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三]转角》川渠

17、车祸

　　帮忙是假，有事是真。两人并肩而行，周奕霏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这口，刚才方世友叫自己师姐，的确Prof. Finch把自己认作首徒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不能当真，她与他并不真的熟。鉴于布钟两人的情谊种种，她对布国栋死了心，但方世友对钟学心却是此心昭昭，又有一个钟博史在他背后，努力一把未必没有机会。
　　“你跟Pro sir之间有点不太对。”静默了一路，心理学家决意单刀直入。
　　周奕霏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大方承认道，“是啊，刚才Dr.钟如果没有定位到Pro sir也在然后这里打电话来约一起吃饭，我就会跟他说以后不要再往来。”
　　“你跟Pro sir要分手？”方世友惊了一下，倒也不讶异。
　　“都还没有开始，哪来的分手。”站在律所楼下，想起刚才那声师姐，周奕霏决定还是尽点义务把事情说明白免得人走弯路。“你对Dr.钟如果还只是有好感，那我建议你把追求的步调放缓一点，多观察看看是不是两个人真的合适；如果很深了就多用点心思，也尽量不要让那两人工作时间外多有接触。其实最切实的还是割舍掉这段感情比较好。”这些话很是唐突也实在不适宜，但那两个人明明彼此有情却非要拖旁人下水，周奕霏不想方世友也像自己那样患得患失。
　　“谢谢你的建议，但我还想再试试，动心不容易。”方世友黯然了一下，很快又打起精神，跟周奕霏交换了联络方式后道了别。

　　到办公室时候，布国栋的电话追了过来，“Eva，你刚才兴致不高，是因为我约了Mandy一起么？”
　　周奕霏边打开电脑边翻开文件，间隙还倒了杯水，并不特别在意这通电话。“你跟Dr.钟那么默契，其实我挺高兴的。你们俩很相衬，我祝福你们。”
　　“Eva，我跟Mandy不是那么回事！”布国栋语气有些急。
　　“我知道，跟Dr.钟没关系。”其实怎么可能无关，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她已经决定不在意，那么快刀斩乱麻早些理干净自己情绪就好，“之前你说你会改，你会让我看到变化，我也以为我们可以一起编织幸福，但其实我们之间差的不是谁努力一下的问题，一段关系必须要两个人一起经营才有可能长久，你愿意为我做改变，但你不是那个我愿意为之而变化的人。”
　　周奕霏相信自己如果点出那些问题所在，他是会改，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他会觉得是为自己而妥协迁就并不是他本真想法行事作风，而自己也会觉得委屈不快。爱应该是令人觉得幸福的，里面也会有些争执但不伤根本，她不必为了这样一段可以预见必然艰难困顿不畅快感情而令自己陷入困苦境界。男人在另一头又说了些什么，她已无心再听，重申了一遍自己不再往来的意思就挂了电话。
　　在办公椅上落座，周奕霏输入搜索关键词。计算机屏幕上十几个打开的网页都是各种楼盘信息，周奕霏看得有些头疼，她的事业现在是在香港，她对未来五年有所规划但更长远的却还没有被考虑。暂时没有买房的计划，酒店式公寓是便捷却并不符合她现在需求，租房要找到合心意的她没那么多时间去一一勘察。
　　然后有天跟去除了夫姓的张美芬喝茶的时候聊起这个事，于是问题迎刃而解。她名下有间闲置的寓所，房间布局、地理位置、内部装修设计等等都符合周奕霏需求，于是当场草拟了一份合同按着市价租了下来。
　　搬家那天是工作日，周嘉汶上学去了，布国栋不在也没特意通知他或者避开他，周奕霏与布顺兴擦身而过的时候打了招呼，但对方满脸的不高兴更不应她。她能理解，自己本来就不招兴叔喜欢，站在他的立场她是迟迟不答应他儿子追求伤了他的心的女人。
　　下午周奕霏开车去学校接女儿，周嘉汶一脸的怏怏不乐跟她和云姐打了招呼。“妈咪，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啊？我会想布爷爷跟布叔叔的，布爷爷做的菜好好吃的，还有布叔叔懂很多东西我不会做的作业都可以请教他的。”
　　“那嘉汶是不喜欢云姐做的菜么？还有Oscar哥哥也有帮嘉汶检查过作业的啊。”林云家里经过变故经济上有所困难，所以年纪有些了也得出来做工，Oscar是她孙子，周奕霏有时候也请他帮忙照看一下女儿。之前她与布家往来密切，这搬家也是急促，林云虽觉其中别有内情，但她拿的周奕霏给出的工钱，自然要帮自己主顾说话。

　　日子按部就班继续过，香港说起来人口不多但也算个国际化大都市，到女儿期末考试结束坐上去澳洲探望外公外婆的飞机，周奕霏都没有再与布家人见过面。
　　这天周奕霏正吃着水果麦片粥看着文件，然后就接到余忠健助手陈卓华的电话，“你说Wilson通知你他出了车祸？地址是……你先报警……我现在就赶过去。”放下吃了两口还满满的碗，周奕霏拎起公事包就匆匆下了楼，在招租点扬手叫了辆计程车。
　　“司机，麻烦救护车后面停车。”探头张望的时候见到布顺兴捂着腰斜靠着电线杆，周奕霏便叫司机停了车。“兴叔，你怎么在这？是被车撞到了么？有受伤么？”嘉汶受过他不少照顾，他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真心对她们母女俩好过，相处了大半年时间也有些感情她是真担心这老人家。
　　“我没事，被撞的是个老婆婆。”布顺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大碍，“但刚才真的很惊险，我晨运完了经过这就看见那辆轿车高速冲过来，吓得我整个人就跳了起来，还好我身手好反应快才能闪开那辆车啊。呐，那位老婆婆运气就不好了，就顾着她的汽水罐来不及避开就被撞倒了。”
　　周奕霏放眼望去，散乱一地的汽水罐跟纸箱还有斑斑血迹，急救人员将老妇人担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交警在跟几名路人了解具体情况，路边余忠健坐在他的豪车里一脸颓废丧气。“兴叔，你没事就好。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工作了。”
　　“总之我的律师到来前，我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会回答。”萎靡着精神，余忠健跟警察这样说道。
　　周奕霏还没走到那辆看起来就是肇事车的近前，就听见了那话。话是不错，但眼前这片景象叫她相信他这次又是无辜的却是绝无可能，只是作为代表律师还是要为他辩护。“两位sir，早。我是Wilson Yu的代表律师，我姓周。”
　　“周大律师，请要求你的当事人合作。他必须先接受我们的酒精呼气测试。”巡警例行着公事。
　　余忠健不太清醒的晃动着头部，“测试什么啊？我没喝酒，呼什么气啊？”
　　看出对方神情不太对劲，周奕霏担心对方服食了什么违禁药物，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说过什么？”
　　“叫他们尽快，我很累啊。”胡乱摇着头，余忠健闭上了眼。
　　“你头晕是么？先趴下休息一会。”周奕霏叮嘱了声，然后转身面对警察。
　　“周大律师，余先生拒绝酒精呼气测试，我们有权拘捕他；而且我们怀疑他服食了过量药物，导致神智不清，要带他去医院接受检查。”
　　看余忠健的样子不是酒精超标就是服食了什么药物，但凑近他并没有闻到什么酒味，而且那次他做她司机她也相信他不会刻意做出危险驾驶这种行为。如果是服食了药物短期内身体也不能完全代谢掉，这种检查晚一两天做也不影响它结果，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正好，我的当事人遭遇了车祸，受惊过度，有些头晕，他也要求去医院验伤。”周奕霏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当事人车祸之后头晕难受又且心情躁郁，并不是要拒绝做酒精呼气测试。你们动作轻柔快捷一点，他会配合的。”车祸肇事者这点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但能洗脱一点嫌疑也是好的，至于车祸怎么发生的以及药物检测如果呈阳性稍后再追查探究好了。

　　到医院后，余忠健似乎恢复了点神智，“Eva，你怎么在这里？”
　　早餐没吃两口又碰上的这种事，周奕霏心情很是不佳便口气也不好，“Benny通知我的。”
　　正说着陈卓华也来了，在他的陪同下，余忠健去做了药物检测。
　　这种测试结果出来不需太久，没多久就有警察出现在几人面前。“余忠健先生，你的尿液报告已经出了，呈阳性反应，证实你之前曾经服食过危险药物。现在你涉嫌在药物影响下危险驾驶，导致他人受伤。”
　　“一宗车祸的发生，可能由许多条件因素造成。”出于律师本能，周奕霏站起身申辩，“譬如现场交通环境、其他道路使用者包括行人的状态等等，未必单纯是我当事人一个人的责任。”不是要逃避赔偿，危险驾驶并不与导致他人受伤有直接联系，两者之间不是完全等号的关系，而且这危险驾驶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没从男人口中得出回复。
　　“只是撞伤了老婆婆的一条腿，余先生会包下所有医药费的，就算老婆婆的腿瘸了要坐轮椅或者装义肢，余先生都会负责到底的，算起来老婆婆是因祸得福都有得赚的。”陈卓华在一边插口道，话不算多错但很糙尤其是不占理。。
　　周奕霏不喜欢Mary选的这个男人，但余忠健也很倚重他，大概是她没看到他的优点吧。舒了舒皱紧的眉，周奕霏往一边随意一瞥，然后见着几个熟人走到自己面前表露了身份又出示了证件，不由诧异起来。“一宗交通意外也要重案组来处理么？”
　　“我们怀疑余忠健先生跟一起命案有关，想请他回去协助调查。”李嘉露说明来意。
　　车祸后陈卓华得到消息就打了电话过来，而余忠健清醒后反问自己为何会在场，后来也一直与他助手坐在一处不时低语，现在他更是一副神色闪烁的样子，周奕霏有理由相信他有很多事瞒着自己。“我是Wilson Yu的代表律师Eva Chou，我想了解一下为什么要我当事人协助调查？”
　　林康赞说明道，“在今天中午有个叫殷紫如的女孩被发现在T-Hotel的607号房死亡，根据调查女死者在昨晚和另一名女子陪同你的当事人一同入住该酒店，而且房间登记的也是余忠健先生的名字。”
　　并不回身察看余忠健神情，周奕霏直接代表着应道，“我们很乐意协助调查。不过Wilson，刚才你出车祸不是说头有点不舒服，现在怎么样？”
　　像是被提醒过来一样，余忠健抚着自己额头嘶嘶的呼着痛，“还是很疼，很不舒服。”
　　“他刚才还说胸口有点疼，会不会是撞车后有什么内伤啊？可大可小的。你怎么样？”陈卓华在一边扶着自家老板，然后看看这个又问问那个。
　　“不好意思，我的当事人要去私家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检查有没有脑震荡或者其他内伤，Benny麻烦你打电话给Dr.钟。”周奕霏知道这两名西九龙重案组的警员并不相信自己这边的说辞，他们鄙视权贵，余忠健豪富的身份令他种种的言行在他们眼里就是做戏。
　　“在余先生住院前，我们先给他做份笔录吧。”那叫李嘉露的女警员态度有些强硬，口气也是不太耐烦。
　　“内伤可大可小，如果拖延诊治，我们这里没有人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周奕霏冷笑着道。“这样吧，你们俩可以跟我一起去，等余先生的情况稍微有所改善，就可以帮你们做笔录了这样大家都方便。”看那两人很是不甘心不情愿的样子，协助警方办案当然是市民应尽义务，但难道应该置自己身体于不顾么？撞击有可能导致内出血、骨裂等。还有脑震荡大多数情况下是就头痛晕眩耳鸣个几天，但不乏急性损伤病变的，还有小几率的慢性脑萎缩损害，甚至也有致死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