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别记·枯骨闻花香》长骨

22、灰头土脸小神仙

　　这是个乌龙，是个被认错的巨大的乌龙。
　　裴渊被人压着肩膀跪在齐王面前，齐王皱着眉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朗叔挑起裴渊的下巴，盯着看了一会儿，眯着眼睛：“你是跟宁扶舟一起的人？”
　　齐王已经是十分不耐烦：“如果她不是顾陵，我们怎么引墨江城过来，”转身拂袖：“杀了。”
　　裴渊一下子睁大眼：这个走向不对啊，也太干脆了，连忙把脑袋从朗叔的手里挣脱出来：“等下！我与宁扶舟交好，宁扶舟认识墨江城，宁扶舟一定会来找我，墨江城一定会为了宁扶舟也来找我。”
　　朗叔：……
　　齐王：……
　　齐王屈尊降贵的回头，低眉看着裴渊：“谁给你的自信？嗯？”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裴渊一下子哑了火，这话谁能接，“实不相瞒，我与宁扶舟有婚约！墨江城欠宁扶舟一条命！。”
　　他苍天的大爷，她的脸皮要绷不住了，裴渊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刀，可以，必须要绷住。
　　齐王与朗叔对视一眼，招来了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就把裴渊压了下去。
　　裴渊看他的神色，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就是不知道接下来……
　　接下来，裴渊就被挂在了十字架上，安置在了城中最高的城楼上，面朝主城，春日灿烂。
　　城中红色雾气弥漫得有些过分，甫一暴露在空气里，呛了裴渊好几口。
　　裴渊由于被安置在较高的地方，反而对这种雾气触碰的比较少，但是城中居民与一些守兵脸色开始泛起薄红，初始会让人误以为像是脸色红润一般，但是越是时间久了，咳嗽停止之后如果没有因为咳嗽死去，身体就开始逐渐乏力，四肢不协调，难以听从大脑的安排。
　　宁扶舟坐在街角的一处暗处，呼吸弱到几乎不可闻。跟在暗处的鹰部悄无声息的出现，迅速把人抱走了。
　　墨江城此时还未收到宁扶舟的消息，但是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城楼上的裴渊……
　　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的，这要怎么玩，裴渊的头发都散了下来，齐王那边应该是知道自己搞错了人，现在把人晾出来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要什么？！
　　被打包了的顾陵，在临江仙的小二层里，看着面向阳光挂在城楼上的裴渊，有点哭笑不得：“齐王脑子被驴踢了么，他这是要拉谁的仇恨，放饵总要查一下身份吧。”
　　脑子被驴给踢了的齐王，看着呈上来的一页纸，裴渊的身份只有寥寥几个字，黑户，流民，乞丐，流窜乞丐，没有名字。
　　于此同时，纸上还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青桐。
　　与裴渊唯一交好的人是青桐，青桐在江城乞丐窝里混迹许久，由于这种小孩子一般的乞丐，出生得总是有点不光彩背景，被扔被弃的大把都是，所以一般的小乞丐大部分都是黑户，没有入籍也没有身份铭牌的。
　　据所得资料，齐王唯一能知道就只有这个青桐称呼裴渊为阿渊，裴渊与宁扶舟几人曾在江城内一起同吃同入。
　　而这个青桐在逃窜出江城后就不知了去向。
　　齐王对身边的人的说：“这个人没用了，扔了。”
　　夜色很深，空气微凉，红色的雾气像是情人温柔的双手，悄悄掠过整个江城。裴渊很冤，她唯一庆幸的是，她不是被吊起来的，否则挂一天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多灾多难，也不知道谁是谁的逆。
　　有人爬上了城楼，守卫压着裴渊一点点往前走：“这位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啊？”
　　裴渊脚步有些踉跄，心慌，从楼上下来她就有点心慌。
　　守卫也不说话，压着她去了旁边的林子里，眼看着拔刀就要回首掏。
　　一把匕首一下子挡在了裴渊的眼前，夜色掩盖了很多东西，也放大了很多东西。裴渊晃神中看着横在眼前的刀跟匕首，腿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守卫低着头，似乎本意就不在裴渊身上，一个刀花挽过去，直接冲着拿着匕首的人而来。
　　林子里太暗了，几乎只有零散的月光与城楼上映下来的烛光在照明，裴渊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拿匕首的人也穿着一身黑衣，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墨江城，那个守卫能跟一个将领打的不分上下！这个守卫也一定有问题！
　　裴渊环视一圈，除了听见两人兵刃碰撞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异常，于是悄悄的爬起来，开始慢慢的朝一个方向撤退。
　　只是，这撤退还没退出战斗圈就被又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我劝你别乱动。”
　　是齐王！只听声音裴渊就听出来了，这下坏了，他们不会是故意布了局，抓人吧。
　　“墨江城，我劝你收手，不然我手里的这把刀可要拿不住了。”齐王这种声调在裴渊的耳朵里听起来真的贱嗖嗖的，但是被刀划破皮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被胁迫的裴渊从容的站直身体，尽管脖子上被划破了一道痕迹，总比丢了性命强。
　　拿着匕首的黑衣人露出了真面目，竟然真的是墨江城，裴渊与齐王异口同声：“真的是你！”
　　齐王：……一言难尽
　　裴渊也没想到，墨江城会单枪匹马来救自己，嗯，也不定，也不一定是单枪匹马吧，应该不会真的是一个人吧。
　　而守卫也同时拿着刀走上前，是跟着齐王身边的那个黑袍人，朗叔！
　　墨江城看向朗叔：“你是何人？”朗叔与墨江城交手，招招要人性命，却又每在要命关头失手一两分，以墨江城的身手撑是可以撑住，但是要打赢也是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
　　朗叔只嗤笑了一声，莫名一句：“你的眼睛很像她。”
　　于是裴渊墨江城两个人都被脖子上架着刀，推搡着关进了地牢。
　　裴渊又回到了那个牢房，还没来得及跟墨江城说话，转头朗叔就把墨江城带走了，在牢房门前生无可恋的裴渊望着逐渐离她远去的墨江城就很后悔，如果当初没有跟着宁扶舟走，就不会碰见这位将军，如果没有这位将军，她就不会呆着地牢里！
　　睡到半夜，隔壁牢房突然被打开，两个守卫拖着一个灰衣公子，直接把人仍在了门口。
　　裴渊盯着那个人背影看了又看，等到守卫走远了之后，压低声音，试探性道：“宁…扶舟？”
　　地上的人动了动，艰难的撑坐起来，靠在门上，侧着头笑出了声。
　　裴渊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人，简直难以置信：“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双手抓着牢门：“宁扶舟！你怎么进来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宁扶舟拿手做了一个小点声的动作，低声咳了两下：“意外，纯属意外。”
　　昨日傍晚，墨江城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宁扶舟，着急的不得了，身边能用的灵丹妙药全砸上了，效果几乎没有，躺着的人嘴里还念叨着裴渊的名字。
　　顾陵皱着眉看着宁扶舟：“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墨江城绷着脸：“不能用。”
　　顾陵：“不用，他没事，熬就熬，但是那个小姑娘估计就被弄死了。”
　　军队里生命濒临临界点的时候有很多，顾陵手里有一味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的药，但是猛药作用强，伤害也几乎是极大的，以墨江城的体质，用药只有一次，几乎之后一年都在卧床，而宁扶舟现在的样子，副作用真不好说。
　　顾陵：“宁小神医的内力也不是白长的，不用就不用，那今晚你去救裴渊，不出意外齐王的人一定在附近，鹰部的人会在你被带走后跟着你，然后齐王身边的黑袍人我们还不清楚他真实身份，你要做的就是拖，随便跟他们说什么，南城门已经大开，城里的环境太过诡异，这个仗我们只能在城里打。”
　　于是，原计划是顾陵在临江仙守着宁扶舟，墨江城顺着诱饵入网，但是中间出了一点小岔子，宁扶舟虽然昏迷但是神志并未全失，他从顾陵的柜子里取了那枚烈性的药丸，留言一封就悄悄溜了出来，在街上闹事，打砸传播流言蜚语，被押进了地牢。
　　裴渊听完宁扶舟的话，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背过身靠在门上：“你这脸也太脏了。”