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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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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宫
李副使跪在殿内:“皇上!”
“李卿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李副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再一起身已经双眼通红。
“敢问李宝林何在?”
梁晔的手撑在御桌上,抬眸看向他:“李卿听到了什么传言?”
李副使也不跟他绕弯子:“微臣的女儿枉死在宫中,皇上还要瞒着臣?”
梁晔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李宝林的事朕会查清楚,李卿不要听信旁人得谗言。”
“谗言?我儿难道不是死在沈美人的宫墙外?此事难道与沈家毫无干系?”
“沈美人霸道横行、跋扈飞扬,我儿曾经得罪过她。沈美人在御花园对我儿动手,这是满朝上下都传遍的事!”
“李副使!”
梁晔望着眼前的状似疯魔的人,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股一张,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
梁晔反问他:“沈美人住在哪个宫?”
李副使答不上来。
“你既不知道她住哪个宫,却知道令爱死在沈美人的宫外,这传话之人倒是用心,深怕你想不到沈家。”
李副使冷哼一声:“传闻皇上专宠沈美人,如今倒是先替沈家开脱了。”
“放肆!”王桓在一旁呵斥道:“李大人慎言!”
李副使眼睛一瞪,扫了眼龙椅上不动声色的皇帝,最终低头不再说话。
梁晔叹了口气。
他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李卿,节哀。”
梁晔与他擦肩而过,在离开紫宸宫之前停住。
“此事,朕会查得水落石出,给李卿一个交代。”
王桓打量了李副使两眼,人依旧规规矩矩地跪着没动。
“李大人先回去吧,皇上已将此事放在心上,回去让夫人节哀。”
“皇上。”王桓跟着出来,他担心李家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奴婢去请周大人?”
“你可注意到李副使方才的眼神?”
“奴婢该死,并未注意。”
梁晔嗤笑一声:“他似乎已经认定凶手是谁了。”
“这,这这。”王桓心底一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王桓:“此时尚未有定论,李副使身处宫外,怎会如此笃定,想必……”
“想必是有人早已给他传递了消息,并将矛头对准了沈家。”
王桓见梁晔抬脚就往后宫去,再次急忙跟上。
“皇上,还是请周尧周大人暗查一下……”
“不必了。”梁晔拒绝得很干脆:“此事很还用不到他。”
*
那边梁晔出来应付李副使,这边皇后见盘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下令让人继续查着,其他人先回到自己寝宫等着。
沈宁琛用完午膳从殿里出来,刚走到台阶上,脚下一打滑险些摔倒。
幸好秋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
沈宁琛愠怒:“这满院子的雪怎么不扫,冬禧呢?”
秋绥扫了一眼宫院没见着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躲懒去了,等她回来,姑娘可不能再惯着她了,定叫她长长记性。”
春祺听后悻悻道:“皇后娘娘下旨,今日不让扫雪,怕破坏了证据。”
原本站在一旁的夏安都忍不住看了春祺一眼。
果然秋绥大怒:“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事是我们广阳宫干的了?”
春祺一顿,惊恐的抬眸:“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究竟什么意思?”
秋绥冷笑:“还能有什么意思,这阖宫上下,都认定是美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不顾李宝林拖着病体主动示好,屡次将人拒之门外,才让李宝林在雪中郁郁而亡。”
“如今去御膳房取个膳都要遭人眼色。”
正说着呢,冯嬷嬷一脸不悦的从外面走来。
沈宁琛问她怎么了。
冯嬷嬷:“没想到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也爱在背后嚼舌根!”
原是她想去内务府取点新鲜的红罗炭,却在路上偶然听见一群宫人在谈论他们广阳宫。
语气里都是指责沈宁琛残忍无情,仗着母家的势力,以前就敢当着皇后的面殴打嫔妃,现在直接让人跪在宫门外,活活的被冻死了。
冯嬷嬷眼见传闻越来越离谱,实在气不过便上前与他们理论。
谁知那群人还不知收敛,与她对呛起来说。
“沈美人仗着家世显赫在宫中欺压嫔妃这事儿不假!”
“李宝林跪死在广阳宫门外这事儿也不假!”
冯嬷嬷对峙不过众人,被轰了回来。
沈宁琛心里也气,但面上还是忍住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宝林几次登门求和,恰好都被她拒绝了,今日一出事,所有的矛头都只想自己,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小主,有人来了。”
经秋绥一提醒,沈宁琛回过神来,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皇后娘娘有话要问沈美人,劳烦小主跟奴婢去一趟。”
沈宁琛心中已知不好,但还是应下了,准备只带一个秋绥过去。
哪知刚上了轿辇,福公公又道:“小主身边侍候的宫人都带去吧,以免娘娘随时问话。”
她点点头:“还有一个外院洒扫的宫女不知上哪儿去了,还请公公派人去找寻一下。”
福公公笑道:“美人放心去罢。”
沈宁琛下了轿辇,沧海正迎面跑来,一面殷勤扶持,一面已经牵住她道:“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她心下了然,缓步进入凤仪宫,殿外明媚晴朗,华清堂中却是沉沉的气息。
皇后肃然坐于宝座之上,几位妃嫔坐于阶下,自她进来后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像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让沈宁琛没想到的是,贞贵妃竟然也来了,坐在位子上神色清冷而淡漠,仿佛不关己事一般。
殿中沉默相对,隐隐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沈宁琛坐在贞贵妃对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对面那人的眼底含笑,意味不明。
“小主,是冬禧!”
秋绥在她耳边惊呼,沈宁琛也注意到殿中跪伏在地上的宫女,不是冬禧又是谁。
皇后见状诡秘一笑:“看样子,沈妹妹是认得这丫头了?”
“自是认得。”
皇后端坐,声音四平八稳:“今日午后,你身边的冬禧来到本宫这儿,说要为李宝林讨个公道,你可知是怎么回事儿?”
沈宁琛漫不经心道:“是吗?”
她的平静让皇后不悦,却未使众人的狐疑滤去几分,赵御女掩面咂舌:“果然呢,沈美人专横跋扈、目中无人,连身旁服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皇后皱眉道:“冬禧你来说。”
冬禧猛地一哆嗦,眼中已有了泪意,慌忙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真的没有想到李宝林会在广阳宫外身故,要是知道,奴婢绝不会,绝不会……”
何才人不耐:“啰啰嗦嗦,究竟什么意思?”
皇后不满的剜了何才人一眼,对着冬禧:“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且仔细说清楚。”
“是……”
“昨夜戌时已过,余宝林提着酒来到广阳宫,没多久皇上先行离开了,但沁芳阁内依旧谈笑风生,全无散席之意,直至月上中梢。”
余宝林?众人一打量,才发现余宝林并不在场,不过也并不打紧。
冬禧接着说:“奴婢守在院中,忽听见有人叫门。奴婢一看来人正是李宝林,奴婢不敢耽搁立刻回禀了沈美人,可两位小主已然酒劲上头,殿内喧闹异常,奴婢禀报了两遍,谁知美人突然发怒,将酒杯砸至门框摔个粉碎,还,还说……”
皇后紧接着问:“还说什么?”
冬禧抬眸偷偷看了眼沈宁琛,快速避开她的目光:“沈美人叫人滚,吩咐以后都不许放李宝林进来,说她总是扫兴。”
秋绥一怔:“胡说八道!你何时来禀告过?”
“奴婢不敢撒谎!”冬禧吓得一颤,抬头望向沈宁琛身后:“美人昨晚喝的正上头,奴婢叫了几次才得了回应,春祺姐姐可以作证!”
春祺被点到名字,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冬禧急了,拼命对她使眼色:“你若是知道,还不快禀告娘娘?”
春祺犹豫地看了眼沈宁琛,走到大殿中央,明显很迟疑:“昨夜沁芳阁笙歌鼎沸,奴,奴婢好像是隐约听见了冬禧的声音。”
“沈美人当时说了什么?”
沈宁琛已然平静下来,冷眼看着殿内的情况,看着冬禧和何才人的视线交流不止,她心底冷笑。
“美,美人当时兴致高涨,说了不少话……好像是说过什么‘不让她进来’‘扫兴的东西’。”
说罢,春祺忙跪下又道:“奴婢记得不太真切,许是奴婢记错了!”
赵御女“啧啧”道:“这么冷的天,沈美人怎么如此心狠,平白无故的叫后宫姐妹吃了闭门羹。”
沈宁琛从头到尾眼神都直直的盯着冬禧,早知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主,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咬她一口。
她挑眉反问:“你既说得了我的旨意,可有证据?”
冬禧支支吾吾,指着身旁的人:“春祺……”
仿佛入定的贞贵妃微微睁开双眼,冷笑道:“她的话有什么用?满嘴的好像、隐约,也能算证据?”
春祺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皇后,瑟缩了下肩膀,最后低下头:“奴婢应该是记错了。”
“你当然是记错了,你昨晚根本就在躲懒偷睡!”
一声清脆伶俐的女声婉转响起,众人皆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