卫,便好似黄粱大梦一场,千里之外,经年之后,得见故人,内心激荡,可世事已变,离愁别恨涌上心间,欲说也还休,不敢上前与霏护卫相见。”
姬望泞真真假假的说着,内心竟真有些触动,前世记忆在脑中浮现,眼眶微微红了。
“说来惭愧,自霏护卫走后,便时常忆起年少时同霏护卫嬉闹——却更是惶恐了。”
姬望泞不同声色的靠近了一些,想要看清姬霏的表情。
看是不行,只能模模糊糊看个轮廓。
还想再近一点。
“因此惶恐的打了伤了我的手下?还带走他的钱财?殿下胆子倒是不小。”
话是带着些责怪,可声音是有些笑意的。
姬望泞说不出来是庆辛还是难过。
姬霏永远是这样,温温和和的笑,像是什么都进入不了他的心。
姬望泞突然就想知道,他死了之后姬霏会怎么样?
会为他哀悼难过吗?
不会吧。
难过什么呢?
姬霏没有心。
东汉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他其实也不过是那“刘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姬霏需要他来稳住朝中的各色势力,需要他来安定住这大梁的民心。
姬霏藏在暗中布局着一切,只待羽翼丰满,准备充足,发出那致命一击,然后便可以彻底踢开自己。
身前生后尽是荣光
满身矜贵,不沾尘与灰
功业既成,千秋万代;煌煌烨烨,青史永垂。
而他不过是那史书上浅浅带过的几笔。
怎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