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契》南檀木

5、第五章 正面对上女鬼

　　大四上学期要实习，严宴清本来打算申请学校的统一实习，但现在他更想留在这里，他知道狐祈现在不会跟自己走，而他也放心不下狐祈。
　　他申请了县上一所中学的实习岗，已经通过了。
　　“过几天我就要去县上的中学实习，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严宴清将打磨好的豆浆放到狐祈面前说道。
　　自从那次狐祈喝过豆浆之后，每天都要喝一杯，严宴清索性买了一台豆浆机放在家里。
　　“我不离开这里。”
　　“县城离这里不远的，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周末就可以回来。”严宴清说道，“而且县城里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还有更大更好吃的炸鸡。”
　　狐祈不为所动，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说：“那你周末回来的时候帮我带，谢谢。”
　　严宴清有些失落，但也不想勉强他，只能再次问道：“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狐祈：“不去。”
　　严宴清：“好吧，那我有空给你发消息，周末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
　　自从发现狐祈对人类社会认知不高之后，严宴清就给他买了一部手机，教他上网，给他讲人类社会的很多事情，好在他本来就聪明，对人类世界也不算一窍不通，也熟悉了手机各软件的使用方式。
　　“好。”
　　他又絮絮叨叨嘱咐了好多，比如豆浆机的使用方法，如果不想这么麻烦的话直接冲泡豆浆粉也行，不要光着脚走路，多吃水果，不要吃生肉等等。
　　前面那些还好，但最后一个.....
　　“我不会做饭。”
　　所以只能吃生肉。
　　严宴清觉得抓住了一个机会。
　　“那....到饭点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带你去吃。”
　　狐祈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不进食都没关系，但他看着严宴清，却突然有些说不出来。
　　“再说吧。”
　　最终，他说道。
　　“好！”严宴清很高兴，这已经是突破性成就了。
　　严宴清是物理专业的，学校要求的教育实习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专业实习和班主任实习，本以为学校会给他分在初中部实习，但没想到却把他放在了高中部，而且还是高三。
　　带他的老师是个开朗大方的中年男老师，姓李，递给他教材，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同学不仅优秀，人也很帅气啊，这要是去班里，那些小姑娘的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
　　严宴清笑道：“您过奖了。”
　　“嗐，我实话实说罢了。”李老师道，“讲叫心里话，从你们学校出来的应该有更好的实习岗位才对，怎么会选择来我们中学呢？”
　　严宴清说：“都是学习，只要能学到东西就没有好坏之分，而且我老家在这里。”
　　“哦？你老家哪里的？”
　　“我是木溪村的。”
　　李老师有些惊讶：“看不出来啊，以前是在这里上的学吗？”
　　“不是，在父母那边上学。”
　　李老师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把教材夹在腋下对他说：“原来如此，走吧，带你去班里认识一下同学。”
　　李老师是高三4班的班主任，严宴清跟着他来到4班，入目是推在桌子上高高的书本、穿着校服埋头写作业的学生，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李老师跟他们介绍了严宴清，果不其然得到了一片欢呼声，李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严宴清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代有一代的传承者，他们会越来越优秀。
　　严宴清的日常任务是听课、批改作业、处理班级的事情，正式授课已经是在第四周。
　　他认真备课、查资料、做课件，第一节课上得很顺利。
　　傍晚时刻，严宴清处理完班级的事情，跟狐祈打了个视频电话问他要不要来吃饭，虽然他几乎不来就是了，但能打着这个名头看一看他也好。
　　狐祈回到了自己的狐狸洞，严宴清听到黄一叫了一声，特别惊奇的凑到镜头前对狐祈说道：“老大，你终于学会用手机了吗？”
　　狐祈把她推开一些说道：“早就用了。”
　　“那我们加个好友吧。”黄一特别兴奋，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道，“之前让你用你不要，身在科技时代的美妖，偏搞得跟那黑山老妖似的。”
　　听到这里，严宴清没忍住笑了出来。
　　狐祈听到他的笑声，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威慑力十足。
　　黄一晃了晃手机：“严先生，我们也加一个吧？”
　　严宴清点头：“等一下让狐祈给你推我的名片。”
　　正要问狐祈要不要来他这里吃饭时，门外传来喊报告的声音。
　　手机在支架上立着，他把大屏幕转向自己又换切换成后置镜头，让镜头对着自己办公桌面说了声“进。”
　　门外走进一名学生，是四班的物理课代表，名叫程良，喜欢打球，个子很高，十七八岁已经有187了，这种男生在校园里就是校园男神。
　　“严老师，这是今天的作业。”他把手里抱着的一沓试卷放在办公桌上说道。
　　严宴清点头：“好，辛苦了。”
　　程良摆摆手道：“应该的，老师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
　　严宴清微笑摇头：“不了，你们去吃吧。”
　　“好吧。”程良挥了挥手往外走道，“老师再见。”
　　严宴清这才把镜头转回来，镜头里的人是黄一，她表情严肃，过了几秒后又换成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严先生，你这位学生身上有很重的鬼气哦，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被疾病缠身，像朵花一样慢慢枯萎。”
　　听到这里，严宴清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吗？”
　　黄一看似有些为难：“按理来说，我们是不便参与这种事的。”
　　狐祈出现在镜头里，说：“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鬼怪不会无故缠身，而你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严宴清点头：“我明白。”
　　他并不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但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而出事的是他的学生，他的责任心让他做不到放任不管，可他也不会去强迫狐祈，只能自己想想办法。
　　挂掉视频，狐祈不知在想什么，黄一转了转眼珠子，刚要告辞便听见他说：“你去看看。”
　　黄一有些诧异，她觉得老大有些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好的，我去跟严先生打个招呼，顺便看看那位小帅哥是怎么个情况，这么帅的一位帅哥，要是就这么没了，也怪可惜的。”
　　说完就笑着走了。
　　严宴清这边，他吃了碗泡面就去球场看了看，果不其然，程良正在跟着他的朋友一起打球。
　　看着在球场上肆意奔跑、张扬大笑的青年人，怎么也看不出他的生命正在枯萎。
　　“啧啧，真有青春活力呀，你说对吧严先生？”
　　“黄一？你怎么来了？”严宴清很惊喜，往他身后看了看。
　　“老大叫我来看看。”
　　这表明狐祈没来，严宴清有些失落，但又觉得很满足，他终究是看出了自己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才会让黄一来帮忙的。
　　“你看出什么了吗？”严宴清问她。
　　黄一：“鬼气缠绕，死相。”
　　“那怎么办？”严宴清皱眉思索了一番，问道，“找驱鬼道士？”
　　黄一：“......现在应该叫术士，这样比较显高级。”
　　顿了顿，她又道：“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只有入门和初级术士，但这只鬼不是一般术士能驱赶的，连我也无法看出她的道行。”
　　严宴清：“你是说，那只鬼现在就在球场？”
　　黄一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你看不见？”
　　严宴清：“.....我应该看得见吗？”
　　黄一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幽幽道：“我会让你看见的。”
　　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冒出的血珠抹在他的额头上。
　　一直有传闻学校是建在坟场上的，严宴清觉得，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是傍晚，傍晚活动易中邪的说法是因为，在傍晚鬼怪活动还不多，活动的大多是忙着找替死鬼怨气深重的鬼，如果人体虚弱消沉就容易被恶鬼缠身。
　　此时的校园里就有不少恶鬼，从天台上掉落的尸体，本来已经血肉模糊却又很快站起来，厕所里哭喊着的婴儿泣声，，音乐教室里传来的凄凉歌声，篮球场上缺胳膊少腿的“观众”等等。
　　严宴清用力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后问身边的黄一：“哪个是缠着程良的那只？”
　　“那个。”黄一手指着一个方向。
　　严宴清顺着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短裙、长头发的女生，如果不是黄一指认，他根本认不出这是会夺命的厉鬼。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黄一说道：“厉鬼可以维持住自己原本的模样，所以也最能迷惑人，更厉害的，他们混在人群里，你也察觉不到。”
　　那女鬼似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他们的视线，对着他们轻轻笑了一声，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吓人的举动，但严宴清还是打了个寒颤，那个笑容诡异极了。
　　晚上，严宴清在办公室处理完事情时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整理完桌子准备离开时，听到了走廊那边传来了声音。
　　噔、噔、噔~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严宴清以为是哪个老师回来拿东西了，他本来已经站起来了，但想着跟人打个招呼再走，于是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咔嗒咔嗒的声音，像那种骨头发出的声音。
　　严宴清心生不详的预感，下一刻，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老师~老师开开门，我来交作业，老师。”
　　严宴清站起身来，冷汗都下来了，紧张的盯着门，教学楼的门统一都在中间往上的位置处留了玻璃小口方便观察学生状态。
　　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么一个小窗口会成为他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
　　就在严宴清戒备地盯着门时，门外的声音没了，他慢慢移到门口，想要把门反锁上，就在此刻，小窗口上突然贴近一张脸，一边脸被挡着，另一边脸面目全非，恶心可怖，眼球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老师，我看见你了，你怎么不开门呢？”门外的女鬼阴森笑着，“既然你不开门，那我只能自己开了。”
　　严宴清感觉身后传来动静，他往后看了眼，看见缺少头颅的身体朝他走来。
　　冷静冷静。严宴清告诉自己。
　　强行压下自己的恐惧，看着越来越近的身体，严宴清一脚踹过去，那身体被踹在离他差不多一米远的地方。
　　“嗬！”躲在暗处观察的黄一发出感叹。
　　那女鬼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愣了愣，随即又大笑起来，表情变狰狞，地板上涌出大量血液，天花板上垂下许多发丝缠住严宴清，把他拖进血海里。
　　黄一闪至半空迅速将他拉出来，呸呸吐了几口口水，骂道：“他奶奶的，臭死了，居然有比我的臭屁还臭的东西。”
　　严宴清虽然不知道她的臭屁有多臭，但这血海是真的臭，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粪坑一般。
　　女鬼抓住往外跑的黄一，将两人甩向墙，霎时，严宴清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黄一见情形不对，对着女鬼放了个很响的屁，她的屁可以迷晕敌人然后趁机逃跑，但是.....
　　“呵呵，晚上吃得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没有黑雾，差点臭晕的也只有严宴清。
　　女鬼漫步走到他们面前，模样也恢复了在篮球场上的模样，狼狈的只有浑身湿透的严宴清和披头散发的黄一。
　　女鬼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一只黄鼠狼精和一个人类，有趣。”
　　“哈哈，那什么，世间万物都可以成为朋友。”黄一说，“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是吧？”
　　女鬼突然伸长了胳膊掐住他们的脖子，说：“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但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我的事你们最好也别插手。”
　　黄一摆摆手，艰难地说：“不插手不插手。”
　　“可我不相信你们。”
　　她的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刺入两人的皮肤。
　　“狐祈。”
　　严宴清已经喘不上气了，无意识在心底念出这个名字，他觉得很遗憾，诸多事在死亡来临那一刻，都成了遗憾。
　　嘭！
　　一道白光闪来，女鬼的双臂被生生砍断，掉在地上变成黑雾消散。
　　“老大。”黄一激动起来。
　　女鬼重新幻化出手臂，眯眼警惕的看向来者。
　　狐祈看了眼地上，又轻轻撇了一眼女鬼，伸出左手卷动地上的血水全部浇在了女鬼身上，随即又把她钉在了墙上。
　　“老大威武！”
　　狐祈飘到严宴清身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脖颈，严宴清喘匀气，看到他便露出了笑容：“我没事。”
　　“你是谁？”那女鬼问道。
　　狐祈没理她，而是问严宴清：“杀吗？”
　　严宴清摇头：“我先问点事。”
　　“程良是我的学生。”他站起来说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吗？如果他确实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我们绝对不会干涉，但如果他是无辜的，你也不能无故伤害一条人命。”
　　闻言，女鬼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黄一拍拍裤子，站在狐祈旁边说：“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的怨气会伤了他的性命吧？啧啧~白混这么长时间了，连这也不知道。”
　　女鬼周身怨气瞬间大涨，黄一吓得缩了缩脖子，想起狐祈在身旁，又重新仰起了头。
　　“人鬼殊途，鬼身上的怨气会让人变得虚弱产生疾病，更何况像你这样的厉鬼。”小白从窗外跳进来，边化作原形边说道，“你死了有几百年了吧？你身上的怨气已经不是只会让他生病虚弱的程度了。”
　　女鬼盯着他们看了良久，化成一缕黑烟快速离去。
　　“老大，她跑了。”
　　狐祈：“我能看见。”
　　“你不追吗？”
　　狐祈看了严宴清一眼：“不追。”
　　小白绕着她看了一圈调侃道：“黄一，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黄一扭扭捏捏的说：“哎呀，人家是只修行了不到一百年的小妖怪，怎么打得过一个几百年的老鬼呢。”
　　狐祈：“两个。”
　　小白眨了眨眼，疑惑道：“老大你说什么？”
　　狐祈轻飘飘道：“我说，你们两都蠢得不行。”
　　小白、黄一：“.....”
　　怎么还突然进行人身攻击呢？
　　严宴清脱力坐在地上，他这一晚上被吓、被浸入血海、被砸在墙上、差点被掐断气，没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严宴清小心抓住跟着他一起蹲下身的狐祈，说：“明天我去找程良，刚好是周末，可以多观察一下。”
　　狐祈点头：“我跟你一起。”
　　严宴清微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